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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序·桑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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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师傅总爱在塔顶拄着渊虹剑向东凝望,风吹雨打浑不怕,坐等一日能发芽。
从他那个方向行一千里,便是青昧堂的位置,那里有最高的医术,最美丽的仁医,煮草燃药的气味终年不散。
师傅一直都很孤独。
我从师他已近千年之久,寂寞的快生出蘑菇。
在我的记忆里,师傅给我最多的印象无非两种。
白天黑夜坐在塔上看星星看月亮。
月黑风高坐在冰心池边擦剑。
终于有一夜,他刷新了这两种画面。
那是凡间的上元节,我猜完灯谜晃荡提着一盒糕点一对灯笼一批彩娟赶回洗骨塔,一脚刚踏进结界便感觉到不同。
有仙灵的气息。
我的第一反应是:哪家女儿又来偷窥师傅了?
此话真的不假。
虽说师傅是八荒魔尊,但一副好面孔让他赢得不少人气,多少仙家小姐长恨逢君未晚却有别,偷偷窥一窥满足下思君之心也是好的。
我放下东西挪着小碎步循着仙气悄悄进入塔里,探身查看,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没顺出来
乖乖,不得了了,一个素衣绿钗的女子,竟慵懒躺在师傅的长塌上闭目而眠。
这这这……是要来与君一夜鸳鸯梦?!
我心里啧啧两声,暗叹师傅的魅力是越来越大了,竟有仙女肯为他做到如此地步……会遭天谴的啊!
怎么就没人肯为我这么做呢!师傅太能抢风头了!
我不禁悲从心来,正摇头感叹,石门一推,师傅满身风尘地走了进来,还破天荒带着几许狼狈,胳膊上几道血痕,怀里却严严实实抱着什么东西。
我隐匿气息躲在一边,看着师傅放轻脚步踱到榻前蹲下,静静凝视素衣的仙子,我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花灯看多了迷了眼睛。
师傅的神色里,竟有一丝温柔。
他就那样蹲坐着,为她拢起散开的长发,细致地整理好一些细发,抽出一根发带,以手梳理,为她将发束上。
他奶奶个腿的,怎么对我就没这么温柔过。
我看着师傅为她绑好头发,然后继续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
我捂嘴打个哈欠,早该想到是这样结果,初步估算师傅也许会坐到那仙子一觉自然醒也说不定,我还不如洗洗睡去。
正欲迈出第一步,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传进我耳朵里:“你还想看多久?”
我心里一紧,难道我如今的修为已经退步到这程度,连气息都收敛不住被人看出来了?
思及如此,我战战兢兢转身决定承认错误,然后舒了口气,榻上的素衣仙子已经睁眼撑起身子,面无表情看着师傅,师傅垂眸,将怀中的东西递给她:“碧根草在下已经寻回,仙魔有别,端木堂主还是速速回去罢。”
端木堂主,我想起来了,原来她就是青昧堂有史以来最有天分的学医奇才,天君破提用的医仙端木蓉。
“仙魔有别?你当初怎么就没把这句话履行过?”端木蓉一拂袖把碧根草挥在地上,绿色的块茎滴溜溜滚到我脚边,我闪电一跃钻出屋外,方没被这东西的仙气灼伤,遗憾的是因此再也无法潜回屋子里。
至于剩下的时间里,屋子里发出的碰撞声,低呼声,挣扎声,我才没有听见,我绝对什么都不知道。
九百年后,端木蓉被仙官押进洗骨塔,托师傅严加看管,永世不得出。
一百年后,师傅持渊虹剑闯塔破封印,洗骨□□,各色妖魔溃逃,两人不得所踪。
然后,动荡的年代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