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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卫生室相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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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周四早上,梁亦秋一来就趴在课桌上眯着,他的思维是清醒的,但脑子昏昏沉沉,恐怕是要患感冒的前兆。冯雨帆快7点半才到。他来到座位上,照例拍了一下前桌。梁亦秋没有丝毫反应。夏晨曦也配合地推了下他胳膊,梁亦秋歪着头看同桌,皱着眉头,不发一声。"咋啦?"夏晨曦关心地询问,"用不用去卫生室休息一下?"
"喂,我陪你去卫生室躺会啊?"冯雨帆拍拍他后背。讲台上的胡浩宇看得一清二楚,他走过来说,"去卫生室待会吧。"冯雨帆站起来,走到梁亦秋旁边,拉住他胳膊要架在自己脖子上,夏晨曦也配合地搀起同桌。全班同学都盯住这个场面。高子璇扭过头看了一眼,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正在做题的庄思研:"这人怎么了?"庄思研转向她说,"怎么了?"表情异常平静。梁亦秋被架着擦过庄思研的桌边,向教室门走去。庄思研才明白发生了什么,问高子璇:"哎,他怎么了?"
"不知道。昨天还好好的。"
"昨天放学以后,我还和他骑了一段路呢。"庄思研认真地说。
"啊?!"高子璇满脑子画问号,"你们一起走的?你们顺路吗?"
"我和他就学校门前这一段路一起骑的。"
"那你们都说什么了?"高子璇提了一下眉毛,心暗想,冯雨帆昨天看来真是多此一举,而自己也不用为他传话了。
"没说啥。"庄思研把书翻了一页,继续做练习题,"嘿,要上课了。"她把话题岔了过去。高子璇不好意思再深问。于是低头看着书。她想,看这情形,庄思研一定是委婉地拒绝了梁亦秋。所以自己才不愿多说。而梁亦秋,必定因为失恋,所以伤心又伤身。梁亦秋固然值得同情,但冯雨帆的义气似乎更让她印象深刻,她不免对他心生亲切之感。其实,她最高兴的是,同桌还会和以前一样,和她结伴散步、吃饭。
梁亦秋坐在卫生室老师面前。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白老师,是个40多岁的妇女。
"你哪不舒服?"卫生室的老师问梁亦秋。
"浑身冷。头晕得厉害。"他说话声很轻很小。
"你来学校的时候也这样吗?"冯雨帆插了一句。
"能比现在强点。"
"量一□□温吧。"白老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体温计。她把温度计送给冯雨帆,朝梁亦秋说,"到床上躺会儿吧。"
梁亦秋站起来,眼前一阵黑,差点打个趔趄。冯雨帆和夏晨曦拉住他胳膊,拖着他来到床边,他顺势躺了下来。冯雨帆把温度计掖在他腋窝下。
夏晨曦问冯雨帆,"你陪他?"冯雨帆向他招招手说,"你先回教室吧。"白老师从卫生室出去了,冯雨帆取出温度计对着窗户看。
"你咋烧怎高呢?!不会是得相思病了吧?"
梁亦秋无力回应。白老师正好进来,问多少度。
"39度。"冯雨帆说。
"卫生室只有退烧药。"白老师看着冯雨帆说。
"上医院吧。"
"不用。"梁亦秋闭着眼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上课去吧。"
"那你先吃几片退烧药吧。"白老师从玻璃药柜里找到一盒药,叮嘱梁亦秋吃两片。梁亦秋吃完药,昏昏沉沉地睡去了。白老师回到办公室。
"你凭什么让我离她远点?你算个什么东西?!"梁亦秋满脑瓜冒汗,闭眼说胡话。冯雨帆赶紧上前,轻轻推了一下他胳膊。
"别碰我!唔...庄思研,你哥这人太霸道了。你,我得小心点..."他咕哝两声,又继续睡了。冯雨帆用手背碰了一下他脑门,滚烫湿热的脑门上耷拉着几绺发梢也湿漉漉的。于是拿了一条毛巾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浑身酸胀无力的梁亦秋觉得无比舒坦。
过了很久,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你怎么样啊?"一个女孩的声音飘来。
"喔。"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庄思研立在他眼前。"哦!是你?你没上课吗?"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都已经到中午了。"庄思研给他递过来一杯水。"先喝点水。一会儿我送你回家吧。"
"你送我?冯雨帆呢?"他有些惊讶,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水,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下午运动会彩排,他们都去体育场了。"
"喔对。那你怎没去呢?"
"你们之前排练的体操我又没学过。我就和老师说,替冯雨帆照顾一下你,他不是体委嘛。一会儿我送你回家。"
"喔。那下午不上课咯?"
"不上了。"庄思研问:"诶,你还能走路吗?"
"能啊!"说着,梁亦秋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身体轻松了不少。两只脚戳进鞋里,站起来,像踩在棉花团里一样。幸好发烧,他面对她不会感到尴尬。这种感觉跟喝酒壮胆是一样的,他现在特别想跟她说说话。
"你应该不能骑车了吧?"他们从卫生室走出来,她把卫生室的门关好。
"嗯。咱们走走吧。"学校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他觉得发烧真好。走廊不远处,白老师正迎面走过来,她笑盈盈地问他,"小子,好点没?早点回家,记得吃退烧药。"
"喔。谢谢老师!许老师让庄思研送我回家。"他向白老师解释他们在一起走的原因。
"你这叫‘欲盖弥彰’!"她嘲笑他的老实、笨拙。
"咱俩的书包呢?都锁在教室里了吧?"他突然问道。
"今天没留作业。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没拿!"她浅笑地回应他。
"喔。这样啊!"他也笑笑,"你这个理论我记住了。不过我好像从来没"空手"回家过。"
"我也是头一次!"她认真地看着他。“嗯,这要是让我哥知道了,非得说我不可!他是视不学习‘嫉恶如仇’的人。”
两人并肩走出学校,走在那条小路上。梁亦秋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我看,你哥对你挺好。"
"你怎么看出来的?"她不解地问。
"哦。"他有点慌张"我猜的。"
"哪个哥哥对妹妹会不好呢?"她深情地说,"小时候他替我顶了很多错事。为此没少挨打。有一次,我们偷偷去看电影,很晚才回来。爸爸把他屁股打得都不敢坐了。"
"没看出来啊,你这么皮。那你哥哥他脾气应该很‘温和’吧?"他顺着她的话问。
"对!"她点点头,赞同地看着他,"他不仅对家人,而且对我的朋友、同学都很好。如果以后你和他认识了,就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上次他开车冲你喊,其实不能代表什么。"
"明白,明白。"他摸着脑袋看着她暗想,"你哥哥可是个有偏见的人呐。不是对所有的人都像你说的那么好!"这么下过结论后,他突然觉得和她之间是有一段距离的。
“诶,你是从哪个高中转过来的?”他一直想知道这个。
“冠一高中。”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扭过头看他,“怎么啦?”
“冠一?那可是全省数一数二的高中!你怎么会‘弃明投暗’呢?”
“这个嘛”她踢了一下脚底的叶片,“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过简而言之,就是,来这里能轻松一些。”
“喔。”他一时语塞。心想,怪不得最后一道物理题难不倒她,原来这是个真正的学霸。
"梁亦秋。"她突然表情很严肃。
"嗯?"他应了一句。
"周六我们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吧。"
"喔?"他疑惑地看着她。
"我有市图书馆的借书证。我们可以一起借书看那。"她热情地邀请,让他心里很暖。
"哦。"但他想,还是先不要走这么近吧。他不喜欢她哥哥,他现在也认定,没有人会喜欢那个携带风暴的家伙,而她一定很爱自己的哥哥。"我不怕他。但是我怕她伤心。"他心中拿定主意后说,"我周末找冯雨帆打球。好像会没时间吧。"
"噢。"她很失落,"那我们再约。"
他们走到上次庄思研拐弯的路口。他站定后,说"啊。我现在好多了,不用你'护送'了。"他明亮的笑容闪耀在脸上,很想把她的失落吹走,"不如我护送你好了。"
"噢。"她心底的失落虽然还没有消散,但笑容却飞快地闪现在眼中,"真的?那你怎么回去?"
"我先送你回家。"他觉得脑袋已经轻松不少,体温也没那么高了。
"谢谢你!不过,我怎么能‘欺负’病人呢?"
"喔,嘿嘿。"他憨厚地笑笑,"我已经没事了。"
"那么,我们各自回家吧!到家互相打个电话,报平安。"她笑着用手在耳边比划一下。
"喔,好啊!"
"哎呀,我们还没吃午饭呢!还是吃完再回家吧!"
"好啊!"他其实一点食欲也没有,但是能和她多待一会儿总是好的。"喔,糟了,我的钱包还在书包里。"
"今天一定是我请你呀!你生病,照顾你是应该的。"
"喔。谢谢啦!下次我请你。"他们在学校附近的快餐店里,简单地吃了碗面条。
他到家的时候,觉得浑身又没劲了,于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昏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妈妈叫醒:"小秋,一个女孩给你打电话来,都打三个了。"
"喔。"他想起和她的约定,晕乎乎地下床,来到电话旁,接过电话。
"喂,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他尽量显得底气很足。
"哦!那就好,我还怕你晕在路上呢!明天见啦!"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