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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临危受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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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锡回到北镇抚司时,候在一旁的江河江海连忙凑上来问道:“大人,此次……”他话只说了一半,看了一眼杨锡。
杨锡便明白了江河的意思,微微颔首,正欲开口时,突然皱眉便做出噤声的动作。
朱门半掩,他们三人又在屏后,从外看,倒也瞧不出来堂内有人。
一道压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却难掩尖细嗓音。
只听那人道:
“杨大人这次进宫怕皇上又交代了什么好差事,胖子,你瞧,这背后有人就是和咱们不一样。”言语间嫉妒与愤懑倒是全显露了出来。
江河下意识看了一眼杨锡的神情,却见杨锡压了一口茶,一副淡漠丝毫不为所动似的。
门外两人的声音其实是极小的,普通人若是在此绝然半分也听不到,然而他们习武已久,身为锦衣卫更是耳听八方,这会儿子倒是想不听都难。
江河倒是有些耐不住性子想往外冲,杨锡将他拦住。
“胖子,你说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才买来一个百户,杨锡不过是取了那徐贼余党的首级便升至五品,上头还不是看在他老子是杨荣。”
此话一出,江河江海煞是一惊,哪件差事不是自家大人拼了老命完成的,他们想到为取余党之命险些中毒舍了性命便窝火。
现今却如此污蔑自家大人,还将老爷扯了进来,两人的怒气已经按捺不住,直呼要往外冲。
“慢着。”杨锡缓缓开口,那双眸子如墨深沉倒是瞧不出半点情绪。
“可是大人!那孙狗儿也太不识好歹!”
胖子听了孙狗儿这话也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扯了扯孙狗儿的袍子:“你真是不要命啦!这种话你也敢说?”
胖子心慌,连忙四下查看,见无人才松了口气。
“我也是心里堵得慌,不服气而已。”
杨锡冷笑一声,这才大步踏门而出冷声道:“不知道孙百户为何事不服气?”
孙狗儿哪知道杨锡就在里屋,吓得跌在地上连忙跪礼,话也说不清楚了。
“杨……杨大……大……大人!”
胖子也心惊的很,连忙跪下。
杨锡扫了一眼面如土色的孙狗儿,只是淡淡道:“孙大人即为百户,更应以身为则。”
孙狗儿心跳不止,连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是,卑职定当谨记大人教诲。”
杨锡也不再理会便拂袖离去。
走远了江河才嬉笑道:“不愧是狗儿,你看那小人在大人面前那副狗样儿。”
杨锡听闻厉色扫了江河一眼。
江海明白杨锡的性子,也想着弟弟有些口无遮拦了,连忙拉道:“这话不许再说第二次,锦衣卫须谨言慎行,大人教过你多少次了!”
江河这才恍然自己失言,低头歉然道:“大人,是卑职疏忽了。”
直到了文房,杨锡这才淡淡开口吩咐道:
“此次按照原先计划,你们两个随我去江浙,从所子里另挑程叔和韦子乔先前行江浙摸清如今形势。”
“是。”
“孙百户,姚佥事那边若是举荐人来,一应不允。”
“是。”江海应道。
江河却有些不解,疑惑问杨锡:“姚佥事素来支持您,为何不要他那所的人?”
杨锡压了口茶,也懒得解释,眼神示意了江河,江河也心里暗骂这个弟弟是个榆木疙瘩。
江河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孙百户既然是花钱买来的职,你为何不想想是谁卖的呢?”
“莫非是姚佥事?”
杨锡这下子也有些无奈,摆摆头,对江河揶揄道:“你这弟弟看来你还得多费心。”
说罢,杨锡便拿着公文准备回府。
留下江河和江海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江海叹了口气:“姚佥事平时为人如何?”
“风评颇好。”江河道。
“你上次见他有何印象?”
“并无异样。”江河努力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家哥哥究竟想问什么。
“你啊。”江海拿起书卷便敲了敲他的脑袋,无奈道:“单据一例,上次宴席间末了,姚佥事不是还让酒家把剩下的菜肴糕点打包带回去了吗。这事儿还被大家私下嘲弄,若他从中卖官,以他直来直去的性子,何须如此克扣生计。”
“那为什么大人不让姚佥事推举人?”
“卖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姚佥事虽没有大权,但这事恐怕他也从中牵了线,否则凭孙狗儿怎能联系上高位允呢。”
江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江海见天色渐暗,乌云压城,连忙道:
“赶快回去收拾收拾。”
江河江海二人小时便跟着杨锡,杨府中杨锡排行老三,碍着镇抚司毕竟是官家,两人出了镇抚司这才对杨锡改口尊称为“三公子”,
江河叹道:“三公子升的快,如今镇抚司不知像孙狗儿这样的眼红的人还有多少个。”
江海难得看到自己弟弟能发现公子在镇抚司的艰难之处,也有些慰藉:
“如此你我言行更要谨慎,切莫给公子丢了颜面才是”江海望了一眼沉闷的天空,微微叹息道:
“雷雨将至,江浙之行怕是不会安生了。”
杨锡回到府中便匆匆被父亲唤过去。
杨荣面露疲惫,杨锡也对内阁今日因修典起了纷争的事情有所耳闻。
杨荣也清楚老三的性子清冷,这会儿他再教训些什么怕杨锡也难听得进去,便拍了拍杨锡的肩道:
“皇上这次让你去江浙……”杨荣有些不忍:“万事小心。”
突然一阵雷鸣电闪,轰然炸开,室内刹那间被闪电照亮。
杨荣打量着已经高出自己不少的杨锡,唏嘘光阴如梭,仿佛幼时的烂漫孩儿一夜之间便成了如今玉树兰芝的翩翩公子,或是习武原因,眉眼之间反倒添了几分硬朗。
满室电光,杨锡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也老了许多,他心中一软,便宽慰道:
“您事务繁忙,更应照顾好自己,莫忧心孩儿。”
杨荣没想到杨锡会这么说,因为公事多,他本已甚少陪伴几个孩子长大,倒是更加关注大儿子一些。
“这个,你收好。”杨荣有些感慨,拿出一个信封塞道杨锡手中,谨慎的嘱咐:
“不到万不得已勿用。”
随后又听见他叹道:“路既然已经选好了,那便回不了头了。”
“孩儿明白。”杨锡想到如今父亲所言,心底对局势倒是更明了了几分。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的打着屋檐,一城哗然。
这雨,像是不会停歇了般。浇熄了京城荣华云烟,点染了七分雨雾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