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跟红顶白》桥上问鱼

7、所谓进组

　　程安芸因为档期问题进组时间比别人都要晚一些，她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化妆师正在给她上粉，还不忘聊几句。

　　“安芸认识那个新演员吗，你们可是一个学校出来的呢。”

　　这年头都说男化妆师十个里有九个是基佬，这一点程安芸不确定，但是她确定十个里有九个是娘炮，但是这些人又不好给脸色，不然一个说了你不好，那么整个圈子都会知道你不好，隔天大概就会有八卦版块出现“知情人士透露”这样的言论。程安芸露出一个笑容，“哦？哪个，我不清楚。”

　　“就是新来的演唐绘鸾那个，是个新人吧，以前没看过她有作品。”化妆师想了想，然后说道。另一边却有人笑了，“Kevin你一点都不上心，叶小姐以前演过陈导的电影啦，小配角。”

　　“陈导？”程安芸脑里过了遍认识的导演的名字，“陈深导演吗？”

　　对面的人笑了，带了些说不清的意味，报了个名字出来。

　　程安芸了然，并不是什么知名大导。

　　“我不太认识她，”程安芸手指拨弄着手腕上的链子，略带讽刺道，“邓导挑的人，想必有许多过人之处。”不怪她这么吃酸，只是想到原本是自己的角色，莫名其妙被人截胡了，还是这么个不出名的人，难免窝火。

　　“能有什么过人之处，”Kevin给她打着眼影，不自觉撇了撇嘴，“她可算是我们的NG王了。”

　　程安芸闻言抬眼看了看Kevin，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却见对方讪讪地笑了，“叶小姐人挺好的，但是毕竟刚出来演戏，又是邓导这样对演技要求极高的人，难免容易出错。”

　　程安芸将这句话在心底翻译了一遍，不外乎就是，叶小姐很会做人，对工作人员很慷慨，但是演技真是烂。

　　呵，自己竟然输给这样的人。程安芸正要再问什么，化妆间的门就被打开，进来一个怒气冲冲的人。

　　“什么人啊，演技这么烂拍什么电影啊，刷脸拍拍偶像剧算了，整个剧组都因为她拖这么久，真是来头够大的啊。”来人穿着剧组服装，脸上的妆依旧一丝不苟，但是神情却足够体现出她的生气。

　　程安芸是演偶像剧出身，所以对方那句刷脸拍偶像剧的话让她膈应地不行，但是看到来人，又敢怒不敢言，只笑着问，“芳姐，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气，这可对身体不好。”

　　刘芳和程安芸平时并没有什么接触，对对方的认知也不过是偶尔看到新闻扫一眼，但两个人毕竟是一个公司出来的，现在又参演一部电影，故而语气亲切一些也不为过。

　　“哎，小程你刚进组不知道，”刘芳任由化妆师服装师拾掇自己，她对着程安芸点了点头，“这叶小姐真是有来头，每场几乎都NG几次，刚刚这场戏从早上拍到现在了，竟然还没通过，连着我和小童两个人都一起拍了这么多遍，真是气死我了。”

　　“邓导不说啊？”程安芸已经化完妆，此刻正无所事事地刷着手机，便又问了一句。

　　刘芳冷哼了一声，“所以才说她来头大啊，以前邓导《昆仑山》的时候，同样是女主，林若婷不过是连着三场NG了六次，就直接换人了，这位倒好，邓导可一句重话没说过，就说了重来。”

　　程安芸看着刘芳，默不作声，邓友陇的名导脾气在娱乐圈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连投资方都不敢在他面前称大爷的那种，竟然能让他都忍下来的，那得是什么人？

　　刘芳看着程安芸出神的样子，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也不再说话。

　　叶隐作为女主是有自己的独立休息室的，邓导下令休息半小时再来过后，她就一直趴在桌上，手里捏着剧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第二天进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NG王的称号了，邓友陇一直喊着重来，却从来没说过原因，她有一次去问邓友陇，自己问题出在哪里，希望能够点出来，不然自己有点无从下手。结果邓友陇看了她半天，最后极其平淡地说道，“你的问题在于，你就不该来拍电影。”叶隐当场就愣住了，难怪邓友陇从来不点原因只喊重来。

　　她空了的时候也打电话问过莫斐这同样做导演的，自己的演技是不是有这么差，等她把邓友陇的原话转达后，莫斐也是安静许久，最后回她一句，

　　“邓导说得很对。”

　　人生无望。

　　叶隐呼了一口气，看着早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无所事事。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叶隐还在纠结着刚才的戏，晃神了半天才说了句请进。看到来人后有些惊讶，“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探班。”莫斐径自走了过去，抽出叶隐手里的剧本，随意翻了起来。

　　“喂，你不可以动它的，这是剧组机密……”叶隐因为怕别人听见，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这样就显得特别没有气势。莫斐把剧本还给她，想了想自己受人所托来这里的原因，开始说道，“我刚刚看到你的批注，角色定位是保守？”

　　叶隐护犊子一样护住剧本，提防着莫斐道，“嗯，怎么？”

　　莫斐摇了摇头，“定位错误。”他看着叶隐，慢慢说道，“这个角色骨子里就是个叛逆的新女性，一直都是渴望冲破父母过于传统的约束的，未婚夫的赴英留学只不过是一个契机。”

　　叶隐不服气，她觉得自己把剧本读了这么多遍，莫斐不过是随便翻了翻，怎么可能会是对的，“唐绘鸾说到自己看的那些书，我去查过，都是儒家圣经再传统不过了，还有女戒呢……”莫斐打住她，“她有几句话，来自于女报、《青春》还有《花月痕》，新思潮的报纸文章，还有并不被传统人家所允许看的低俗小说，保守？”

　　当然不保守，叶隐皱了皱眉，莫斐不过才翻了一翻，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莫斐显然不想回答她的这个疑惑，只是留下一句“多读书”就出去了。

　　叶隐想把人拉回来好好问一遍，看着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就只暗暗地记下这一笔，打算杀青了再算账。

　　“喂，我已经跟她说过了。”莫斐走在民国风的建筑下，看着场务在一边收拾道具，熟门熟路地一直向前走。

　　“多谢，我真是跟她NG怕了。”

　　“你可以自己说的。”莫斐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电话里的人一点都不察觉，笑了几声，“我可和她不熟，好了欠你个人情，晚上请你吃饭。”

　　莫斐也没有再说什么，打算直接挂了电话，最后又说道，“你是前辈。”所以你要多担待点，这隐藏意思对方不傻，自然听出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掐掉电话后，正好助理推开了门。

　　“童哥，开始了。”

　　童藏点了点头，想着这回大概能够一遍过。作为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童藏和叶隐的对手戏并不是最多的，但是他没想到这么少的戏份也能拍成这样，一拖再拖简直不能忍，眼看着叶隐对角色理解有误，他又不想说教，只好请来和对方关系还算可以的自己曾经的室友，违反和约地给对方看了剧本，只求能纠正这新人的错误理解，快点让自己拍完了事。

　　“action！”

　　童藏看着叶隐一点一点走过来，身后依旧拖着那条笨拙的大辫子，偏偏神情有了不同。

　　“你决定要走了吗？”，叶隐顿了顿，像是委屈，童藏看着这样的表情心底闪过一句“不对”，却不想对方的神情变了，从委屈变得坦然，明明还是有些不情愿，偏偏带着支持与理解，“我会去告诉伯父伯母的。”

　　这是夏松和唐绘鸾最后一次见面，夏松瞒着父母决定远赴战场，但是唐绘鸾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之前他们也曾见过一两面，夏松喜欢这个她，但是他也不想耽误她，所以走前他特地通知了唐绘鸾，告诉她她完全可以退掉这个婚约。

　　“我会等你的。”

　　原本叶隐将这句话当做了女子守节一样的话，现在却成了另一种变相的理解与支持。

　　童藏看着叶隐漆黑的眼睛，像是看到了黑夜的辰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