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相逢，一如未见》南簟

3、三

　　从睡梦中醒来看看手机，果然，十点了。陈晗揉揉饿得生疼的胃爬起来，厨房里温着粥，盛了碗出来去开电脑。毕业前的最后一次晚会是重头戏，陈晗还在赶策划案。昨天晚上回家跟米娅在□□上聊到两点，陈晗一睡眠不足就像眼睛被人力道均匀地揍了一拳一样，于是艰难地向后伸着脖子顶着两片眼膜小心地喝粥。——一边喝粥一边心虚地自我安慰，每个女生一个人的时候都这么猥琐吧……
　　正猥琐呢，□□闪出咳咳两声，维持了这个姿势一段时间的陈晗已经忘记了不可以动作，猛地抬起头来。
　　眼膜掉进了碗里。
　　“……”陈晗在心里默默地骂了句脏话。
　　好吧。陈晗收了碗筷扔去厨房洗碗池，坐下来看消息。是青青那个闲不住的，在离家几百里的城市上大学也能一个假期跑回来一次，一跑回来就吆五喝六聚聚聚。
　　马上就有一个小长假，大部分旧识都要打包回家，青青在群聊里摩拳擦掌要组织小型的高中同学聚餐。陈晗刚准备组织说辞，她立马打出一长串把她堵回去：“小晗你必须得来，别推三阻四的，我知道你毕业论文都快差不多了，别跟我扯你忙。”
　　过去的长假，总有些人聚不齐，陈晗也只是隔几个聚会去一次，多数时间的聚会都是和固定的几个人出去逛逛街吃个饭，想想四年一晃而过，以前的班里同学居然除了青青和隔壁床的阿雅，一个也再没见过。
　　思及此，她便不好拒绝了，任这个兴奋过度的女人安排着聚会的事情。
　　晚上回学校点个卯，其实临近毕业，根本没什么事情好干了，班里人心涣散，用各奔前程形容根本不为过。四年大学选本地读书的好处无非是很多事情都方便，熟悉的环境更好施展拳脚，比如父母的人脉，比如不用纠结是留校还是回家。

　　十几天都这样，没什么感觉地就过去了。陈晗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照例是和室友嘻嘻哈哈地打了招呼出了门，刚关上门，不轻不重传来一声“嘁。”她回头望望没关的透气窗，轻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在衣柜里找了半天衣服才换上一套稍微满意一点的。翻出了面试前买的化妆品简单画了画，手残果然画烂了眉毛。想了想还是擦了眉毛，出去在路上找熟识的化妆店替自己画了。
　　赶到的时候正好踩点，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见陈晗进去，包厢内响起一阵呼声，许久未见的人们都站起来，举着啤酒伸手：“这么久没见了，迟到自罚三杯啊！”陈晗自如地把包放在青青旁边：“滚丫，我可是正好踩点的，留着罚迟到的！”
　　刚坐下，又响起一阵喧嚣：“来来来，撞枪口上了，罚酒罚酒！”青青叫的最起劲，陈晗轻轻笑笑，伸手撕开碗盘的包膜，微微偏头看秦澈，他拿着一杯满的酒，却是没有站起来。陈晗伸手倒一杯酒——青青已经离了位去灌迟到的人——越过青青的空位敬秦澈。
　　秦澈显然愣了一下，来不及收回目光，略显狼狈地把酒杯也递过来：“哈哈，这么主动。”陈晗碰了碰，拿回来抿了一口：“当然，我一直这样。”
　　敬完了酒，她悄悄舒了口气，坐在位子上开始夹菜，偶尔跟着一起起哄，灌哪一个许久没见的人的酒。
　　吃完饭大部分人转了场去唱歌，陈晗揉了揉胃，幸好出门前记得吃了解酒药。突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怎么了，胃疼？”她吓一跳，偏头看是秦澈：“呃，还好，没什么事。”秦澈笑笑，也没什么话，两人沉默地并排走着。
　　到了KTV，一帮人很快嚎叫着要去点歌，耳边鬼哭狼嚎地响成一片。青青已经笑歪在旁边，陈晗忙着给这帮人边拍照边吐槽。
　　一阵混乱中，她拿了包去上卫生间。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出来，洗手池边站着秦澈，在低着头洗手，镜上的灯光迷蒙，秦澈的侧脸在视线中一片模糊。陈晗眨眨眼睛走过去到他旁边洗手：“你也出来上厕所？”秦澈偏头看她，笑笑说：“对啊。”
　　手机突然响起铃声，陈晗伸手去关了铃，秦澈看她：“不接？”她笑：“备忘录而已，不是电话。”秦澈看她没有放进手机，而是顺势刷起了动态，于是拿起手机道：“我记得没加你□□吧？你号码多少？”陈晗头也不抬地道：“您饶了我吧，陈梨得打死我。”秦澈道：“哪有那么夸张。”陈晗犹豫了一下，报了号码。
　　很快弹出好友请求，陈晗通过了。看看秦澈笑笑，道：“行了，该回去了，不然一会他们得来罚酒了。”秦澈说了声也是，跟她一起回了包厢。
　　包厢内东倒西歪的，陈晗踩过狼藉去扶青青，这个女人眼神清明地眯起一条缝看她，小声地说：“太能喝了这帮人，我装醉了。”陈晗无语地看她，跟剩下几个醒着的人把能送的送走，能清理的清理掉。终于就剩自己了，陈晗伸手过去戳青青：“快起来，人都走了。”
　　青青显然是酒劲上来了，刚才还眼神清明的，现在还能言语，但是已经歪在沙发上了。陈晗无奈地想，今天又要做体力劳动了，还好两家小区住的不远。

　　把青青扶到楼下，她拒绝了陈晗的搀扶。陈晗看她走的东倒西歪却又好像稳当得不会摔倒的样子，紧紧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搀扶。
　　陈晗在后面跟着，青青忽然转过来，眼神亮的可怕：“陈晗，你是不是打算去抢回秦澈。”陈晗皱眉看她：“你胡说什么？”青青嗤笑一声：“陈晗，你自己说过的，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陈晗不说话，看她一摇一晃地走在旁边又转过来：“陈晗，你跟我出来从来不化妆的，你今天干嘛化妆？我去灌可可的时候你找秦澈喝酒了吧？唱歌的时候你出去是因为看见秦澈出去了吧？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
　　“陈晗，陈梨是个贱人没错，但是你这样太明显了。”陈晗不知道该说什么，拉拉包带开口：“我不是因为陈梨。”
　　青青道：“我知道，你是从来都没放下秦澈。但是你别太过了。我拉你今天出来就是因为今天秦澈要来，但是你这样……”她歪着头想措辞，半晌说：“……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