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侍墨》九命儿

4、第 4 章

　　送走冯二小姐，穆雪心下不由好笑，也难怪冯二小姐一听要见她哥哥就那副样子，实在是她的名声不怎么好。天天在营中跟男人们混在一起，身边又跟着岚风那妖孽。这摇头叹息时，抬眼就看见穆岚风歪在刚才冯二小姐坐过的椅子上扬了二正的啃桃子。穆雪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遂白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你刚才都听到了？”

　　“嗯。”岚风不以为然的答应，继续跟手中的桃子奋斗。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粘着我？”

　　“将军，你就让奴家跟着你吧，奴家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尸。”穆岚风扔了桃核，扯着她的袖子扮小白兔。

　　穆雪看着这张妖孽的面庞，配上他无害的样子，一双清澈的眸子眨了又眨，每一下都好似撞了她心底的一处柔软。好像自己真是那个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一般，想到这，她不由得又一次翻了个白眼，一旁的蝶语和雁怜心中奇怪，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劲的眼抽…抽…

　　穆雪无视众人，命小厮牵了马来，冯家的事也不急，听说城东新开了一家酒楼，她想着，已经牵马走出了侯府。

　　刚上了马，岚风已经跟了出来，依旧是那副小兔子样。

　　“将军，你要去哪，带上奴家吧。”

　　穆雪一见到他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侯府坐落在帝都最繁华的街市，来往的行人不少，看他从侯府出来，又是一身锦衣华服做男子打扮，便知她是那位倾城将军，而在一旁拉扯他的少年模样精致的如同画中人一般，那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穆雪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不由一阵唏嘘感叹。

　　“再牵匹马来。”穆雪吩咐门房的小厮到。

　　“奴家要和将军同乘。”说完，也不等穆雪答应，便纵身跨上了马背，将下颌抵在穆雪肩上。又补了一句道：“这样才小鸟依人。”

　　听的穆雪心下一阵恶寒。却也拿他无法。自从两年前穆雪带他出去，被不知情的人调笑说是她圈养的男宠而她没有反驳时起，岚风就以穆雪男宠的身份自居，这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事，估计只有这个古灵精怪又嚣张狂放的岚风能做的这么淋漓尽致。

　　当她的坐骑烈风载着他们二人优哉游哉的到达城东时，已经过了午时的饭口。然而，这家名为

　　“问鹤”的酒楼门口依旧是络绎不绝。

　　“看着情形，怕是要等上一阵了。”穆雪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厮，回头对岚风说道。

　　岚风笑而不语，从袖中掏出一个无字的玉牌，递给那迎客的伙计。看到玉牌，连忙笑脸相迎，将他二人引进二楼的雅间。岚风看着穆雪，露出一个得意的神情。

　　二人落座，招呼伙计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酿。穆雪贼兮兮的盯着岚风手中的玉牌，一副你不招来我要你好看的架势。岚风也不再藏着，只道，“母亲给的。”

　　这四个字所含的意义可就多了，首先，这酒楼是卫卿颜的，其次，这玉牌是卫卿颜给岚风的，作用应该不只是这一家酒楼，说不定还能调动别的买卖。这么一想，穆雪就觉得卫卿颜偏心，实在是偏心，偏大心了。

　　岚风当然看出了穆雪的心思，有些好笑，却假装不知，只把话头引向别处。“那个冯家小姐的忙你真的要帮？”

　　“嗯。人家都求来了，怎么好不帮。”见伙计来上菜，她也就随口应付一句，看到美食，刚才那玉牌的事也被忘到脑后去了。

　　伙计退下去，又将门关好，岚风道：“你怕是巴不得这帝都的待选秀女都到你那求上一求吧。”言下之意是，这样就没人抢百里樽了。

　　“丫有病啊，说话夹枪带棒的。”穆雪听出他话里的嘲弄，也不惯着他，直接这么回了一句，岚风倒不敢再说什么了。吃了一会儿，穆雪斟了一杯酒，一口下肚，满口的酒香花香，又连吃了几杯，白皙的面庞好似沾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

　　“冯家的事不帮也没什么，但是帮了一定有帮了的好处，冯尚书这人虽成不了什么气候，但他掌管吏部，而且门生众多，最主要的是冯远衡在新进士子中颇有威望。这样一个既有背景又有人气的青年才俊，收归麾下不是挺好的吗。”穆雪依旧是一副醉眼迷离的样子，但岚风知道，别说这点酒，就是把她浸在酒缸里，她也依旧清明。

　　“你是说二小姐和他…”说到这，岚风似乎不太确定，抬头看向穆雪。

　　“你也看出来了不是，冯家小姐提到她兄长时的神情，分明就是含着情意的，哪里看都不像是妹妹对兄长的感情。若说这些都不能确定，那临走前我约冯远衡下棋的时候，她的神情还不够明显吗。而且她一来就主动提出是她兄长让她来的，这分明就是把弱点摆给我，愿意以此示好。”

　　“即便他有别的心思，在阿姊手里，也不怕他反骨。”岚风说着，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穆雪笑笑，却没再说什么。

　　二人饮尽最后一杯酒，又同乘一骑离去。这一幕，刚好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眼中。

　　“爷，该回了。”那男子身后的一个随从打扮的人提醒道。

　　“真不想再放她在外面了。”男子似有些不舍的喃喃道。

　　“爷，小不忍则乱大谋。”随从淡淡吐出几个字。

　　“回吧。”男子转身上了马车。

　　时间转眼到了四月十五，各地的秀女画像已经呈到宫中，内务府筛检出符合应采标准的，再呈给皇帝和皇后、太后。

　　这日，天气正好，穆雪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太阳。烟云步履娉婷的走到近前，暖着声音道：

　　“前院来人传话，说冯少爷来拜访。”

　　“去请吧，就说我这有副残局，要向冯公子讨教。”烟云领命，又袅袅娜娜的出去了，轻柔的如同一片羽毛，腰间禁步摇曳，却并未发出丝毫声响，可见是个轻功极好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穆雪照着棋谱摆好了那副残局，冯公子也刚好进来。穆雪做了个请的手势，冯远衡也不客气，就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个扬名已久的冯公子，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许是她目光太过直白，冯远衡略一挑眉，问：“在下的容貌可还能入将军的眼？”

　　“玉面公子，当之无愧。”穆雪由衷的赞道。

　　冯远衡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的说：“家妹的事多谢将军，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按理说，家妹的样貌在帝都中也算出挑，家父又是朝中重臣，怎的初选就被撂了？”

　　“这不正合冯公子的心意吗，若是再问下去，就恕穆雪无法告知了。”

　　“既然是秘辛，不问也罢。这个人情冯某记下了，他日若有…”

　　“远衡，下棋吧。”穆雪打断他的话，随意拈起一枚白玉棋子，神情专注的研究起棋局来。冯远衡见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便也从善如流。

　　未央宫里，百里樽一身月白色常服，手执一卷画轴，似有所思，半晌，才将画轴重新卷好，放回托盘中。那卷轴中所画之人，正是冯尚书家的二千金。

　　百里樽将视线收回，站起身，踱步于窗前，喃喃道：“麒麟子，果然有些本事。”

　　一局棋，下到太阳落山才将将收官。

　　“难得棋逢对手，真是酣畅。”穆雪目送冯远衡离去，声音里带着一丝痛快。

　　“敬公子来了，看你有客人，就自己去你卧房了。”烟云在穆雪耳边小声道。

　　“传膳吧，直接送到我卧房就行。”穆雪淡淡吩咐，起身往翠竹掩映的暖璞苑她的卧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