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之跟红顶白》桥上问鱼

6、所谓试戏

　　叶隐手里的剧本快见底的时候，她活动活动了手腕和脖子，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去厨房给自己烫了几片菜叶子咔哧咔哧地吃了起来，似乎觉得不够味，又大方地洒了醋接着嚼，最后洗了个苹果又走回书房。

　　电脑的屏幕早已经暗下来，叶隐划了划鼠标，看着亮起的屏幕，打开文档开始噼里啪啦地单手打起了字。

　　唐绘鸾角色理解。

　　回车键一打，光标便停在那里迟迟没有动静，若非清脆的咬苹果的声音和叶隐一直盯着屏幕的眼睛，简直让人怀疑电脑前是否还有人。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爱情故事，大概是因为背景的原因，更多的战争下不同人的征程旅途。男女主的对手戏一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但是全篇看下来每一处都在体现着两个人在“谈恋爱”，隔着千山万水，凭借着女主从未寄出的信和男主日记本上的寥寥数语，两个人竟然在谈恋爱。

　　——甚至可以说，两个人在和自己回忆中的那个人谈恋爱，却偏偏两个人心里的对方就是一丝不差。

　　叶隐翻阅着剧本上寥寥几笔的备注，一时不知该怎么写下关于唐绘鸾的理解。角色的理解体会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是叶隐觉得既然自己决定做好一点，那就需要从一开始就下功夫。

　　她通篇看完，觉得唐绘鸾这个人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点值得作为一部电影的女主。

　　坚韧，温柔，希望。

　　叶隐看着自己随手写下的评价，最后又加了“保守”两个字。

　　这两个字写下的瞬间，叶隐觉得人物理解就泉思如涌，没错，唐绘鸾的最主要特点就是保守，她不是追求新思想的女子，甚至在有婚约前一直都过着旧社会女子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王朝已经垮台这么多年后，这样的保守在现在人看来十分不可思议，然而这样的保守才是家长们最喜欢的。

　　她就像她一直编在身后的大辫子一样，笨拙沉闷，但又一直坚韧努力。

　　叶隐一边翻着剧本，一边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每一句话都表达出来，直到最后一个句号划上，才算是圆满完成。叶隐将人物理解打印出来后，终于舍得将这些东西抛诸脑后。

　　电影拍摄很赶，所以试戏的日子也不过就是通知叶隐后的第二天。

　　叶隐出门的时候外边的天正阴沉的厉害，头顶的天像是要掉下来一样，死气沉沉。呼啸的风在高楼间呜咽，树枝像是都要拔地而起。

　　真算不得一个好兆头。

　　纪敏驾龄没几年，可车开得像是要飞了起来，连叶隐这样的马路杀手都对她有些忌惮，此时看到纪敏正开着她的新欢座驾对自己亮了亮灯，心都凉了半截。

　　“然哥呢？”叶隐觉得自己扣上安全带的手不免有些哆哆嗦嗦，看到纪敏一脸笑容更是背后一凉。

　　“他手底下有个歌手有啥事儿吧好像，”纪敏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反正就是有事儿吧，所以让我过来接你。”

　　叶隐哦了一声，于是格外委婉地提醒道，“今天天气不太好，开车慢一点儿，反正不急。”

　　纪敏露出一个了解了的表情，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叶隐觉得自己有点晕。

　　这并不是叶隐第一次见邓友陇这位导演，以前邓友陇去景都电影学院导演系开讲座的时候，她也溜进去听过一次，那时候的邓友陇比之今天见到的，更加亲切一些，多一些教师的感觉，而今天邓友陇则更严肃一些。

　　“邓导好，我是今天来试戏的叶隐。”叶隐说完，见对方一点动作也没有，不免有些尴尬，最后只好自己有先动一步，“这是我对这次角色的理解，有不对的地方还请邓导指正。”她将包里的人物理解递了过去。

　　邓友陇只是随意地翻了翻，并没有细看，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张纸，“试这段。”

　　叶隐自己拿过，看到内容就愣住了。

　　这一幕戏在之后的影片中会多次出现，正是唐绘鸾一个人在桌上写信的场景，写得是永远也不会寄出去的信，这时候她的面部神情是不多的，而最需要注意的是她的内心独白。可是叶隐拿到的这场戏有一点点不同，因为这是唐绘鸾第一次开始写信，而这次写信的时间则是在未婚夫夏松被派遣去英国后的第三天，唐绘鸾下定决心要成为和夏松一样的人，她正在信里向夏松说明这一切。

　　“导演，我可以开始了。”

　　邓友陇点了点头，随便招呼了一个工作人员，“你和她搭戏。”叶隐突然皱了皱眉，搭戏？这难道不是一场独角戏吗，怎么会需要有人搭戏？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过来了，这场戏是有独白的，但是她并不可能一边独白一边表演，而邓友陇现在并不打算看她的台词功底。

　　“……国不成国，家难为家，恨身为女子，不能同君共赴前线……”

　　叶隐手里拿了只钢笔，神色平静，眼神专注。

　　“……但我也不愿因此就心安理得待在家中，有人曾与我说，女子学医，也能出自己的一份力……父母都反对我做这些事情，想必你若是在这里，一定会懂我的这番心意……”

　　叶隐皱了皱眉，似是为难，但最后还是露出了浅薄的释然。

　　“但愿一切结束后，能如君所言，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

　　叶隐的钢笔在香字最后一笔顿住，墨水氤氲开来成了黑点，她这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收回神思，接着写道。

　　“一切安好，勿念。”

　　带了苦涩的笑容，连同眉尖都压下许多。

　　一场戏完，叶隐才松了口气，自己临场加了不少，也不知道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尤其是纸上的那个墨点，她原本是想笑的，女人在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时，总是会忍不住笑的。但是叶隐又想到这句话曾是夏松对唐绘鸾说过的，那么角色多少会想到以前，苦涩该是多过幸福的，这才顿了顿手，就像是唐绘鸾写着写着，想到了以前悠然的时光，一时出了神。

　　而最后一切安好，勿念六字，更不过是自欺欺人不愿让别人挂心的客气话，故而笑容也并不真切，连同情绪都低了许多。大概一场戏只有一处唐绘鸾是放松的，甚至有些喜悦的，就是唐绘鸾说道夏松一定会懂自己的时候，在她心底，两人的心有灵犀才是现在这种环境中唯一的欣慰。

　　叶隐是这么认为的，她不知道邓友陇是否是这样想的。她抬头去看邓友陇，对方的神情并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对她点了点头，大概就是示意试戏结束。

　　所以这到底是成还是不成？叶隐走出去的时候还有些晕乎乎的。

　　“啧。”叶隐因为自己想着事情，突然被人狠狠地撞到了肩膀，对方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她转过头去看那个前后拥簇着走进去的背影，觉得有些眼熟。

　　“出来啦，”纪敏收起手机跑向叶隐，“怎么样？”

　　“不知道，没啥感觉。”叶隐挥了挥手，然后想起什么，“刚进去那个是谁？”

　　谁知道纪敏撇了撇嘴，像是不屑极了，“程安芸啊，还能有谁这么大派头。”

　　程安芸，如今炙手可热的新生代电视剧屏霸，乐星娱乐公司力捧的小花，虽然还没达到四小花旦的地步，却也拥有了颇高的国民认知度，演得好的就来拍电影，似乎这是娱乐圈的惯例，但是程安芸来的也太早了点吧。

　　不过这话叶隐和纪敏都不会说，毕竟叶隐连程安芸的水平都没有，若是两个人一起出去，明摆着叶隐得是提鞋的那一个。

　　但是叶隐和纪敏都不喜欢她，叶隐明摆着还是对刚才自己被撞的那一下耿耿于怀，至于纪敏……

　　“我真的是神烦程安芸和她团队，一个个都是猪吗，剧组安排好了的炒作方式不弄，偏要另辟蹊径，让整个剧组给她们擦屁股，好意思吗？”

　　以上就是纪敏这位“多年”电视剧制片主任的切身经历。

　　“她这次试什么角色？”叶隐脱口问道。

　　纪敏摇了摇头，“没去问过，”不过一会儿她就又加了一句，信誓旦旦，“肯定不会是女主，不然她的通稿绝对满天飞了！”

　　纪敏说得并没有错，程安芸试戏的角色并非是女主，否则她也不会一路火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