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隐雨

6、浮生半日

　　第五章
　　涁陆捧着黑漆盒子往夫人的房间走，将军交代了一定要把东西交到夫人手上。他闻着那股香味，觉得肚中一阵饥饿，想不到用轻功跑了一趟路，那点早饭就消耗光了。涁陆毕竟是在长身体的男孩，自然吃的更多，消耗的也多。
　　转眼间到了门口，听得里头不止一人，涁陆敲敲门，听到噼里啪啦整理东西的声音，待到秀秀来开门，涁陆往里一看，应该有东西的桌子上已经空了。
　　屋里正是阿月和秀秀跟着吴娘学针线，听到敲门还以为是赵雁宇到了，阿月不知为何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荷包，就慌忙把东西一股脑儿塞在了被子里，才发现原来只是赵雁宇身边的少年涁陆。
　　“有什么事吗？”
　　“将军让属下把点心送给夫人。”
　　“点心？”阿月接过一看，顿时喜笑颜开，这不是她唠叨着的好东西吗？她立刻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好吃！”
　　“骨碌碌～”涁陆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肚子会叫起来，脸上泛起小小的红晕，忙说了“告退”。
　　“涁陆，一起来吃吧。”
　　“夫人，涁陆不能逾矩。”
　　“什么逾矩不逾矩的，那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啊，来吧，我们一起吃，不要告诉将军就是了。”
　　“可是……”
　　“涁陆，夫人叫你吃你就吃嘛，又没关系。”秀秀把他拉过来，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甜糕，乐滋滋看着他。
　　“好吃吗？”
　　“嗯，嗯。”被嘴里一含即化的香软吸引住，涁陆也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了，只是这么一吃更觉腹中饥饿。
　　阿月看出他还想要，就找了块手绢包上几件给他带着。“你拿去吧，路上慢慢吃。”
　　另一厢，赵雁宇突然回忆起赵燕的话，要他亲自把点心送到阿月手上，为这一句话，他不安起来，姐姐的话向来有好多意思，难不成我不送去会有什么变故？赵雁宇立刻放下手里的文件往里房走去。
　　“夫人，这糯米甜糕只有一块，夫人您吃了吧。”
　　阿月想了想道：“我们分着吃了吧。”
　　吴娘摇手笑道：“既然只有一块，而且是夫人最爱吃的，我就不吃了，毕竟这是将军的一片心意。”
　　“是啊夫人，您就吃了吧。”
　　他们这样一说，阿月也就不客气得全吞了下去。
　　“阿月。”赵雁宇刚踏进房门就看见嘴里塞的满满的阿月，心想她果然爱吃甜食。
　　“啊，将军！”不好，我的丑相全让他看见了，阿月低下头拼命往下咽。
　　夫妻吗？看着阿月一副古怪的脸，赵雁宇确实想笑，他走过去帮她擦去嘴角边的屑，不意外惹来阿月的惊讶。而吴娘和秀秀早在赵雁宇走过去的时候就悄悄离开了房间。
　　“将军？”
　　“好吃吗？”
　　“嗯，好吃，将军要不要尝尝。”
　　“你吃吧。”
　　“将军找我有什么事吗？”阿月真的是很奇怪，通常这个时候赵雁宇只会呆在他的书房里。
　　“我只是来看看你。”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赵雁宇只道阿月是个沉稳的女子，从洞房那一天一直到刚才为止，阿月的表现都让他满意，至少她不是阿齐罗的刁蛮公主，对待容妃也好，下仆也好，都没有失去将军夫人的身份，可此刻，她的表现又让他感觉像他妹妹一样可爱，才忍不住帮他擦去残屑，赵雁宇为多了的这层认识而高兴，毕竟是家里的一分子。
　　“那么我走了。”不过他的本质还是那样，脸上暖和了一会儿就又变冰了。
　　“等一下。”意外地阿月拉住了他的衣角。
　　阿月不由自主拉住赵雁宇不让她走。
　　“怎么了？”
　　她摇头，说不出原因，放手让他离开，心里却是喊着不要走。“你走吧，我没事。”
　　没事？赵雁宇不信，拉过她的手，滚烫，看见她的脸，红扑扑，忽然间他就明白了姐姐的意思，阿月哪里没事，分明是中了后宫里的招数，再看那黑漆的食盒，少了很多吃的。
　　“你究竟吃了多少？”不过一晃的时间，怎地全进了她的肚子？
　　阿月指指外边，“没有多少，我和大家一起吃的，秀秀吴娘和涁陆。”
　　“涁陆？”
　　“嗯，他长身体食量大，我看他饿了，就给了他几块。”阿月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身子也很热。
　　真是。“你们进来。”如果一起吃了，这两人也应该有反应。
　　秀秀探头探脑的早已不安分，任吴娘拉也拉不住，听赵雁宇一喝，赶紧跑进了屋子，才觉得气氛不太对。然而她们两人一脸安然无异，赵雁宇不禁奇怪，为何他们没事？
　　吴娘早些在宫里呆过，过来人，一看阿月就了解了所有的情况，看向赵雁宇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暧昧。
　　“你们可曾给夫人吃过奇怪的东西？”面对吴娘探究的眼光，赵雁宇不悦。
　　“没有啊，就将军您送来的糕点。”秀秀赶忙回答，已经知道主子在生气。
　　“只有这样？”赵雁宇知晓定是两人这做了手脚。
　　“有一点奇怪的，夫人最喜欢吃的糯米甜糕只有一块，其他都有好几种呢，将军。”秀秀的意思就是说，将军您根本不知道夫人喜欢什么啊！这么说着，语气里已经有些责备。这秀秀也是在府里头长大的，跟着陈厨头倒是不怎么害怕赵雁宇，之后又跟了阿月，就更是不怕了。
　　“是的！”吴娘拍掌道，“糯米甜糕是夫人最爱吃的。”
　　才短短的一天，姐姐就已经知道阿月的爱好，果然上次一行还是有目的的。赵雁宇挥手让两人离开。因为手忽得被抓紧，阿月可怜的声音传来：“将军……”她大概已经忍耐到极限了，脸通红，眼神迷离，“我好难受。”事到如今，阿月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知如何应付，当下只有拉着赵雁宇当救兵了。
　　无奈是赵雁宇唯一的心情，他难不成还能向人求助？他抱起妻子往床走去。
　　吴娘偷偷笑着，待会儿她还要去告诉容妃娘娘事情成了，小小的里应外合正好让将军中计，即使将军躲过了，夫人能吗？所以事情怎么样也是能成的，就等着夫人何时有喜了。
　　“吴娘，你笑得好贼。”
　　“嘘，我们离开吧，暂时用不着我们了。”

　　阿月紧紧抓着赵雁宇胸口的衣服，浑浑噩噩之间突然想到被窝里藏着的东西，忙喊道：“床，床，不行！”
　　她的紧张让赵雁宇起疑，更是用力地拉开那床被子。“哗啦”东西掉在地上，任人都看得出是做女红的事物。
　　原是为这点东西，还道怎样的宝贝，赵雁宇不再理会地上的东西，放下了帐子。

　　景林宫内，容妃听了吴娘传来的消息，遂点头打赏，颜泪也在一旁喜，喜何？主子喜了她能不开心吗？“主子，这下可好了。”
　　“但愿。我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没？”
　　“回主子，侍郎大人很愿意帮助咱们，自告奋勇呢。”
　　“那就好，当时候别忘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帮忙固然好，可别坏了事情。”
　　“奴婢知道了。”
　　容妃端起一旁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水有点凉了。
　　“换茶！”

　　穿好了衣服，阿月却还抓着被子瞪他，赵雁宇摸摸她的头走了出去，空留她一个人咬牙切齿。
　　居然被容妃下了招，阿月有些气愤，可一想到容妃是为了他们，她又不能说什么，本来服侍丈夫就是自己的责任，若非容妃先下了手，这责任也总是有要担负的一天。
　　“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是嫂嫂和哥哥，孩子都有了。”
　　阿月二十岁出嫁，比起一般女孩已经算晚了，再不快多行房事，估计生孩子都得七老八十了。
　　“秀秀？秀秀！”
　　“夫人？”秀秀笑嘻嘻跑进来，一双面皮还微红着。
　　“快给我准备水，我要沐浴。”
　　“好，我马上去。”看她乐颠颠又跑了出去，阿月没有什么话想形容了，反正就是大家都高兴吧。只不过身上汗水黏黏的还真是不舒服，秀秀你动作快点啊。
　　一脚踢到地上那堆东西，阿月盯了它半晌，捡起来拍去上面的灰尘整理好，“他不在乎你还是要做。”自言自语道，脸上却是有些无奈的笑，他知道了又如何，自己何必躲躲藏藏的，阿月决定索性放开了胆子做，女子嘛，做什么都很正常，她也不是未出阁的姑娘会被追究。
　　“夫人，好了。”
　　“好。”

　　赵雁宇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会立刻来看自己，心道今日的计划注定是不能完成了，倒是松了心情，看看好友有什么新花招。
　　吴炎飞摇着泥金纸扇一步一步晃将军府大门，赵雁宇已经快步走来接他。吴炎飞朝着他笑，笑得没良心，却看那人依旧一副酷相，也不以为意。
　　“好久不见，老友。”
　　“本将倒不知原来礼部侍郎不用上朝堂。”
　　“你这人，死板的紧，也不会配合点。”知他个性，吴炎飞也只是嘴上抱怨，手里仍是往他肩上拍拍。赵雁宇不给面子地拂开他的手，径自往里面走。
　　“哎，等等我啊，难得我来一次。”其实他半个月前才来过一次，根本上不上难得。对于将军府，估计他也熟的如自家后堂了。
　　“雁宇，阿月夫人呢，我想和她说说话呢。”还没坐定，吴炎飞就开始要求，还真当了自己家里。
　　“夫人身体不舒服，没空见客。”赵雁宇头也不回让人泡茶去了。
　　吴炎飞又嚷道：“我要龙井，浓点的！”
　　“说吧，来我家什么事？”
　　“来看看你和夫人，上次是为了公事前来，这次就是我自己来玩拉，还没正是拜见过夫人呢。”吴炎飞不死心，换个方式继续找阿月。
　　“我说过了，夫人身体不舒服。”
　　赵雁宇的语气有点不悦，若非事实如此，他也不会阻挡好友。赵雁宇同一种话一旦说了两遍，那么就是事实了，吴炎飞当下直喊“可惜”，“如此说来，我又要晚些时候才能见到夫人的面了，真是可惜。”
　　“那么你可以回去了。”也只有对着吴炎飞，赵雁宇才会如此决绝，毕竟当初也是他死皮赖脸才赖上自己的，早是习惯了这种赶人法子。
　　泥金纸扇猛然摇了摇，却见吴炎飞靠近道：“我很好奇，除了那天夜里，你们还有没有同房过？”说完退回去满脸笑状。
　　原来是当了姐姐的说客，赵雁宇冷笑，对上吴炎飞，“你说呢？”他也有邪恶的时候？恐怕气到尽头了吧，然赵雁宇确实不生气，他已经考虑过容妃的话，也许很快就要打仗，到时候儿女情长这种东西会被抛到九霄云外，若是自己真的不幸了，总不能不留下后代吧，这么一来，对于容妃的任何行动赵雁宇都有了准备。
　　看来自己白忙了，容妃倒是可以安心下来。吴炎飞观察好友的表情后得出这样的结论，甚觉无聊，还以为自己能发挥点什么作用。
　　“算了，算了，你知道就好。我还真是无聊才来的，以为好不容易有点事情做了。”
　　“礼部如此空闲？让你无聊？”
　　“啊！怎么会，你也知道半个月后皇上的寿辰吧，忙死了！”吴炎飞开始抱怨，说那个尚书什么都丢给他做，他自己到落个清闲，一时气愤上连着说了好几声“混帐”。
　　“那你为何还如此有空的到我家闲逛？”
　　“要不是因为你，我舍得抽空？不识好人心！”他叫叫嚷嚷，正好下人端茶来，称了他的心，抄起杯子慢慢抿了几口，“好茶！”一脸享受，仿佛不曾生气过。
　　对于他前后这种变化，赵雁宇习以为常，也端起茶品饮，好久没有偷闲，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