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爱者》璃海

11、第十一章 生命

　　果然，在那三十多层的楼顶坐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低着头，晃荡着双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确定自己想好了？”幽伊问道。
　　男人猛地看过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站了一位美丽的女人。那种美丽无法形容，但他可以确定她是自己这一生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你是人是鬼？”意外的，男人清秀的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情，反而好奇地看着幽伊问道。
　　“你说呢？”幽伊挑眉，避过这个问题。
　　“那是神？”男人不确定地问。他听过很多的传闻，据说人之将死，会看到一些不科学的东西。男人感觉自己真相了，能这样悄无生息出现的不可能是人，那么就是那些不能用科学阐述的事物了。
　　“确切的说，我是人。”幽伊说道。
　　“不可能！”男人摇头，不相信幽伊给予的答案。
　　“不过是有些特殊的能力而已。”幽伊坐到男人身旁，她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能力者？”男人很是惊讶的样子，随即竟有些雀跃地说道，“不错，生命终结之前还能看到传说中的生物，不亏了。”
　　“你确定自己的选择？”幽伊再次问道。虽然生命如此无力，如此肮脏，但不可否认，它是珍贵的，一旦失去，那么所有的一切也便没了意义。我们应该珍惜它，这是大家公认的真理。对于这一点，幽伊的感触最深。她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真的不希望有人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
　　“有什么意义吗？”男人自嘲地笑了，“生命！有些生命是没有意义的。”男人的话很轻，却透着绝望之后的悲凉。
　　“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幽伊不清楚男人经历过什么，但无非都是一些不如意的事情，人生，不过是那么些事情罢了。
　　“是啊。”男人显然没有因为幽伊那种公式化的劝慰感动，只是叹了口气道，“人生不过就是一场闹剧，我只是感觉累了。快乐与否，痛苦也罢，都不想再经历了。”
　　“人的情绪是阶段性的，过了这个时期，你再回头就会发现，一切不过如此。”时间是万能的，幽伊感受过时间的强大，所以才会这样说。
　　“谢谢你！这样为一个陌生人着想。”男人笑得很真诚，“如果早些遇到你就好了，爱上你，或者我的一生就不同了。”
　　“原来是因为感情。”从男人的话语中，幽伊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啊，感情。”男人的嘴角满是苦涩，“我的生命中除了感情其它一无所有，难道我还能因为其它而轻生吗？”
　　“这个物质的社会，出现什么我都不会意外。”幽伊说道。
　　“是啊，这我也清楚。”男人抬头望天，悠悠说道，“可我是个孤儿，从未奢望过物质的生活。作为一个孤儿，最渴望得到的不是什么身外之物，而是感情，父母的亲情，恋人的爱情，朋友的友情，所有能够填满自己空虚内心的感情。可这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奢望罢了。没有父母，没有关爱，混乱的生活，肚子都填不饱又哪来的人去理会所谓的感情？”
　　“你很坚强。”幽伊明白，这个社会太多阴暗的角落，有太多的人在底层挣扎，很多人都是麻木的，没有物质，精神层面永远是被忽略的。而敏感的人在那样的情境下更是艰难。有些事情不去想会简单很多，一旦意识到，那么所得的痛苦不止于一加一而已，那是会不断翻滚叠加的。从男人的叙述中能感觉到男人细腻的感情，而感情细腻的人，最是容易受到伤害。能从那样的过往中坚持下来，幽伊真的觉得男人足够坚强。
　　“坚强？我倒一直觉得自己很懦弱。”男人苦笑，“我一直在想着死亡，只是一直没有勇气去做而已。或者还是有些不甘心吧，不甘心自己来到这世上只是为了死亡。”
　　“没有人是为了死亡而生的。”幽伊不认可男人的观点，可内心却被深深触动。我们总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可最后都是没有答案的答案而已。可本能的，我们都在拒绝，拒绝承认没有意义的意义。
　　“我知道自己很消极，可没有办法，我走不出来。”男人的笑容很让人心疼，“原本我以为自己并不是真的渴望父母的，是他们不要我，我又何必上赶着去想他们。可到最后才发现，他们的抛弃对我来说并不是没有影响的，那些所谓的不想念不过是自己仅有的少的可怜的自尊心与仅有的骄傲作祟罢了。”
　　“这没有什么不对吧？”
　　“是，很平常。我们都不过是沧海一粟，这样普通的开始真的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作为悲剧主角的自己，真的称不上好受。”男人从后兜抽出一根烟点上，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有个人倾诉，他竟然感到异样的幸福。“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自欺欺人。看着别的孩子的父母抚摸孩子的脑袋我不屑一顾，看着他人出双入对时我嗤笑嘲弄，看着一群人打闹嬉戏我视而不见。我一直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不需要那些虚假的笑容，直到他吻我的那刻我才突然醒悟，原来我一直在拒绝不是因为不需要，而是因为太过渴望而不敢碰触。”
　　“恋爱？”幽伊一副早就知道的模样。
　　“很狗血吧？”男人吐出一个眼圈笑道，“可就是这么狗血。只是恋爱？或许吧，只是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很自然的就那样继续了下去。我一直以为不需要说出来，男人之间不需要那些肉麻的话语就可以。身体接触是最明确的关系，无关的人，我是不会让他触碰我的哪怕一个手指。就这样，我自以为是地为我们阐述了我们的关系，却从未想过与他确认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