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垂钓碧溪上》妩时

22、探听消息

　　顾迎送我出门时特意跟我快走两步，白羲安跟白羲宁被阿绿和顾迎的侍女一挡，立马心知肚明地落后一段路，留我们两个说话。

　　我抓紧时机问道：“刚刚吓死我了，郡主怎么会来？”

　　顾迎比我还紧张，“我阿娘一向不管我请谁作客的，虽说名单要给她过目，但她从来懒得看。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人罢了。或者是一时兴起看到了你们定远伯府？”

　　她都不清楚的事，我就更不清楚了，只好先放下这个，问道：“那我今日在郡主面前没有失礼吧？”

　　听我提起这个，顾迎恼怒道：“郭洁也就算了，郭溪不知道跟着闹腾什么。从前怎么不觉得她两个这么没眼力。”

　　我说：“从前郭家姐妹就同我不对付，一是你不认得我，二是我风评不好，你心里自然站在她们那头。如今你……”

　　说到这里，我微微笑着看向她，顾迎马上反应过来。虽然她在品桂楼里一副看不上我的模样，但她不知不觉中已经倒向了我这边。

　　她立马板起脸来，“你可别以为我替你说了几句话就是承认你的意思了，我那是为了四哥。”

　　我笑着附和道：“是。”

　　她看我这表情更不自在了，一噘嘴又要解释。我看逗得差不多了，怕她真生气了，赶紧笑开跟她道谢：“我同你闹着玩呢。不论是因为谁，我都该好好谢谢你。”

　　顾迎道：“那是，算你没忘恩负义。我四哥要帮你我管不着，但我这人情你可欠着呢。”

　　我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很可爱。在我还是傅葵的时候，身边也有几个刀子嘴豆腐心的闺蜜。可惜现在都见不到啦。

　　她见我脸色忽然黯淡下去，估计以为我在担心郡主对我的看法，就缓和了语气轻声道：“我阿娘这个人最是护短，她又疼我四哥。你害我四哥落水失忆，她才对你态度不好。不过她也最宽容大方，不喜欢拿规矩束缚人，谁犯了错都会去找她求情。你别看今天她好像针对你，就是要让她出气才好呢。她气消了以后就没事了。”

　　郡主这脾气我有所耳闻，从她做的事情里也可以推断一二。再加上今天亲眼见识到了她对顾迎跟顾衡的宠溺程度，我对攻略她简直不抱怀疑，只是时间问题。真正让我放心的是顾迎的态度，不仅没像她说的那样要试探我考验我，还处处为我着想。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世家千金，能因为我的脸色而来宽慰我，这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她说到兴起自顾自地又有些生气，“我没拦着阿娘，就是想让她找你麻烦好出气，要不是郭二跟郭四捣乱……四哥也真是的，这么着急护着你，回去一定要被阿娘怀疑了。”

　　我发自内心地朝她一笑，“我知道的，我只怕郡主看不上我。”

　　顾迎大概察觉了我这笑容里的含义，刻意哼了一声，“凭你的家世……也就这样吧。京城里的名门贵女，我四哥谁没见过？还有谁能比阿水尊贵？”

　　我好奇道：“阿水？”

　　她一副嫌弃的模样看着我，“阿水是太子舅舅的女儿，圣上的亲孙女。——那也是同我跟四哥一块儿从小玩大的。”

　　卧槽！忘记了这茬！顾衡他外公是皇帝的亲弟弟啊！论资排辈，太子跟郡主是堂兄妹，顾衡还真得叫太子一声表舅……我简直要指天咒骂，这太不公平了！什么金手指都落到他身上去了！我怎么觉得自己就是等待王子拯救的灰姑娘呢……

　　顾迎拿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喂，这就吓傻了？我要说原先皇上还有意跟我家结个娃娃亲，你是不是得昏过去再失忆一次啊？”

　　我：？？？

　　顾衡没跟我提这个啊？

　　顾迎嗤笑出声，“多少年前没影的事了，我吓唬你的呢。”

　　我忙拉住她的袖子，小声道：“跟我说说呗？”

　　“四哥没跟你说呀？”她就有些得意地扬起笑容，刚要开口，眼尾一扫周围，原来说话间已经出了二门，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停住步子假意大声道：“就送到这里吧，里头客人还等你回去招待呢。”

　　顾迎在袖子下握了握我的手，“知道了，路上小心。”却在擦身间将头靠近，轻声道，“下次让四哥自己跟你说吧。”

　　白羲安同白羲宁也已经到了门口，两人朝顾迎颔首道：“今日多谢二姑娘款待。”

　　顾迎笑道：“你们是羲和的姐妹，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不用这样客套。”

　　白羲安别有深意道：“这可真是沾了二姐姐的光了。”

　　顾迎没听出来，白羲宁也只浅浅笑了一下，又再三同顾迎道别，我们这才上车回府。

　　我此时已经不那么在意郡主对我的态度了，只一心琢磨着阿水这个人物。跟顾衡是表了又表的兄妹不说，顾大学士又得皇上看重，真要弄个什么娃娃亲，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我在心里默默给她贴了个一号情敌的标签。

　　又忍不住抱怨起顾衡的金手指来，无缘无故穿越到这么好的人家，就不能投生个跟我门当户对的。搞得我好像倒贴一样。

　　这样一出神，就没听到白羲安她们喊我。等我反应过来，她俩已经带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注视我。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四妹妹刚刚说什么？”

　　白羲安悠悠道：“说二姐姐同顾二姑娘交情匪浅呢。二姐姐以为我在说谁？顾四少爷？”

　　我当做没听见她的后半句话：“阿迎啊，她与我性情相投，自然一见如故。”又想了想，问道：“对了，郭洁今日难为我的手段如此低下，难道从前也是如此？”

　　白羲安嗤笑出声，“真是不容易，二姐姐也察觉到了。低下才好呢，她手段越是简单，你就越容易听信。每回你被她这种捕风捉影的话激怒，我都恨不得没……”

　　她的话及时被白羲宁打断了，白羲宁道：“二姐姐是直性子，最不喜欢被人冤枉，郭洁想必是拿准了这点，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说这些话挑拨二姐姐。”

　　我捂住额头，“那我今日表现如何……”

　　白羲安道：“……算是有些出人意料罢。”

　　我再看向白羲宁，表情也十分含蓄，只好安慰自己来日方长，趁着无话又问起来，“你们认识太子殿下的女儿么，名字中带有水字的那一位？”

　　“你说沁水郡主？”白羲安无语道，“谁不认识？太子殿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白羲宁问道：“二姐姐好端端的怎么问起沁水郡主来？”

　　我就知道她要问，提前想好了说辞：“只是听阿迎提起，似乎是时常在一处玩的。我不太好意思问她。”

　　白羲安道：“沁水郡主跟顾二姑娘是表姐妹，荣平郡主又常在宫里住，她们当然关系好。”

　　我特别有求知欲地看向她。

　　白羲安看了一眼白羲宁，干脆道：“你要想同沁水郡主交往，还是去问顾二姑娘比较好。我跟五妹妹只在一些宴会上远远地看过她，并不知晓她的事。”

　　我有些失望，还是道：“谢谢四妹妹五妹妹提醒。”

　　白羲宁道：“二姐姐是想走沁水郡主这条路？”

　　我并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指的什么：？

　　白羲安不耐烦地将话挑开，“依着从前二姐姐的风格，想必是要结识沁水郡主，让她为你说好话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原来白羲和在她俩心中一直是这么愚蠢的存在。

　　白羲安跟白羲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反倒不太确定了。白羲安直接问道：“你笑什么？”

　　我摇摇头，好不容易止住笑，“四妹妹有没有想过，我能让沁水郡主帮我说什么好话？在荣平郡主那里，还是太子妃那里？”

　　白羲安似乎觉得我在嘲笑她，脸色有点不好看，“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从前你不是最喜欢跟贵人结交吗？”

　　……妈呀太好笑了。白羲和这种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见人就抱大腿，能不招人烦吗？

　　我恳切地说：“四妹妹觉得我还是从前那个我吗？”

　　这话问得玄幻，白羲安一噎。

　　白羲宁细声道：“二姐姐与从前大不相同，还请二姐姐赐教。”

　　我摆了摆手，“哪里就称得上赐教啦。阿迎如今是我的朋友，她又常同沁水郡主一处玩，若我不小心得罪了郡主，岂不是要她两头为难？”

　　白羲安怀疑道：“就这样简单？”

　　我真心实意地点头道：“就这样简单。”又叹了口气，“我如今得知从前所做之事，都觉得幼稚可笑。四妹妹与五妹妹会这样想我，也是在所难免的。先不说沁水郡主同我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就是我攀附上去了，郡主难道就会真心待我？便是你们都看不上逢迎之举，更何况是郡主，她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不是吗？”

　　白羲安跟白羲宁都沉默不语，我心知她们都在怀疑我。但我本来就不在乎她们的态度……说这番话，只是不想被人当成白痴。我不说自己天赋异禀，怎么着也是个正常智商吧……天天被当傻子对待实在是太难受了。

　　半晌后，白羲宁道：“是我们误会二姐姐了。”

　　我松了口气。这话证明，她俩至少表面上会当我是正常人了T T虽然是表面上……

　　她朝我大概说了一下她所知道的沁水郡主，“太子殿下有三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是皇上的嫡长孙女，因而十分宠爱。沁水郡主为人和善，名声也很好。今年大概是……”

　　她看了一眼白羲和，白羲和接口道：“比我大一岁，十四了。”

　　我问道：“没有婚配么？”

　　白羲安道：“二姐姐十五了也没婚配，很奇怪吗？”

　　我被她这样一顶嘴显得有些窘迫，“嗯……我怎么能跟沁水郡主比……”

　　白羲宁道：“因是十分宠爱，所以大概要留上几年。”

　　我哦了一声，觉得自己没问到点上。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去问白羲静。

　　然而令我吃惊的是，白羲静对沁水郡主知道的比白羲安她们还少。白羲静苦笑道：“能见到沁水郡主的宴会，我这样的庶女一向是没资格去的。我结交的朋友自然都同我一样，顶多是艳羡地提起几句，多是外头的传闻跟自己的猜测。”

　　听她这样说，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想要道歉又觉得欲盖弥彰，便说：“是我思虑不周，三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白羲静抿唇一笑，“二姐姐近来愈发客气了，是我没帮上你的忙。”

　　我自嘲道：“草木皆兵，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白羲静想了一想，提议道：“不如去问问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