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隐雨

5、夫妻

　　阿月大笑，原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赵雁宇也有傻乎乎的过去，她笑得很开心，容妃讲得也很开心，两个女人沉浸在过去的一段记忆中，唯独记忆中的主人——赵雁宇脸色不太好看，不晓得是因为难堪还是其他什么的。
　　“姐姐，都过了的事情还提什么。”到最后他不得不提醒赵燕留点秘密。
　　赵燕自觉有些过分了，便停了下来，“我不多说了，你的事情应该你自己说去。”一听，阿月立刻泄气，赵雁宇是不可能告诉自己这种糗事的，她再也听不到了。
　　阿月甚是惋惜，她和赵雁宇话不多，就是偶尔说上话，也只是两句就结束，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懂军事，最多只能帮他端端早饭，准备准备洗澡水，有时候想问他一些问题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赵燕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摇摇头，但也不愿去开导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需要他们自己培养，此刻还不到要提醒他们的时候。
　　“好了，我们去用午膳吧，我很久没有尝到家里厨子的手艺了。”

　　赵燕拉起阿月的手往饭厅走去，赵雁宇跟在后面吩咐少年先去。阿月一直很好奇他是从哪条路走的，因为这儿只有一条路能通往饭厅，少年不会走到主子前面去，那么他又是怎么先到的呢？
　　果然到了饭厅的时候，少年已经毕恭毕敬站在门口了，饭桌上的饭菜筷勺也摆放整齐了。赵燕第一次看到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由得多看他几眼，见他低眉顺眼倒算恭敬，赵燕在心里打个底从他身边走过。
　　赵雁宇自然懂的姐姐的意思，慢慢走到少年身边，少年抬起头，他向少年使了个眼色，告诫他好好表现，这些阿月都没看到。
　　“吃了十年的御膳，还是觉得家里的好吃。陈厨头今年也有五十了吧？想当年他是多么年轻，如今连女儿都长大了。”阿月看看一旁的秀秀，暗暗点头，她也是才知道秀秀就是陈厨头的女儿。
　　“姐姐既然喜欢，那就带去宫里。”赵雁宇希望姐姐至少能吃到爱吃的食物。
　　“不行，宫里啊，人杂，说不定就是因为少了一份清爽才让我不喜欢，能有人提点比拼厨艺自然好，但失去的会是当初的那份喜爱和激情。那样，我不就怎样都吃不到家的味道了？”赵燕夹起一片鸡肉放进嘴里。
　　沉默向来是赵家饭桌上唯一的气氛，这源于赵家的祖训——吃饭就吃饭！赵燕显然吃的很慢，慢慢品尝着，吃饭也好比生活，该品位就品位该忽略就忽略。（当然不能挑食～）
　　阿月偷偷瞟着赵家姐弟，这两人长得很像，尤其是眉眼，一般的狭长，只是容妃的眉更细眼稍大，较之赵雁宇，明显是女生相，而赵雁宇眉宽眼深很是阳刚。
　　赵雁宇感到有人在看他，一抬眼，与她四目相对，阿月朝他笑笑，转移视线。是她吗？如此的光明正大？
　　这回换赵雁宇看着她了。赵燕在心里暗笑，“好了，要看就不要偷偷摸摸。”
　　“再过是几天就是皇上的寿辰，你们可要好好准备。”三人换了个地方，让下仆收拾桌子。
　　赵雁宇“嗯”了一声道：“下午我要去皇宫，姐姐您呢？”
　　“我今日会住下来，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向皇上求来的。”赵燕笑道，这其中一个“求”字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可无论如何我要回来一趟，为了以后的斗争，家是我的支柱。
　　她出宫门时后悔没将四皇子原仁带上，然一会儿后又庆幸没带上他，毕竟此时此刻，任何皇子离开皇宫都要担风险，她不能将仁儿往危险上推。赵燕心想：多年的韬光养晦总算保证了仁儿的安全，淑妃是个不容小觑的人，假如让他知道我儿聪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如今因为李恒的事情遭了殃，可她的儿子原义还在，还有李家那个李芮，或许那天这两个人就把淑妃弄出来了，到时候赵家可没了好日子过。

　　赵雁宇已经去了皇宫，赵燕就把阿月叫道了自己的闺房，说是有些话要说，阿月哪会不知道她想谈什么，心道总算来了。
　　“阿月，有些事情我必须和你挑明了，毕竟现在我们是一家人，利益总是栓在一块儿。后宫之中的事，你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你是阿齐罗的公主，你最重要的任务你晓得，是保证原王朝和阿齐罗的平衡，是帮助雁宇。”见阿月点头，她继续道，“十几日后的皇帝寿宴，你必须给众臣留下好印象，尤其不能软弱，要柔中带刚，你的使命是在皇宫外撑住赵家，雁宇毕竟是将军，家里的事情管的很少。”
　　“姐姐，为何现在大家都那么紧张呢？”阿月不明白，即使不出门，她也看得出赵雁宇很忙，他常常会在书房呆到半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这件事我不能跟你说，你不需放在心上，但也要留意，总不会错。”
　　赵燕放松一下身子，又道：“我们是女人，处于弱势，行事定然有不方便，但你记住，要达到目的就不能心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阿月怔住，原不料想会这般严重，怎地今日却说出这种话呢？
　　“这是你的命。”赵燕摆摆手让她出去，她想小憩一会儿。
　　阿月出去了，心里头震撼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这八个字铿锵有力，扎扎实实钉在她胸口，憋的她喘不过气，怎么就变成这样了？阿爸，我该怎么办？
　　在阿月离开小院后，赵燕慢慢走出来，“阿月，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南疆要打原王朝，李恒要篡位，赵家李家无论如何都是出头鸟，这其中能得益的必定只有一家，要么是赵要么是李，但不能让李恒得胜啊，这个王朝不能改姓了，否则就天下大乱，到时候，阿齐罗也就保不住了。将门之女，必须保护自己的国家，后宫的争夺也是天下的争夺！”这句话仿佛是讲给自己听般，赵燕何尝不想当个普通的女子。
　　然而她现在是皇妃，想当皇后的皇妃，就要先为国家着想。

　　“是吗？她那么说？”
　　“回皇上，容妃确实那么说了，‘将门之女，必须保护自己的国家，后宫的争夺也是天下的争夺’。”
　　“你先下去吧。”
　　原倾天没想到容妃会说出这种话，原以为这个女人只是想要后宫主位，却忘了她是将门侄女，尤其是赵家的子女，李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她显然是掌握了一手情报，但就因为这样，李芮会不知晓自己叔叔的阴谋吗？
　　李恒啊李恒，你果然害人不浅，淑妃容妃都是好妃子，结果你定要朕从中选一个，偏偏还让朕选了容妃，这下你不出兵就晚了，呵呵，怎么能让你出兵呢？
　　“副恒，李将军已经在路上了吧。”
　　“回皇上，已经到山原（离京城四里不到）了。”
　　“好，那就好！”

　　闲来无事读书最好，读万遍书做千遍人，寻着了自己就活得更好，寻不着，如庄周梦蝶也未尝不好，只在人怎么活。
　　阿月读书读通了最好，不必当真不必说假，读不通，说是女子无才是德未必没道理，她毕竟看得开，在阿齐罗，男女没有差别，可这是原，她遵守了风俗，也不必去争些什么话，反正一样过，可唯有一样，苦恼了阿月：容妃临走前告诉她妻子还是亲手做个荷包的好，可是阿月最不会的就是女红，尤其是拿捏针线这种细活！
　　“秀秀啊，你说怎么办来着？”阿月无法，只能向秀秀求救，她总不能向容妃求救吧。
　　秀秀也苦着张脸，虽然她是仆役，也没规定仆役就要会针线吧，再说了，她娘走的早，爹最高兴的就是教她如何做菜，还真没人教她针线。“夫人，奴婢也没办法啊，再说了，夫人不做，将军也不会说什么的啊。”
　　我是把容妃的话当圣旨了啊！怎么说她是赵雁宇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我当然要听话。
　　“其实，从头学习也好，不如我们就找吴娘教？”秀秀当然答应，主子都要学了，她能不跟着吗？这不是平白多出来的事情？唉。
　　“好，明早就去找吴娘！”阿月兴致勃勃，从来不知道做荷包可能比她以前练习武艺都累。

　　赵雁宇呢？他正在容妃处。
　　“姐姐，这是涁（lin）陆的资料。”便是那个他新带在身边的少年，说来他在赵雁宇身边已经有一年，不过近来他才真正让涁陆露了脸，赵燕十年前就进宫，也没回过将军府几次，自然就不知道此人。
　　赵燕简略扫了眼资料放在一边，却道：“其实你正当壮年，我知父亲话的重要性，不过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阿月是你的妻子，不能怠慢了她，我看你们也不像夫妻，倒像是兄妹。”
　　赵雁宇紧闭着嘴什么都不说。
　　“不要怪姐姐多事，以后的事情会很多，错过了就没有了。”
　　赵雁宇仍然面无表情地，看的容妃暗暗叹气，就怕他一个转身把自己的话全忘光，“算了，你自己掂量着点。你附耳过来。”说话间，容妃往某个角落瞟了瞟。
　　“姐姐？”
　　“我要说的就这些，原本也不是为了什么重要到底的事情。颜泪，把里头拿盒点心拿来，就是那个黑漆盒的。”
　　“阿月爱吃点心，你就拿去给她，最近可能会苦了她，呵呵呵，没想到她从来没做过呢。”你倒是得了她第一次做的东西，赵燕笑盈盈看着弟弟，看的他有点发寒。
　　盒子里的点心无一例外是时下流行的小糕点，大概是让宫里的御厨做了，比外面卖的更显精致，味道也散发着一股让赵雁宇发腻的香甜，为什么女人都喜欢吃这种东西？他一脸不欲，连看向点心的眼神也变得嫌恶起来，变化都看在赵燕眼里，她招呼道：“雁宇，过来。”然后趁赵雁宇不防备重重敲了他的头。
　　“看你一脸什么表情！”
　　“姐姐！”
　　“你就只会在打仗的时候聪明，其他的时候根本是笨蛋。记住，点心一定要你亲自送到阿月手里！”赵燕怒道，立刻把他赶走了。
　　“主子，为什么要把将军赶走呢？”主子不是一直想见大将军吗？怎么才没多久就把他赶走了。
　　“颜泪，你就不要管这种事情了。”赵燕收起表情往里头走。
　　后宫是非之地，怎么能让他一个大男人多呆。
　　也只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变得像夫妻一点，否则皇上的寿宴上就难堪了，那么多明眼之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到时候就会被利用了。
　　可惜，怎么当初就只教了他房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