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传说》蓝心翎

55、下狱

　　沐心把沐雪安置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之后，只身回到了普罗米修斯府。谁知，刚一踏进家门口，不知从何处出现了一队身穿骑士服的人，把她包围了起来。
　　艾歌从府里走出来，见此情景，大声喝斥道：『好大的狗胆，这里是公爵府，你们面前的可是公爵千金，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还不速速退下。』
　　府卫队长阿提亚应声率府卫门把骑士服的人围起来，以剑相对。
　　『真是对不住啊，在下授亲王亲令，前来抓拿撒巴特的奸细，皇令在身，身不由己。』带头的亲卫队长上前行了个礼，略带抱歉地说道：『请吧，沐心小姐。』
　　『当中是否有误会，小姐自小在公爵府长大，鲜少与外界接触，不可能是奸细。』艾歌辩解道。
　　『这与我无关，我等只是遵照命令执行。汝若诸多阻拦，照妨碍公事罪论处。』亲卫队长警告道。
　　『艾歌，我跟他们走。另外，借一步说话。』沐心拉着艾歌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话，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保重，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然后，随同骑士服的人一起离开了。
　　『小姐~』艾歌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内心忐忑不安起来。
　　就在艾歌转身进府的时候，从阴暗处走出来一个身影，穿着哥特式洛丽塔及膝连衣裙，长得娇小玲珑，俏丽可人，深红色的眸子幽深冰冷透着丝丝玩意和桀骜不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淡而可爱的微笑。
　　『看来我撞见一桩有趣的事情。』少女淡漠说道。
　　艾歌转过身，面对着来人，显得很惊诧，说道：『罗音丽莎…？！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刚才你一直都在？』
　　『我来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尽量让你少受些苦头。』罗音丽莎说道。
　　府卫队长阿提亚率众府卫拔剑拦在前面，对身后的艾歌说道：『艾歌小姐，请您进府。这里交给我们。』
　　『阿提亚，就算你集齐全府上下的人手，也不是她的对手。退下吧，别白白丢了性命。』艾歌吩咐道。
　　『艾歌小姐，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要护你周全。我们府卫的职责就是护佑全府上下安全。』阿提亚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们聊完了没？』罗音丽莎显得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看了看，继续说道：『你们一起上也无所谓。』
　　『狂妄~！』阿提亚拔剑率先冲上前，紧接着，府卫们蜂拥而上。罗音丽莎以指夹住阿提亚明晃晃的剑刃，剑刃碎裂成若干块，紧接着甩向围着她的众府卫，众府卫应声倒地，有些被震飞出几米远，钉在墙上或树上，有些直接被撕裂成若干块，当场毙命。阿提亚胸前重了一掌，肋骨和脏器几乎被震碎，飞出几米远外，倒地不起。
　　『真是浪费我的时间。』罗音丽莎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嘟哝道。
　　『喂，那个叫艾歌的，可以走了吧？』
　　『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艾歌站在原地不动，表现得淡定自若，不慌不乱，问道。她深知罗音丽莎的可怕，此人并非她一己之力就能击败的。
　　『跟我走就是了。』罗音丽莎淡然说道，转身向前走去。
　　『……』艾歌环视了一周，众府卫几乎无一生还，只有不远处的府卫队长阿提亚还在作垂死挣扎着。
　　『还不走？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罗音丽莎停了下，侧过头眄了一眼，淡漠催促道。
　　艾歌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普罗米修斯府，跟着罗音丽莎离开了。
　　翌日，清晨，载着伊原利文的马车驶进了普罗米修斯府的庭院，伊原利文刚下了马车，就发现周围地面上血迹斑斑，狼藉一地，似乎曾经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伊原利文扶着躺躺在墙根的阿提亚，此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单凭着强韧的意志才苟延残喘撑到现在，只为了给他的主人报个信。
　　『阿提亚，你怎样？我马上帮你疗伤。』伊原利文伸手覆在他的胸前，被他握住。
　　阿提亚摇了摇头，虚弱地缓缓说道：『不用了，大人。属下伤势过重，已经没救了，大人还是省些力气去救艾歌小姐和雪莉小姐吧。』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伊原利文沉稳问道。
　　『大人去了月城之后，亲卫队就把雪莉小姐带走了，说是授了亲王的亲令，认定雪莉小姐是撒巴特派来的奸细，亲卫队走了没多久，撒巴特一名叫罗音丽莎的小女孩，说要艾歌小姐帮她个忙，就带把艾歌小姐带走了。没想到她个头小小，年纪轻轻，实力却是诡异而强大，我等都不是她的对手，其他人都死了，我也将随他们而去了。再见了，大人。』阿提亚缓缓地说道，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声响，不一会，化作一团黑烟消逝了。
　　伊原利文站起身来，忽然感应到什么，转过身一看，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雪白的女人，雪白的及腰长发，飘逸的白色公主长裙，修长的眉，眉宇间透出清冷和坚韧，清澄而净的碧蓝色的漂亮双眸，无形中透出目空世间一切的淡然如水，美得令人窒息。
　　雪白女人看着前面的男子，沉思了片刻，平静地说道：
　　『因为沐心没有如时赴约，我便自己找来了。』
　　『你是沐心的姐姐，沐雪吧。沐心她暂时无法赴约了。她被带走了。』伊原利文沉稳而淡定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她被带去哪里了？又是被谁带走了？』沐雪显得有些错愕，问道。
　　『皇家亲卫队怀疑她是奸细，把她抓走，囚禁起来了。人应该被关在月城阿古斯城堡的天牢里。』伊原利文说道。
　　『她会被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杀了她？要如何才能救她？』沐雪担忧而迫切地问道。
　　『不仅如此，我的另一位部下也被你们的人带走了。』伊原利文看着她，平稳说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沐雪显得更为困惑了，问道。
　　『艾歌被一名叫罗音丽莎的少女强行带走了，是你的话，应该多少知道些缘由吧？』伊原利文血红色的眸子凝住她，仿佛要把她看穿。
　　沐雪被看得不自在，侧开脸去，答道：『原因我也不甚了解。我已经离开了那里，不再过问那边的事了。』
　　伊原利文抚了下额，平稳说道：『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以他的个性，他是不可能放弃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的。』
　　『本来是想找沐心商量接下来的事情，没想到，竟出了这样的意外。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沐雪低垂着头，目光茫然，说道。
　　伊原利文看着面前的雪白女人，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之感，让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想要守护她的冲动，这与外表无关，这是源自内心深处父亲要守护女儿的强烈情感，沉稳说道：『这样吧，如你实在无处可去，倒是可以先留下来。等找到了合适的安身之处，再离开。你觉得这样可否？』
　　沐雪欣喜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希冀与感激，问道：『这样真的可以么？』
　　伊原利文点点头，应道：『当然。』
　　沐雪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由衷地道了声：『谢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伊原利文每逢出门，都会把沐雪带在身边，只因他觉得留她一人在府里，撒巴特的人随时都会找到她并将她带走。这一日，伊原利文又来到阿古斯城堡，这已经是他第五次造访亲王府了，前面几次均以亲王公务繁忙或外出等各种理由被拒之不见。这次，他抱着试试的心态，向亲王府的总管事道明了来意，总管让他在会客厅等候，便进去通告了。不一会儿，一位身穿宫廷服饰腰间配着一把短剑的少年走了进来，向伊原利文微躬身行了个礼，温文有礼地唤道：『见过公爵大人~』
　　伊原利文马上起身回了礼，沉稳地说道：『琥珀少主~』
　　『我听下人说，公爵大人最近屡次造访亲王府，不知所谓何事呢？』琥珀·萨默德·阿古斯作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坐下来说话。
　　『这位是……？』看了看伊原利文身边的雪白女子，又问道。
　　『她叫沐雪，是雪莉的族人。是为雪莉的事情而来的。』伊原利文坦言道。
　　『雪莉？她发生什么事了吗？』琥珀萨默德问道，显然他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的父亲阿古斯亲王把消息封锁了起来，连同他在内。
　　『她被认定为撒巴特的奸细，前些天被皇家亲卫队的带走了。』伊原利文平稳说道。
　　琥珀萨默德微怔了下，心里嘀咕着：为何此事，父亲只字片语从未提及过？
　　『我三番五次地觐见亲王殿下，就是想了解整件事情的原由，可是，亲王殿下似乎有意避而不见，是谓何意？』伊原利文颇有些不解地说道。
　　『公爵大人请先回去。我会向父亲大人禀明你的来意和初衷的。我也不相信雪莉是奸细，这当中必定有某种误会。待我了解清楚整件事的始末，再向你说明一切。可否？』琥珀萨默德承诺道。
　　『那就拜托你的，琥珀少主。在下静候佳音，先告辞了。』伊原利文站起来，躬身恭敬地行了个礼，和沐雪一起走了出去。
　　琥珀萨默德转身走出了客厅，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他的父亲阿古斯亲王，开门见山，直入主题，问道：『父亲大人，听说您把雪莉关了起来，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以人格担保，雪莉她绝不可能是敌组织派来的奸细。』
　　『哼，你对她的了解又有多少？此事你还是不要牵扯其中，于你无益。』阿古斯亲王淡漠说道。
　　『那为何父亲不肯亲见雪莉的父亲普罗米修斯公爵大人呢？也不让他们父女见面，父亲这样做是谓何意？难道就不怕惹人非意么？』琥珀萨默德问道。
　　『琥珀·萨默德·阿古斯，这是你对你父亲应有的态度么？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看来我平时对你太过纵容宽厚了。罚你禁闭一个月，面壁思过，图书馆就不用再去了。』阿古斯亲王语气严厉地说道，甩了一下袖子，转身欲走。
　　『那至少让我见雪莉一面，也不枉相识一场。』琥珀萨默德对着他的背影恳求道。
　　阿古斯亲王停了下，沉默了片刻，说道：『只一面。你也别打其他别的歪主意。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情谊。』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琥珀萨默德在下人的引领下，来到了天牢，见到了沐心，百感交集，感触良多。
　　『这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牢房，以你的能力，逃出去不费吹灰之力，为何不逃？』琥珀萨默德见面的第一句话便问道，他是绝对不相信眼前的眼眸纯净的曾经与他同生共死那个敢爱敢恨的生机蓬勃的温暖女孩会是敌组织派来的奸细。
　　沐心看见来人，显得有些错愕，这不是曾在图书馆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么？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是怎么知道她被关在这里的？等等，他的名字好像叫琥珀·萨默德·阿古斯，姓阿古斯？他与这位所谓的亲王殿下又是什么关系呢？亲眷？这是沐心得出的最终结论。想到这里，对面前的人开始警惕起来。
　　『你是他派来当说客的么？』沐心冷漠问道。
　　『不是。』琥珀萨默德看出了她的疑虑，坦言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沐心侧过身去，问道。
　　『只是单纯地想见你一面。』琥珀萨默德不温不火地答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不逃出去？是有什么苦衷么？』琥珀萨默德看了看她，问道。
　　『逃与不逃，对我来说又有何区别？反正这里伙食也不错，他们也没严刑逼供，环境虽不比王府，倒还算干净，我乐得清净。』沐心悠然自得地说道。
　　『这是你的真心话？』琥珀萨默德盯着她，问道。
　　沐心转过身，微微一笑，自得其乐地答道：『当然。』
　　『你在说谎。这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为什么不说出你的苦衷？或许我能帮上忙。我是真心地想要帮你。』琥珀萨默德诚恳地说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苦衷，我是心甘情愿想要留下来的。不必再多言了。请你离开吧。我要休息了。』沐心凛然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今日你的父亲普罗米修斯公爵大人亲自来了亲王府找我父亲，想为你澄清事实，还你清白。可惜这次又吃了闭门羹。他如此地为你费尽心思，绞尽脑汁，而如今你却跟我说，你是自愿留在这里，你如何对得住他的一片良苦用心。还有你的族人，那位白衣女子，所有人都在为你四处奔走，劳心伤神，若你还有心，就该为此心怀愧疚和感恩，想方设法地自救，而不是一味地划地为牢，自甘堕落。我言尽于此，该如何去做，你认真琢磨。』琥珀萨默德苦口婆心地说道，转身走了几步，停下来，没有回头，淡然说道：『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为了你的事，我被父亲禁闭一个月。我走了，你保重。』说完，离开了天牢。
　　沐心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昏暗的走廊里，淡然一笑，仰头环顾了一周，心里苦涩难宣，无可奈何，身不由己。
　　时间回到沐心被带到亲王府的时候，阿古斯亲王单独召见了她一个人，并对她说了一番话。
　　『我知道，区区一个天牢是关不住你的，我本也不想关你，只要乖乖地留下来，不踏出亲王府范围内，我是不会为难你及你的家人朋友的。』阿古斯亲王沉稳说道。
　　『哼，原来奸细只是一个幌子，你将我禁囚在亲王府其真正用意是什么？』沐心笑了笑，冷漠问道。
　　『这个你无须知道。只要照我的话做，我是不会为难你的。』阿古斯亲王说道。
　　『否则呢？』沐心冷笑了下，问道。
　　『你的罪过将殃及你身边最亲近最重视的家人及朋友。他们将会沦为罪人，身败名裂，被永世放逐，无休止地被人追杀，过着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直至死亡。想必，这不是你喜乐见到的后果吧。』阿古斯亲王看了看她，沉稳而淡定自信满满地说道。
　　沐心微怔了下，淡淡一笑，讥讽道：『我说，你们血族不威胁人会死啊？总是这么心机深重，难道你们不觉得累么？』
　　『为了整个血族的未来，这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孰轻孰重，你自个衡量。』阿古斯亲王沉稳说道。
　　『倘若我现在杀了你呢？』沐心微眯着冰紫色的眸子，露出邪魅的微笑，说道。
　　『呵呵~你以为我会毫无防备地单独召见你么？一旦我遭遇不测，到了时间未能得到我指令，潜伏在普罗米修斯府周围的神射手将会把全府上下射成马蜂窝，里面的人一个都逃不了。此外，还在亲王府等候我召见的伊原·利文·普罗米修斯，你的父亲，也……』阿古斯亲王看了她一眼，笑了下，说道。
　　『够了，你若敢动他分毫，我必定屠尽你们王府上下，吸尽你们身上的每一滴血。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杀他。』沐心露出冷厉地表情，警告道。
　　『呵，这么说，你是答应留下来了。』阿古斯亲王胸有成竹地说道。
　　『哼～』沐心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