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二章 杏仁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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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亦枫起的稍微有点晚，昨天他十一点才睡，十二点又被叫醒在外面站了半天，睡眠严重不足。
他打着哈欠从初原的房间走出来，正好撞见晓萤从外面跑回来，抓住他就一叠声地问：“亦枫师兄，你看到百草没有？她一大早就不见了，厨房也没看到她！”
梅玲无奈地说：“在昌海道馆里，百草又不会丢，说不定她出去晨练了呢？”
平时晓萤一副自命照顾百草的样子，她倒觉得是晓萤比较依赖百草，没看见百草人影，就开始着急。
晓萤怒声反驳：“百草训练都是和若白师兄在一起，若白师兄发烧了，她到哪里去训练？”
亦枫暗想这里还有个明白人，瞥了晓萤一眼，走到男生房间门前去拍门，懒洋洋地说：“百草，起来了没有？”
他声音不大，也没特意压低，被晓萤夸张的反应惊动的女孩子们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全都涌了出来，聚在门口，大家吃惊的眼神中，男生房间门被拉开，露出百草的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晓萤吓得尖叫一声：“百草你在若白师兄的房间过夜！”
百草连忙说：“小声点，若白师兄还在睡。”
晓萤定了定神，看着百草有点苍白的脸色，迟疑地说：“你昨天晚上一直在照顾若白师兄？”
百草点点头，穿上鞋子，拎着保温桶往外走。
亦枫看一眼屋里还在睡的若白，扭头问：“你去哪儿？”
百草头也不回地说：“我去给师兄拿早饭。”
晓萤凑到门口去看了一眼，敏锐地发现，除了若白，别人的榻榻米都整整齐齐没动过，奇怪地问：“昨天晚上只有百草和若白师兄在里面？”
亦枫半眯着眼睛，似乎随时都能倒头再睡过去，含糊地说：“申波和寇震遇到点儿麻烦，初原去接他们，都没回来，我在初原屋里睡的。”
晓萤回头，和梅玲面面相觑。
上午的授课开始之前，初原才带着申波和寇震回来，匆匆吃了早饭，大家就集合去上课，领队的若白已经看不出病容，和平常一样严肃淡漠，倒是百草比他还像生病初愈，早上若白盯着百草喝了一大碗姜汤，以免她昨晚那样吹风导致生病。
晓萤想要抓住百草把昨晚的事情问清楚，可是百草一直跟着若白，比往日还变本加厉，除了比赛的时候会看着对手，其它几乎所有时间目光都跟着若白师兄，少看一眼都舍不得。
这个样子晓萤都觉得自己没必要问了，已经明显到不需要问了好嘛。
林凤对她八卦的样子有点看不过去，说：“若白前辈平时那么照顾百草，他生病了，百草去照顾一晚，用不着想得那么暧昧吧。”
虽然百草和若白平时很亲密，但说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师兄妹，也并非不能解释。
林凤继续说：“百草不是否认过了，你非要说他们在交往，弄得他们多尴尬。”
晓萤嗤之以鼻，以前没有交往，不代表现在没有，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尤其是他们明明两情相悦，奈何一个在行动上不开窍，一个在思想上不开窍。真是自己不急，看的人都替他们着急。
好不容易晚上百草回来睡觉，晓萤逮住百草逼问她从昨天惦记到今天的事情：“你和李恩秀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女孩子们全都感兴趣，两眼放光地看着百草。
百草身上一寒，下意识后退一步，紧张地说：“就是那天去夜市，在街上认识的。”
梅玲不信：“怎么可能？”
百草说：“是真的，那天若白师兄也在。”
林凤若有所思地说：“应该是，那天恩秀前辈和若白前辈也打了招呼。”
梅玲大为沮丧：“早知道那天我就跟你们一起走了。”
晓萤则抓着百草不放，继续追问：“那李恩秀跟初原师兄怎么认识的？”
百草迟疑地回答：“他们早就认识了。”
梅玲眼睛一亮，强调：“对啊，我说过，那天晚上我看到进初原师兄房间的真的是李恩秀！百草，你是不是知道李恩秀在和初原师兄交往？”
晓萤气急：“够了，不许这样败坏初原师兄！”她突然转向百草，“百草，你说初原师兄和李恩秀是什么关系？”
百草不自然地说：“他们是……好朋友，晚上一起聊个天……有什么。”
众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百草的言下之意是恩秀的确会晚上去找初原了，百草一看她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说，“你们不要随便误会初原师兄，其实可以直接去问他，我……我去洗漱。”
晓萤追到洗漱间，堵住百草，有点生气：“百草，你到底知道什么，连我都不能告诉吗？”
百草张了张嘴，想为初原辩解，可是初原师兄的私事，她擅自插手已经很过分了，更别提告诉别人，她连若白师兄都没有说。
晓萤太了解百草了，知道她有事情不肯告诉自己，有些伤心地瞪着她。
百草突然说：“晓萤，如果你喜欢初原师兄，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晓萤脸突然通红，然后变得惨白，扭头就要跑。
百草拉住晓萤的手臂，急促地说：“晓萤，初原师兄现在应该没有喜欢的人，婷宜和恩秀对他来说都是妹妹，你不要以为他一定喜欢婷宜，你应该试一试。”
虽然她觉得晓萤和亦枫师兄在一起最快乐，可是在初原误以为他喜欢她的时候，晓萤那么伤心……那么愤怒。
百草心里一痛，初原师兄、若白师兄、晓萤……甚至是婷宜，她的无知无觉伤害了多少人。
晓萤脸色苍白地看着百草：“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百草低声说：“对不起，晓萤，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但是初原师兄不像你想的那样，”她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说，晓萤一直以为初原师兄不会喜欢她那样的野丫头，只会喜欢婷宜、恩秀那样漂亮清雅的女孩子，真的不是那样，“我想要你开心，晓萤，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百草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晓萤，“就算你将来发现身边还有更适合你、你更喜欢的人，但是你现在既然喜欢初原师兄，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他。”
晓萤看着百草，眼睛有些发直，好一会儿才勉强笑了笑：“天啊，你这个呆头鹅居然在感情的事上劝说我，你竟然还看得出来我喜欢初原师兄……”
她摇摇头，毕竟这么多年都觉得自己毫无希望，被戳破心事，感到的更多是不好意思，最初的惊慌痛苦之后，反而觉得很好笑，劝她告白的居然是那个——那个被她视为万年不开窍的木头人百草！
百草不安地喊：“晓萤……”
晓萤大方地挥挥手：“放心啦，我没事，”她相信百草能肯定地说出初原师兄不喜欢婷宜也不喜欢恩秀，一定有什么依据，而且知道百草较真的性格，也不再怪她不把内幕告诉自己，心中真如百草所劝诞生出一丝微弱的希冀，“我会考虑的。”
大家都钻进被窝，熄灯之后，晓萤突然戳了戳百草，在黑暗里偷偷问：“你说我身边有更适合我、我更喜欢的人，是谁？”她想来想去，总觉得百草能说出这样的话，不会是由来无端，应该有什么原型，“这个总能告诉我吧？”
百草犹豫片刻，小声说：“……亦枫师兄。”
晓萤差点一头撞在地板上，瞪大眼睛，见百草还担忧地看着自己，干脆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睡觉！”
训练营仍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每天下午的实战切磋中，昌海道馆的弟子们是被邀请实战最多的，不可思议地战胜了昌海道馆的岸阳队，也是被邀请的热门人选，尤其是胜出三场的选手。百草基本每场都会应战，亦枫犯懒，经常能推就推，若白身体不适，将所有的实战请求都拒绝了。
最优胜营员的选拔赛，百草也一路势如破竹。她和金敏珠还有一战之约，从赛制来看，百草和金敏珠会在决赛遇见。
经过和恩秀的比赛之后，除了金敏珠自己，已经没有人觉得她会胜利，这让金敏珠每天看见百草，都像胸口塞着一团火，那种愤怒凶狠的目光像要把她生吞活剐。
晓萤光旁观就觉得毛骨悚然，不由佩服百草视而不见的本事，若白师兄那天发烧后，身体一直有点不舒服，百草就全心扑到若白师兄身上，除了若白师兄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在乎。
尤其是对她丢下两个大炸弹后，转眼就忘了，让晓萤不由气得牙痒痒。
她从来没有想过对初原表白，不知道百草的话有什么魔力，竟然让她有些蠢蠢欲动，可看到初原师兄那神仙一样俊美温柔的身影，终究踌躇不前。
还有亦枫师兄，晓萤不明白为什么百草会说亦枫师兄更合适她，该不会是因为和若白师兄走得近，偶然发现亦枫师兄其实暗恋她吧！
这几天晓萤一直用古怪的目光打量亦枫，看得亦枫感觉毛毛的，不明白晓萤犯什么病，又懒得去问她。
亦枫对若白的身体隐隐有些猜测，明明不太严重的发烧，初原却给了一大把药，百草吓得半死。而且在退烧之后，若白始终身体不适，不仅不比赛，除了指导百草训练，个人训练已经基本停下。哪怕是训练吧，明明来韩国之前，百草已经可以和若白踢练习赛，现在百草却完全不跟若白对练，若白只是看着百草训练，再加口头指导。
亦枫气得几乎想掐住若白的脖子怒吼，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他，这已经很过分了，居然百草知道了，他都还不知道！有这么重色轻友的吗？
把百草前阵子的举动想了一遍，亦枫明白，若白八成得了什么麻烦的病，他不想把事情往坏的地方去想，而且韩国也不是谈话的地方，暗暗决定，如果回国了若白还不打算告诉他，他就把若白揍一顿。
第十天选拔赛的决赛，对战金敏珠，百草毫无悬念地取得了胜利。
而且她打得很漂亮，不是一面倒、赢得丝毫不留余地那种漂亮，是她能完全控制自己，对比赛局面尽在掌握的那种漂亮。
梦里面的选拔赛，她虽然得到最优营员，可是只要遇到比较强的选手，就克制不住力道，将对方不是踢下台就是踢昏。
这一次，她终于慢慢领悟到如何收，跟她以前想的不一样，跟她那种简单的留力不同。
在与各国选手一次次的对战中，百草所会的一切彻底地融会贯通，她终于觉得，她已经比梦里最好的时候，都要更强。
金敏珠瞪着百草，眼底翻涌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百草没有注意，直接跳下赛台，晓萤和梅玲她们尖叫着冲上来拥抱她，百草匆匆跟她们拥抱，然后灵活地挣扎出来，直奔若白。
望着从赛台向他飞奔过来，满头是汗，眼睛亮得像小鹿一般，兴奋得满脸通红地百草，若白慢慢站起身。
百草扑到若白怀里，飞快地拥抱他一下，然后立刻放开，紧紧望着他，大口喘着气，汗水从额前滴下来。
她在意的不是这一场胜利，不是这一个最佳营员的头衔，从在国内她就策划着使用奖金了。她在意的是，她自身的实力是不是攀上一个崭新的境界，她在若白师兄眼里，做的够不够好？
若白微微点头，拿起毛巾给她擦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每一场百草比赛，满头大汗地回来，都是若白给她擦汗，而百草望着若白，似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
尽管若白的神色始终很冷淡，可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亲密。
晚饭之后，炖上汤，百草回到训练营的庭院，发现大家并没有进宿舍，而是和什么人对峙着，她走过去，才看到是闵胜浩陪着金敏珠，站在她们的宿舍外面。
晓萤紧张地拉过她：“百草，你终于回来了！”
闵胜浩见百草走来，对她深鞠躬，说：“对于敏珠师妹的失礼行为，我们再次对您表示歉意。”
他扭头严厉地看了金敏珠一眼，金敏珠直直地瞪着百草，声音硬邦邦地说：“我输了，我道歉！”
百草用韩语郑重回答：“你是很好的对手。”
金敏珠眼睛一亮，随后恶狠狠地说：“终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百草凝视她：“我期待同你下次的交手。”
晓萤在旁边小声问：“她们在说什么啊？百草为什么要说韩语呢？”
百草以为金敏珠说完了，金敏珠却又气鼓鼓地说：“时间呢？”
百草怔了怔。
金敏珠大怒：“总不能你说一句要找，就让我父亲一直等下去吧！难道你一辈子找不到，我父亲就一辈子不能提曲向南的名字吗！你得说出一个时间来！要用多久，去找出证据证明曲向南是被冤枉的！”
百草咬一下嘴唇，如果她想获取足够的地位去帮助师父，最少得在世锦赛拿到好成绩之后，而且，眼下师兄的病更重要。
“两年，”百草坚定地说，“请给我两年的时间。”
“那么，”闵胜浩声音无波地用中文重复，“按照约定，一山大师不会在任何场合提起您师父曲向南的名字，期限为两年，除非您找出曲向南没有服用兴奋剂的证据。”
岸阳队这边的气氛突然凝固了，大家都知道百草师从什么人，所以无论松柏道馆，还是训练基地，大家从来都不提曲向南的事情，没想到远在韩国，会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而且看起来为了他，百草不是和金敏珠，而是和金一山大师对赌！
亦枫惊讶地去看若白，若白微微颔首，示意他知道。
金敏珠和闵胜浩走了，男队员们也各自散开，女孩子们站在原地，气氛僵硬，因为光雅脸色苍白，阴森森地盯着百草。
百草不安地看着光雅，她或许在打赌之前，应该先告诉光雅一声。
光雅古怪地看着百草，声音冰冷而僵硬：“原来你跟金敏珠约赛，是为了他。”
百草知道光雅这些年所受的煎熬、心里的痛苦，梦里师父亲口告诉她的谎话，让她胸口痛得像是要炸开，她需要拼命的呼吸，才能从铺天盖地的疼痛中透过气来。
她自己想不通，初原师兄开解了她，哪怕只是片刻她已经痛得那么厉害，光雅痛了十一年。
百草颤抖着说：“光雅，我相信师父。”
她顿了一下，马上又开口，不给光雅插话的机会，语速越来越快：“哪怕师父自己说他服用了兴奋剂，我还是相信他。我爸爸还在的时候，就告诉我，师父不可能是那样的人，从小师父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绝不相信师父会在比赛中作弊。”
百草的眼圈红了，她诚恳地看着光雅：“光雅，你相信我，师父是很爱你和师母的，他自己不会做那样的事，为了你和师母也不会。你再去问师父一次吧，他一定会给你真正的答案。”
不知不觉，光雅的泪水已经流了满面，她的嘴唇抿得发白，眼睛死死地盯着百草，然后突然冷哼一声，仰起头：“好，等回国以后，我会亲自去问他，听他究竟怎么说！”
百草知道光雅这样说就代表认可她了，大喜过望：“嗯！”
梅玲来回看看她们，高兴地说：“你们终于和好了啊，真不容易啊。”
晓萤笑嘻嘻地说：“是光雅别扭好不好，别冤枉了我们家百草。”
百草知道晓萤总为她打抱不平，感激地拉拉她的手，说：“我先走了。”
她解决一桩心事，顿时觉得轻松不少，快步向庭院外走去。
若白不想打扰百草和光雅说话，因此之前就已经走开。可是百草能感觉到，她没有一刻不能感受到，若白师兄就在外面等她。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三二章 杏仁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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