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妖记》醉渔

10、何处浪仙儿

　　灯火辉煌的街头，一个人静静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已把大半个天佑城都走了一遍。
　　“现在也晚了，还是回去好了。”月上中天，光华更盛，怎么说都还有一轮明月相陪，这样不也挺好吗？

　　紫幽按着原路慢慢走回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一些小贩也正收拾着准备回家去了。
　　“嘿，姑娘，要看看这面铜镜吗？”她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去，“你….是在叫我吗？”
　　刚刚路过的一个小地摊前，有个小贩正看着她，他也戴着一个面具，不过他戴着的和她并不一样，那是个昆仑奴面具。

　　“当然是你了，这周围哪还有别的姑娘呢？”就算隔着面具，她看着他眯起的双眼依然可以感受到他那随性而又飞扬笑意。
　　“快来看看吧，我的镜子可是很漂亮的，保证你会喜欢。”

　　不知为何，她看着他竟有种故友一般的感觉，忍不住想要亲近。“真是奇怪，明明连脸都没有见过。”她暗自想着，但还是抬步向他走了过去。
　　“咦？你就这么一面镜子！还是破的！”她看着他地摊上摆着的孤零零的一面，不，应该说是半面铜镜，十分惊奇。

　　“半面铜镜又如何？姑娘可曾听过，破镜也是可以重圆的。”昆仑奴面具下的眼睛似乎闪着异样的光彩。“我先看看。”紫幽拾起那铜镜，铜镜上印记斑斑，很多地方都生了锈，做工也不是很好，看起来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就这么面破镜子你还拿出来卖？傻子才会买呢！”她仔仔细细地看过，真的是没有发现任何奇特之处。

　　“姑娘说的确实有理，但我就是要等这样一个傻子出现，等着他用黄金百两来买我的铜镜。”他拿过那面镜子，镜面已经模糊不清了，只能大概照出个人影。“好吧，那就祝你早日找到那个傻子。”

　　“哈哈，姑娘可是第一个没有把我当疯子看的人呢！”紫幽笑笑，“谁说我没有把你当疯子了？在我看来，你只不过是既醒亦疯，游戏人间罢了。”
　　他听到这话，却是笑得更开怀了，恣意不羁的笑声带着一种无人能及的洒脱与自在。“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姑娘好一双火眼金睛！我浪仙儿佩服！”

　　说着，他伸出手来，一把扯下自己的面具。
　　彼时，月夜凉风袭来，吹起他未曾束起的墨发，发梢拂过她的脸庞，一丝丝的痒让人不禁想要去挠。

　　不一会，又是风息月明。她看着他，就如同在欣赏一幅水墨画。并非“山是眼波横，水是眉峰聚”的婉约，却是如名家挥毫而就的畅快，有处浓墨重彩，又不失细微处的工笔细描……总之，相宜得当，让人赏心悦目。

　　“难怪你要带着这面具了。”紫幽并不掩饰自己的赞叹与欣赏，“若是让别的女子看见，岂不是要多了位春闺梦里人。”
　　“哦？那不知，我是否会成为姑娘的梦里人呢？”他笑着看向她，眼眸直直地望了过来，“姑娘不也带着面具，难道也是……”

　　“不，恰恰相反，我戴着这面具嘛……”说到这，她故意拉长了腔调，“咳，那是因为我长得太与众不同了，怕吓到别人罢了。”面具下，她强忍着笑意，整张脸都要扭曲了。
　　“是吗？”他倒是毫不在意，脸上笑意不改。

　　到底是有多与众不同呢？不知道我有没有幸一见？不是我自夸，我对看相还是略懂的……”“你还会看相？”她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若真是这样，那就给你看看，只要你不被我吓到就好。”

　　说是如此，紫幽心里却还是打着小算盘的。于是她施法把自己的眼眸变成了红色，这下看他怎么相。“好了，你开始吧。”她解下面具，同样直直地看着他。

　　“啧…姑娘果然是与众不同。”他收起了不羁的神情，仔细地看着。不过，倒是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嗯，我大概都知道了。”不一会，他如是说。“啊？你知道什么了？”难道看出她是妖精？

　　“你想知道？”……废话，她白了一眼。
　　“哈哈，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又恢复那个恣意无拘的样子。
　　“喂，哪有这样的！”

　　“莫急，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最近应该会有喜事的。”他略显神秘地说道。
　　“喜事？我只要不再倒霉就好了。”想想最近的遭遇，她哪还奢望什么喜事。
　　“故友相逢，他乡遇故知。你说，这还不是喜事吗？总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又是洒然一笑，笑意仿佛飞扬到天际。
　　“哎，今夜月明风清，实是饮酒赏月的好时候。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如吾有几人......”他纵身一跃，飘然立于屋顶之上。

　　“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我们也很快就会再见面的。”说话间，他又跃出数米，她只见那跳动的身形不一会就消失于月色之中。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的镜子！”她拿起那面镜子，想追又不知何处去。“他这是什么意思？”她有点疑惑，毕竟这面镜子对他似乎有着不一般的意义，为何……

　　算了，还是不想了，既然他说以后还会见面，那就下次再给他好了。对了，他好像是叫浪仙儿，这个名字还真奇怪。这样想着，紫幽便把铜镜收了起来。
　　“现在这么晚了，但愿奇泱那个家伙不要找我的麻烦。”紫幽不住地为自己祈祷着，天知道他能有多恐怖，光是这么想着，她就感觉毛骨悚然。脚下也不敢怠慢，运起腾空之法，连忙往回赶。

　　“嘿！姐姐，你怎么不从大门进来呢？”她刚刚一脚踏进任君楼的后门，一个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差点没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你为什么在这？”她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未谙，他一身的黑色与这浓浓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她眼神好能看得见估计会更瘆人。

　　“嗯，是奇泱啊，他让我守着这，说你一定会从这里进来的。看来他还是猜得挺准的。”果然如此，奇泱果真是阴魂不散的存在。不过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呢？毕竟他还没有让人去守狗洞。

　　“哼，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要不要这么听话。”紫幽撇撇嘴，摆出一脸不屑的样子。
　　“当然不是了！我才不想听他的话呢，要不是魔……”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收住了。“要不是什么？你快说啊！”最讨厌这样吊人胃口了。

　　“额，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今天有客人来，所以奇泱应该不会来找你麻烦了，所以姐姐你就安心去休息吧。”他一说完，就急急忙忙地闪开了，生怕她会追问一样。
　　有客人？据她所知，奇泱应该是极少会亲自出马去接待那些客人的。况且一般来任君楼的客人大都是寻欢作乐的，并不需要找奇泱。今天这么反常，看来这位客人并不是一般人。

　　她也不管落跑的未谙了，觉得还是去偷偷打探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令人惊奇的发现呢。想到这，她马上隐去了身形，像做贼一般，悄悄地爬上奇泱的阁楼，扒在窗台上，好奇地向里面张望。
　　“搞什么鬼，挂这么多纱。”她郁闷极了，那一道道的白纱轻摇曼舞，摇曳多姿，却活活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每次都是这些碍事的东西，真不知道一个大男人家家的为什么喜欢这种调调。

　　“唉！”又是一声长叹。
　　没办法，她只能竖起耳朵，紧紧贴在窗边，看看能不能听到些什么。就在这时，里面有人说话了，“你觉得你说的我会信，奇泱公子未免也太看低在下了……”

　　这个声音，她一听如被电击，怎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