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首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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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洙看到的，是他从前那个温慧娴和的小妻子，此时正站在屋子中央，脸上是他不曾见过的哀伤与决绝。
“妍儿、你、你怎么了？”李洙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内心已经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因为宋研的头发变成了绿色的枝蔓。
因为她身后护着的是一只血迹斑斑的绿萝妖……
宋研看着李洙的脸上带着凄楚。
“你醒了啊……”
漫长的时光里，宋研不是没有遇上过让她心动的人，可是这一个，却是她爱的人。
“妍儿、你快回来别让妖伤到你啊”李洙语气急促起来，默默虽然并不能听明白他们对话的意思，却还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想要过去的李洙。
鹿晗不在附近，可她知道他是安全的，但现在没有人再充当默默和李洙交谈的媒介了。
李洙依旧挣扎着要过去，面对默默的劝阻也开始红了眼。他的急切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拼了命想去抓住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默默掐了一个诀将李洙定住了，无视了他眼里的愤怒，将他安置在一个旁边的角落里。
宋研看着默默做的这一切倒是没有阻拦她，安安静静的，看着李洙痛苦的眼神直直望着自己。
默默早已用天眼看过宋研和那只绿萝妖，对于这两只妖的来历也清楚明白。
“你还是要帮他吗？”默默手上拿着符，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对于宋研来说，李洙固然是她心中放不下的一个挂念，但是她的鼻涕虫只有她自己这一个依靠啊，她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去背负这些仇恨。
宋研的回答斩钉截铁。“是！”
她背后的绿萝妖正慢慢地化成人形，手臂上还留着因为鹿晗打破幻境造成反噬后的狰狞伤疤。
他太虚弱了。
身形还是模模糊糊的。
“你们斗不过我的。从中国转来韩国，难道真的要放弃来之不易的幸福么？”
宋研又何尝不知道。她只是心中依旧不能释怀。自己没有了仇恨的驱使，可是那些甚至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同伴们，他们的死叫自己怎么放得下呢……
难道人类的命是命，我们的就不是了吗……
“我们又何尝不知道，几百年几千年甚是几万年，我们妖什么时候斗得过你们人了。呵，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真是叫人恶心”
一直沉默的绿萝妖听见默默的问话情绪一下激昂起来，眼里是弄弄的讽刺。
“千萝，我们还和她废话什么，反正今日早晚都是一死。”
宋研听着这话明显就怔了怔。鼻涕虫怎么不叫自己萝姐姐了呢……
“小夏，你最后再听姐姐一回好不好。”
首夏眉头一皱。“千萝你在说什么？”
千萝不知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其实早在那个时候我便不应该跑出去，明明游历了不过短短几十天而已，回来、回来的时候它们就全部不在了，姐姐只有你一个了，所以、所以姐姐，姐姐一定会保护你的，小夏不要害怕。”宋研，不，千萝的眼中渐渐涌上了疯狂，就连她身后的首夏也开始意识到她的不对劲。
“天家的少女，今天我用我的命换首夏的命，只求你别赶尽杀绝，继续把我的本身借给首夏，他的伤太重，
本身也早已被毁……”
“我知道”默默打断了千萝之后想要说下去的话，又看了在角落的李洙一遍，问她：“以命换命不是不可以，只是你完全不必这样做，事情并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不。”她活的太累了。背负的仇恨与责任，在这些面前仿佛只有死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解脱。
首夏被千萝的自爆震的快昏过去的时候，好像听见千萝轻轻向他吟着诗句。
“龙眼初如绿豆肥，荔枝已似佛螺儿。南荒北客难将息，最是残春首夏时……”
首夏从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千萝，因为千萝修为高，又早早地幻化了人形，所以他就老是萝姐姐、萝姐姐地叫她。他是一株野生的龙眼树，他的萝姐姐老是趁着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从他身上摘龙眼吃。吃了也不知道‘毁尸灭迹’，第二天他气呼呼跑来找她对峙，他的萝姐姐就很有底气的说不是她吃的，别以为他都不知道她回答的时候都在偷偷用脚把那些壳与核别到后面去。
哼！首夏只能吸吸自己的鼻涕跺跺脚走掉。
那是他最美好的时光了，以至于而后接踵而来的血与火都会让他怀疑那是不是自己年少无知的一个梦而已。
他离开了千萝。
曾经那是他毕生的愿望，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他却主动背却了。
他不能，不能只顾儿女情长。他每次想起那些砍伐的声音、想起那些遮天蔽日的巨树倒下发出的沉闷声音，它们就像一只一只的小虫子每天每夜的往它身体里钻，从皮肉到骨血，吞噬啃咬、万劫不复……
他怎么能好好的活着呢？
离开千萝的那段日子，他不要命地训练自己，他找过比他厉害许多的妖精打架，他让自己遍体鳞伤，唯有这样能才能够让他减轻内心的痛楚。
最后的那场战斗把他从火光里得以幸存的本体也损毁了。就在他维持不住人形的时候，他看见了千萝……
千萝将自己的绿萝本体借给了他，他就在千萝的家里修养。
她已经有了家庭，他妒恨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他甚至有过将这个男人吓跑过的幼稚想法，当然他也做了，可是难道这样自己就可以和千萝在一起了吗，于是他又住手了。
可事情却没有如他期望那般停止。
他惹来了天家的人。
千萝死了……
李洙颓然地坐在墙角，他身上的诀已经消散了，可他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没有动弹。
哀莫大于心死。
默默看着一室的狼藉，心中也涩涩的不是滋味。
其实她并没有要谁死，只是宋研一心想要解脱……她不知道要怎么劝慰李洙，也不知道该拿首夏怎么办。
默默无措的站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谁拉住了，回头一看，是脸色还有些发白的鹿晗。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首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