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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相识一场,别离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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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秦府四日,也无缘得见天下第一谋士秦仪一次,这样的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反而使我迫切想见见他的庐山真面目。清月在旁捂嘴,偷偷笑话我:“世上有名声的大人物,哪个不是日理万机的。哪有闲情逸致见所有想见他的人。若要一一见过所有慕名而来看他的人,岂非要在忙字上头再添四字,不可开交。”
我听出清月话中明明白白显露的暗示,我想见到这位天下第一谋士,实在万分不容易的,压根就没有这个希望。我却懒得多做口舌上的计较,自管自怏怏卧于长椅上,百无聊赖抱着一本前两日管家亲自送上门的书国先人遗留的琴谱,“沙沙”声响,书页于指尖的动作里随意翻阅。
听闻亲自登门送琴谱的老管家说这琴谱的原本在我未来之前稳妥地待在秦府书房的密室里。意思是这琴谱珍贵到只能日日夜夜住进密室了,暗示我千万要珍惜,万万不能损坏琴谱的一分一毫。
这琴谱在这此前流落市井之中,是秦仪大夫在旧物市场淘便宜货时偶然从一个小贩手中发现并且小价购得的。此后,一直被秦仪大夫视若珍宝,从不外借他人。
素未谋面的秦仪大夫似乎只是对他人比较吝啬,但对我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却表现的非常慷慨。所以管家才奉行了秦仪大夫飞鸽传书的千叮咛,万嘱咐,特特将这琴谱原本送来供我阅赏。
而我在秦府数日恰恰十分无聊,在空余时间为了找点有意义的事来做,完完整整把琴谱阅赏完之后,又按照原本的记载一字不差,再认认真真书写了一遍。
我对天下珍贵的各类文化瑰宝向来情有独钟。因此,这罕世的琴谱原本也丝毫不能例外的,使我异常珍爱。
我满意地看着自己抄好的罕世琴谱,余光瞥见清月正安安静静坐在我的另一边,面露浅浅淡淡的微笑,手执一针一线绣着一幅图。
我悄然放下琴谱,轻柔放置桌面,默默挪动仅着单薄纱衣的身子,靠近她的身侧,托着腮帮子欣赏她绣好的一半山水图,清月绣的虽然只有一半山水画,但,仅那一半山水画便已经栩栩如生,令人无限遐思,仿若身临其境。
山谷涧,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巍峨险峻的丛山,红如焰火燃烧的枫林,仙人指路的雕像傲立山头,仙人手指的方向开满了粉艳的簇簇挑花,拥拥相挤.....
清月感知我缓缓靠近她的清香气息,头也不抬道:“公主,这是你前些日子闲暇时画的一幅山水,当时奴婢问你,这是哪里。公主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好像晚上做的一个梦里梦到的,奴婢猜,像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前生一定是住在这仙境的仙子。”
我徒然,忆起夜夜做起的梦,澄明的印象由开始的清晰明朗到如今的日渐模糊,依稀在脑海深处存在一抹隐约的影子,似镜中水月花影。
她身穿红色的纱衣,凄凄的眼神空洞迷离。自己好像就置身在相同的梦里,远远注视她,总有一股无名悲伤的酸楚浸湿眼眸,忍不住替她难过,替她流泪。
记得那抹红色,飘忽难定的影子,常常在梦里,嘶声力竭,大喊着:“青阳,青阳,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回应她的,却只有山谷里,一阵又一阵沉寂的回音。
那艳红的人影明明在哭泣,坚忍的性子,使她不掉落一滴眼泪。而那没有眼泪的哭泣,立刻转化成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她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迹,眼神亦更加涣散,她仿佛要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对那个它爱的人,那个它恨的人,在我的梦里说了最后一句:“青阳,我...走了,以后,不要再遇到我。”这一生的爱恨纠葛,于一只北冥之地的魅来说已经足够在千万年里,细细回味。
原来,魅也能成为人,去爱另一个人的。
“公主,你怎么平白无故地流眼泪了。”
我由梦里回到现实,双眼茫然地望着清月,彷徨地说:“清月,并不是人人期望自己是生活在仙境的仙子,如果我前生是类似仙子的人物,我一定活得很痛苦。”
我本能地说出那个凄凄凉凉的梦境带给我能够理解,领悟到的所有感受。
一出生便以地位荣尊的公主身份活在宫廷,也许上天足够怜悯我,不加吝啬赐予我其余兄弟姐妹所没有的幸运。而这些难得的幸运也许并不全部属于我的,是我拿走了别人的。
我问清月:“清月,你觉得我好吗?”
清月有些惶恐,不知该如何回话。只是怔怔地仰头看我。
好与不好从来不是评价人的唯一准则,身为公主,有人敬仰,自然有人嫉妒,有人羡慕,自然就有人讨厌。
三日后,我们上到紫麟山半山腰时,年轻的白衣男子伫立我们前头。他拦截我的轿辇,说是来履行报我恩情的。清月自然认得他,她打量着精神奕奕的他,好奇地问:“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伤好得差不多了,你都不知道你不辞而别的一日,公主还非常担心你...我去跟公主说你来了,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他面无多余的表情,不同于八年前的戏娱性子,淡淡的语气呼口出声:“多谢。”
第二次见他......
第二次见他,因我前不久救他,我认识他,他处于严重的昏迷,根本无法看到我,姑且算作第二次看到他好了。
他以一个江湖剑客的礼仪,垂头拱手,称我,“裳公主。”
“白暮?”
他微微点头,讲出此次见我的缘由,“江湖人士白暮多日前承蒙姑娘相救,今日前来报答姑娘的恩情。”
“报答我的的恩情?”我玩弄发髻上故意余留的一缕青丝,我不怀好意地笑道,“说实话,我一个公主,金银珠宝的用度都不缺,也没什么仇家让你去杀,不过,既然你信守承诺,执意要报恩就随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
“好。”他直接干脆地想也没想就轻易答应了。令我颇有些意外。
我说:“你确定吗?万一我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了。”
他说:“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正如你所言,你是琴国公主,金银珠宝,并不稀罕,所以并不会让我去做偷盗打劫的事。又没有仇家,自然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差我去杀人。这并不违背江湖道义。”
我浅浅一笑:“你倒是个挺有原则的人,刚刚我还在想要你如何偿报,现在...想到了,我身边并没有一个武艺高强的侍卫,不如你就呆在我身边保护我吧。”
我逐渐疑惑了,他听说我是琴国的裳公主,并无重逢故人的多大喜悦。我暗自思衬,难道,真的认错人了?
记忆里存在的白衣少年与面前现实的白暮交加重叠,两人竟然长得如此相似,他明明也很喜欢穿白色的衣衫,在那血染的江湖里出尘不染,似一朵干干净净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当年他真的是白衣少年,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了我,还是说,眼前的人和八年前记忆里的白衣少年只是太过相像,我只是认错了人?
可能吗?
我在下意识地寻求合理的借口,运用自己无与伦比的智慧脑袋,安慰自己,得出一种新的结论:白衣少年飘荡江湖,为避仇家追杀,唯一安枕无忧的做法就是隐姓埋名,连自己认识的人都不能够告知。
我的心头想到这点,不由得小小开心了一会儿。
在上山的行径途中,高处已不容行轿前进。
我舍弃了轿辇,一手提着长长的裙摆,由他执根细长的枝条,紧紧拉着我走上湿滑的青石台阶,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身后的一群人被我们两人远远落开距离。我鼓起勇气,轻声,不死心向他探问道:“你可听说过一个叫辰裳的小姑娘被白衣少年相救的故事?”
他回头好奇地打量我一眼:“公主,在下知道。”
我喜道:“真的,你知道?”
“听茶楼里的先生说奇闻异事时提起过,在下也想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和八年后长大的高手,白衣少年比比工夫,一较高下?”
我自言自语发出心里最真实的一句感叹:“现在想想。真是后悔,当日应该隐瞒他我的真实身份的。现在便少了这许许多多难以解决的疑问。”
我再次鼓起莫大的勇气,咳嗽几声,试探性地问:“你闯荡江湖多年,见过的侠士也多,和你长得相像的有没有?”
白暮平平说:“没有。”
我泄气道:“我救你一次,你那么快就能找到我报答。可我找救我的恩人,却找的很幸苦,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姓谁名谁?没有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能到何处找起呢?就像你履行对救命恩情的报答,欠别人的一定要还清的。本来还以为我救你一次就彻底两清了,你却并非是他。”
“你很失望,救的是我,而不是他。”他头也没回,一边踏上青石台阶,一边说话。
我跟着他的步伐又上一步青石阶梯,微笑:“我和你一样,从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抛开了手中的细细又长长的枝条,两只手一同拎着长裙的裙摆,伫立他的下一个青石台阶,问道:“你走不走,这青石台阶窄得很,一次只能过一个人,你不走,我过不去。”
白暮扔掉手里的枝条,与我保持距离地快速赶上前去。快接近青石台阶顶端时,他的速度明显放慢,甚至有意无意地等我几步。
他说:“我原以为凡是公主,皆娇生惯养,身娇体贵,哪能爬这些险峻的山川。你倒是不同于其他各国的公主。”
我说:“凡是人也总有例外,譬如我这位从小就与一起长大的哥哥姐姐们都与众不同的国君女儿。”
四哥在八年前为了我成为特别的公主,不顾琴国四王子的身价地位,在王都紫宫外,和小乞丐大打出手,打了一大架,抢来小乞丐满身破洞的衣服,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一定可以变成明一师父眼中与众不同的公主,结果那件乞丐衣服不慎在逃亡途中丢失,使我无缘在见明一师父之前穿。况且明一师父后来见到我,便不用任何粉饰就证明我的确与他平常所见的那些公主的确与众不同。
我忽然想起曾经我做的一桩好笑的事,亦关于如何就成为明一师父认定的与众不同,明一师父喜爱天下奇景,恨不能将天下一切美景,画于紫麟山的壁上,偶尔想起,便可随时去观赏壁画。久而久之,这个不切实际且博大费力的想法,于明一师父脑海里酝酿一个可行的法子,每每人间初一,明一师父带着我们这些弟子,言说:“紫麟山的景色画起来毕竟有限,不如我们集体下山写生。”
弟子们巴不得下山,接触山下曾经熟悉,如今入俱是眼新鲜的事物,在明一师父发布消息的下一刻,弟子们全体从死气沉沉的作画氛围里活泼起来,大赞明一师父实在太英明。
我山水画画得好,完全属于明一师父教导有方。
这可并非我故意拍明一师父的马屁,也不是故作奉承。他从不让我们来到一处山水就着急执笔作画,反而要先让我们先闭上眼睛感受这山水的神韵,通常一感受就是三四个时辰。三四个时辰里,我早已凭自己的聪明才智,轻而易举在记忆里,描绘好此处山水的大致。笔沾少许墨,在白绢上肆意浅勾细描,山水的大概就已完成。可,我认为自己画得最好的还要属少有人画的人间欢乐疾苦图。曾经,哦,就那次山下写生,明一师父并不明确规定要画什么题材的画。我就偏偏在寻找画画题材过程中遇到一个脏兮兮,断腿的小乞丐,偏偏那时忽然善心大发,赠给小乞丐身家全部财产,一共百两银子,只央求他好好坐着,方便我作画。
大概明一师父从这桩事起,觉得我的确特别得太特别,王室中人,纵然挥金如土,也不曾出过像这般拿百两银子,乐于助人的。”明一师父和一众弟子落脚客栈吃饭,听大家像说书一般,将这桩子事讲诉的绘声绘色,精彩绝伦。明一师父嫌我豪气地太败家,这样的善实在算不得大善,开始对我语重心长地谆谆教导,“你应该把百两银子公平分给一百个乞丐,这样就有一百个乞丐可以填饱肚子了,而不是只救济了一人。”
明一师父普渡众生的想法,简直有做菩萨的天分。
白暮表情寡淡,听着他挡我去路的话,很淡定的走上去最后几个青石台阶。我摸了摸别在腰际,镌刻他名字的羊脂玉佩,突然连忙紧追几步,问:“这玉佩是你母亲的,对你很重要吧,我看既然你已经在报答我了,这贵重的玉佩理所当然要还给你。”
他侧身看我,“等我报完公主的恩情再还给在下,亦不迟。”
“呵呵”我扯着嗓子干笑两声,“你就不怕,我一不小心弄坏了它。”
他垂眸,肃然道:“在下相信公主殿下,这是我母亲留给在下唯一的遗物,公主殿下定然会看在我日后奋力保护公主的面子上,守护玉佩的。”
我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干干笑着:“我知道日后我若遇到刺客,你必舍身救驾,你一定是担心玉佩会在与刺客的盘徊打斗中,不慎弄坏,或者不慎丢失吧?我在你与刺客的斗争里,只管安安静静,默默在你身后保护玉佩的安全,无有什么大碍。”
不过四哥的戏本子里,总有才子佳人互赠信物,其间最具代表性的就属玉佩了,什么玉在,情在,矢志不渝,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酸溜话儿皆是情深意重,一股脑儿冒出嘴巴。
他说需把玉佩暂时留我这里,我暗自想入非非,他是否把羊脂玉佩当作留给我定情的信物了呢?他钟情于我。脸皮子薄得很,所以才借助保管玉佩的事儿,暗示他其实对我有意思。
不禁喜上眉梢半晌,但一想到我早已托心给我记忆里的白衣少年英雄,只怕他付错了情,今生有缘无份了,不由得又深深叹着气。可惜,可惜,眼前形貌俱佳的侠士。
明一师父的此次寿宴上,四国各派了自己器重的使臣前来贺寿,我无暇应酬,更讨厌应酬。况且,我还嘱托白暮去替我做一件不太人道的大事,我也得去接应他,免得受人拦截。
我摸着一张易容后陌生的面貌,一个人单独在人迹罕至的红林来回着急踱步。
等待片刻工夫,白暮使用自己擅长的轻功,从琴国使者的手上,取来包袱。我打开包袱,里面安放着六斤茶叶。这平白添加的两斤茶叶,估计是四哥思量再三,始终觉得在明一师父的寿辰上送四斤茶叶,这数字的寓意不甚吉利。倒不如送个人人喜爱的六六大顺。
一向淡漠的白暮,不甚明白地问:“公主为何要在下往国君派来的使者的饭菜里下三日醉酒散。”
我收拾好包袱,重新打个结,拎在手上,“父君看出我此次请旨来书国紫麟山拜寿不同寻常,所以在我走后,他飞鸽传书给明一师父,另派使者带着祝寿的贺礼。父君同意我和清月一起赶赴书国,纯粹以为我心情不好,想一路散散心而已......今次,恐要辜负父君对我的良苦用心了。暂时不能承欢双亲膝下。”
他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抚,“放心吧,你父君不忍心责怪你的一番孝心的,我去盗贺礼时,身穿夜行衣,蒙着面,没人认出我长什么模样。”
李莫西是所有宾客里来得最早的,先去后堂拜访了明一师父。明一师父,林白这才和李莫西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前厅。但是,李莫西的言语显然不着重在和两位老人的攀谈中。
我一看到青年的身影,立即明白了。原来前些日子见到的高贵青年,说顽皮话都一本正经,感觉仿佛认识很久,相交甚深的青年便是同我一起长大的李莫西。
我知道一切后,仍旧继续保持一脸的淡定,做一个心无杂念的局外人。
明一师父看着李莫西,将手平缓抬起,指着清月坐着吃茶点的方向,“裳丫头见过我,和我们两老头子说了好一会儿话,就匆匆离开紫麟山,去往画国了,你若不信我的话,尽可去问问那边的琴国使者。”
李莫西嘴里虽说着不敢不信师父的话,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溜得迅速,走到了清月面前,急忙寻问我的消息,“清月姑娘,你是小师妹的妹妹,是否知道小师妹的下落,小师妹昨天不辞而别,离开秦府,师父说小师妹已经走了,是真的吗?”
我和白暮以琴国使者的身份,执剑恭敬从容站在清月旁边,她往嘴巴里塞了小块糕点,喝了口茶,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悠悠回答,“姐姐来紫麟山拜过明一师父,叙叙旧之后去画国游山玩水了。你找姐姐有事儿?”
李莫西,李师兄亦是明一师父看重的众多弟子之一。我自始,便知他乃书国的太子,只因他向来不以身份压人,喜欢平等待人处世。儿时瞒着他父君,一人怀着莫大坚决的勇气,上山拜明一师父为师。而且向来对我这个小师妹关心,明一师父认为四国间的艺术是不分国界的,所以一直未向门中弟子明说我来自琴国,是琴国的一位公主。
我猜得到,聪明如他,未尝不知道我真实身份。就凭那些守城的将士,随口一提,哪个不识得我,不过一直未肯说破罢了,那五年来,也许因为新鲜好玩吧,所以两人都愿意当作不谙世事的糊涂人。
即使这次...守城的将领仅转告我,他是秦仪大夫的门客...
昨日,我们嘱托秦府管家转告他我们要先行一步去往紫麟山,匆匆向他告别,使的无非瞒天过海的计策,让他相信我们真的已经先行离开。
白暮好奇地问我,为何要待到寿宴结束才离开,难道不怕露出破绽。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们以琴国使者的身份出现在明一师父的寿宴上,被你迷倒的琴国使者还要两日才会醒来,出于责任心。应该把这场戏演完。”实际我留在寿宴上有两个原因,一是岸离,如果我不能亲眼见到他安然,是断断不信外边谣言的的。二纯粹是怀有一颗好奇心,想看看江湖女子所生的棋国太子白沐云究竟长什么样子?才能在四国里扬名美男子的赞誉。
热热闹闹的寿宴上,被突如其来“哐当”的一声,影响得顿时鸦雀无声。宾客们纷纷投以疑问的目光,集聚我们这一角。
白暮真乃神算子,他才说完破绽我偏偏就在这个档口露了破绽,其实不小心剑掉落地上露出的破绽,不能全部怪我吧。
手中的剑由玄铁铸就,十分沉重。以我一个弱女子微薄的力气,能若无其事执剑撑到此时,着实不易。清月镇定地往后瞥我一眼,不慌不忙为我辩解道:“辰姑娘,前时不慎受伤,故而手上力气不够,让大家受惊了。”
明一师父捋把今年刚好留长的胡子,心平气和,没有责怪之意,“辰姑娘既然抱恙,不如先回厢房休息。”
我觉得既然是演戏,总应该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袒露出来,比如我现在稍微有点儿喜欢白暮,但是苦于一直没有表白的绝佳机会,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怎会白白错过占他便宜的机遇。
白暮捡起地上的剑,主动请缨,将我搀扶回了后厅厢房。我一路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可劲儿往他身上倒。等一波一波各国带的人,捂着嘴偷笑我们两个时,他试图伸手把我稍稍拉开,我却偏偏软弱无骨地要往地上栽去。他朝着来来往往的人冷眼旁观,无甚在意。直接一把抱起我向厢房走去,我被他这样突然抱起来,十分不适,耳际随着这不适之感迅速热起来,一直蔓延到脸上,展现红晕一片,嗔怒道:“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好似没听到似的,手上的力气不松不紧,自顾自抱我走路,临近厢房门口的时候。终于放下了我,他在放下我的一刹那,我一下踉跄不稳地又随着重心向他身上靠去,他在我即将靠上他的前一刻,单手稳稳扶住我。“辰姑娘,戏演过头了。”
我立刻不甘解释道:“只有演过头的戏才耐看,说明我们有表演天赋。”
白暮不理会我的解释,装作根本没听到,迈着流星大步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