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57、危机四伏

　　【圣都月城】
　　夜半更深，伊原利文回到了月城的临时居所，一幢两层高的独立公寓，刚一进屋，就感应到一种极为诡异的气息，马上跑上楼去，来到沐雪的卧室，顾不上礼节，推门而入，床前站着一个身影，正俯身抚着床上人的头，听到动静，马上隐没在黑暗之中。
　　伊原利文来到床边，查看了下床上的人，并无异常，稍微安下心些。这时，只见窗边闪过一个人影，伊原利文马上追了出去。伊原利文一路追着黑色身影，飞檐走壁，来到了月城郊外的夕红林。月光如水，皎洁明亮，给火红的枫叶林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纱，缥缈而唯美，黑色身影停落在其中一棵枫树的树顶上，似乎有意而为之。伊原利文停落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对面树顶上。
　　『沙加·艾利欧·艾泽拉斯…』伊原利文平稳唤道。
　　『呵，这是一百五十年以来你我的第一次正式见面。』沙加艾利欧冷笑了笑，沉稳而淡定说道。
　　『缇丽娜的死到底跟你有无关系？』伊原利文问道。
　　『没想到，时隔一个世纪，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仍是关于她的。说起来，当初是你用自己的血把濒临死亡的缇丽娜从鬼门关又拉了回来，还造了个空墓穴掩人耳目，你以为这是帮了她，其实不然，你的血太过淳厚，并非适用于所有人，缇丽娜的死，追究起来，跟你也有莫大的关系。简而言之，缇丽娜就是初拥失败的产物。这样说，你明白了吗？』沙加艾利欧平稳说道。
　　『……』伊原利文身形一颤，愣怔了半天，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没有一丝生气和神采，面死如灰，心沉如水。
　　沙加艾利欧看了看他，淡漠说道：『我可不是来陪你悲伤难过的，我来这里，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把那个女人交给我，从此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
　　伊原利文回过神来，说道：『沐雪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意志，她既然去意已决，你又何必强求？』
　　『这么说，你非插手不可咯？』沙加艾利欧问道。
　　『恕难从命。』伊原利文沉稳答道。
　　『一百多年前未完的战斗，今日继续。』话音刚落，沙加艾利欧的衣物飘摆翻动，明明周围一丝风都没有。
　　『……』伊原利文本无心应战，然则对方又是不能随随便便就应付过去的犀利人物，除非他在自寻死路。看来这一战无可避免了。本来还想问艾歌的事情，这种状况下，也只能压后再提了。两人的战斗一触即发。
　　月夜下的月城显得格外平静祥和而安逸，沐雪额冒冷汗，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抚着小腹，惊慌失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一会，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庆幸这只是一场梦。沐雪走下床茄烟，来到隔壁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里面乌灯黑火，空无一人，心里嘀咕着：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这些天为了沐心的事情，他几乎都没合过眼，好好休息一下。他应该早就知道那个雪莉并不是真正的雪莉，而是沐心吧。而如今，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相认。想到这里，心里涌起一阵酸楚，鼻子一酸，眼泪直往下掉。眼泪擦了又涌出来，止都止不住。她抱腿坐在床边，头埋在两膝间，泣不成声。
　　天牢里，沐心心神不宁地来回踱着步，连自已都不明白这种不安和焦灼感源自哪里。这时，牢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少年，说了句：『跟我走！』径自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从天牢里走出来，又走了一段路，拐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沐心拉住他，停下来，冷漠问道：『亲王府的少爷，你究竟想干什么？』
　　『救你出去啊。』琥珀萨默德率直答道。
　　沐心挣脱他的手，侧过身去，清冷地说道：『不用你费心！』
　　琥珀萨默德沉思了片刻，说道：『你当初肯留下来的理由，是不是父亲又以你的家人及其他人的性命安危要挟与你？虽然父亲的初衷是出于对这个国家的安危考量，但是要以牺牲无辜者的性命换来的和平安定，我是万万不能坐视不理的。』说到这里，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在来找你之前，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些我父亲和大祭司的谈话，他们在密谋一个不可告人的计划。他们想趁公爵大人和撒巴特的领袖斗着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一举把他们二人歼灭。因为他们深知公爵大人掌握了许多他们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杀之而后快，只是苦于找不到借口和错处。』
　　沐心惊愣了一下，转过身，突然抓住他的衣襟，迫切地问道：『为什么不早说？他们二人现在在哪里？』
　　『月城郊外的夕红林。』琥珀萨默德对于她的举动颇有些惊愕，答道。
　　沐心放开他，转身即走。与说走，不如说一瞬即逝。不远处的琥珀萨德不可置信惊叹道：雪莉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与她的瞳色改变有关？
　　夕红林某处极为隐秘的地方，一位身穿着黑色长袍的身影通过一个幽紫的水晶球，密切关注着树林那边的战况。
　　陷入激战的两人战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暗藏的杀机，两人实力相当，不分伯仲，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只见两道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发光耀目的光芒，交错分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缠斗在一起，又分开，两股气流碰撞在一起，形成龙卷风，席卷了大片的枫叶林，原本的月朗星稀，顿时乌云蔽日，电闪雷鸣，风卷云涌，天昏地暗，战斗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两人的速度也愈来愈快，快得看不清其动作，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人已经闪到另一边，这是速度上的角逐。
　　正在这时间，一道幽紫色的光，由远及近，在空中划出华丽而绚烂的轨迹，仿佛一只翱翔天际的凤凰，势如破竹，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逼得立即退避散开到两边。两人同时朝那个不速之客看去，沐心扑腾着夜黑色的翅膀，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幽紫色的光，悬浮在他们两人中间。
　　『难道你们还没察觉到正被人监视么？还要继续打下去么？』沐心警醒道。
　　伊原利文看清楚来人，悲喜交集，立即移到她的身边，如获至宝般搂住她的双肩，难掩内心的欣喜若狂，温和地问道：『沐心，你还好吗？』顿时把战斗和对手都抛之脑后了。
　　『伊文……』沐心双手抚上他的背，靠在他的肩上，唤道。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看来小不点的话是对的，这附近确实多了一些令人不悦的气息。』沙加艾利欧平稳说道。
　　『今日看来是无法分出胜负了，等下次再战。』沙加艾利欧俯身坠入了枫林海之中，消失不见。
　　『伊文，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我有事要告诉你。』沐心轻轻推开他，余光看了看周围，说道。
　　『先回月城的公寓吧。沐雪还在那里。』伊原利文提议道。
　　『公寓如今恐怕也不是久留之地了，等与沐雪会合之后，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沐心煞有其事地说道。
　　『好吧。』伊原利文点点头应道。
　　回到月城的公寓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伊原利文和沐心两人找遍了屋里每一个角落，都没有看到沐雪的身影，管事贝尔莎也不见。
　　『会不会已经被他带走了？』伊原利文推测道。
　　『那个戴面具的人么？』沐心问道。
　　『嗯。可是，不对啊，连贝尔莎也失踪了，这不正常啊。周围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就好像人凭空消失一样。』伊原利文摸着下颌，思索了下，说道。
　　『伊文，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沐心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说道。
　　『什么？』伊原利文扶着她坐下来，问道。
　　『我怀疑沐雪已经落入亲王他们手中。这种感觉很强烈。』沐心眼睛微颤，握着双手无措地揉搓着。
　　『他们为什么要抓她？若是为了要挟沙加艾利欧，他们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啊。』伊原利文说道。
　　『不对，他们要挟的人不是他，而是你。因为我已经从天牢逃出来了，他们手中没了把柄，又恐你把他们的秘密泄出去，所以抓了与你同行的沐雪。』沐心抓住他的臂，说道。
　　『亲王殿下他不至于要出此下策吧。』伊原利文说道。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先是诬蔑我是奸细，把我软禁起来，利用我来牵制于你，接着，又想借着沙加艾利欧的手除去你，夕红林附近不寻常的气息便是大祭司埋下的伏兵。趁你们斗得两败俱伤之际，将你们两人一举歼灭。』沐心抓住他臂的手颤了颤，说道。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伊原利文反握住她的臂膀，问道。
　　『一位叫琥珀萨默德的少年无意间听见了他父亲和大祭司的谈话，又把我从天牢救了出去，然后告知了我一切。』沐心答道。她真不敢想像，倘若他没有告知这一切，又或者她未来得及阻止，悲剧就此发生了。她不敢想像，倘若他死在他们的阴谋诡计之中，这世上再没有了他，她一个人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她投入了他的怀抱中，紧紧贴着他的胸脯，感受着他的气息和味道，仿佛要将这些深深地烙印在心里和脑海里。
　　伊原利文感受到怀中人的情绪波动，双手环抱住她，回应了她的感情。
　　『伊文，在我杀你之前，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先死。否则，即便追到地狱，我也要把你找出来。』沐心抬起头，冰紫色的漂亮眸子凝住他，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坚定地说道。
　　伊文利文抵着她的下颌，深深地吻了她的额，把她重新抱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发，温柔地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