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域风花》流年如刺

32、卷一

　　“你爱我？真的吗？”尽管早就从赫连慕梨那里知道了答案，但如今姬流辉亲口告诉她，她依然惊喜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姬流辉细细地抚摸着桑月的脸颊，深情地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是三年六个月前，在厚海王宫的玉阶处，那时我跟太子哥哥去参见厚海王，刚好你从金殿里出来，你那时身穿着绿色的衣裳，好美好温柔，就在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桑月紧紧握着姬流辉抚在脸上的手，喜极而泣道：“流辉，我也是，我也是啊。”
　　“也是？”姬流辉困惑地问道：“你也是什么？”
　　桑月扑入姬流辉，哭着回答道：“流辉，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第一眼看到你时就喜欢上了，回到桑国后我日夜想着你，可是父王却要我嫁给周诚之，每过去一天，我心里的凄凉与徨恐就增加一分，我那时好无助，好害怕，好想来泽国找你，可你是女子，我也是，我什么来找你啊？万一你不喜欢我，以为我是疯子可怎么办啊？！”
　　“不，我喜欢你，我爱你。”姬流辉闻言几乎惊呆了，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女子，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爱上桑月的同时，桑月竟然也爱上了她！

　　一见钟情，往往才是这世间最真诚的爱情，那时你不知我名声地位，我亦不知你来自何方，我们只是彼此看到对方时，便被对方的外表气质迷住了。
　　“流辉，你说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喜欢我吗？不会骗我吧？”桑月勾着她的脖子，仰起头看着姬流辉，一遍遍地问着，仿佛不敢相信的。
　　“真的，是真的。”姬流辉低头吻着桑月的眼睛，一遍遍地回答她：“桑月，我爱你，你知道吗？得知你快要嫁给周诚之时，我简直快急疯了！”
　　若不是快急疯了，她又什么会想到去跟般若城主求计？更是铤而走险去跟素昧平生的赫连慕梨借兵，事后姬流辉想起来，总觉得自己当时是被情势逼出来的，如果不是被逼上绝路，她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做到那么多事情。
　　她如实地说道：“少主知道后，就告诉我，喜欢你那就把桑国灭了，把人抢过来。”
　　桑月顿时对赫连慕梨充满了感激，紧紧地抱着姬流辉道：“嗯，流辉，得知你来攻打桑国时，我也高兴得快疯了！”
　　她们紧紧地拥抱着，不停地亲吻着对方，两颗相爱的心，终于再无任何隔膜的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雾崖底处，潭水幽深，崖壁处有个山洞，隐约有火光在闪动，阴寒的山洞里，李唯坐在火堆旁，用价值连城的龙牙刀来劈柴，她把巨木头劈成小块小块的，然后堆放在一边，时不时还往火堆里添柴。
　　看火势烧得差不多后，李唯放下龙牙刀，走到火堆旁边的草堆处，周念之静静地躺在上面，嘴唇苍白，双眼紧闭，身上好几处的伤口已经被她包扎过了。
　　李唯跪在她身边，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低低地道：“念之，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疯了！”
　　周念之依然静静地躺着，没有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李唯在她身边躺下，侧卧着身子搂着周念之，夜晚的天气太冷，她怕她冻到了。
　　那天从雾崖掉下来时，因为底下有很深的潭水，两人有幸掉到潭里才死里逃生，但因为李唯在周念之的上面，掉下来时砸到了她身上，砸断了她一条手臂和胸前几根肋骨，加上掉下来时的冲击力太大，周念之内伤得极重，差不多十天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李唯搂着她微凉的身体，亲吻着她凉凉的嘴唇，绝望地哭道：“念之，念之，你要是醒不过来的话，我也不活了。”
　　同样的夜晚，不同的地点，同样是快疯了两人，同样是亲吻，一个是幸福甜蜜，一个却是悲伤绝望。

　　城门外的紫藤花又开了，开着朵朵花坠，紫中带蓝，灿若云霞，美丽至极，开得最美的花上有两只蝴蝶在翩翩飞舞。
　　周念之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藤城门外，紫藤花下站着一名身穿紫衣的美丽女子，她笑得如春风般温暖，嘴里唤道：“念之，念之。”
　　“娘，娘亲。”周念之一看到竟然是娘亲时，顿时喜出外望，赶紧高兴地飞奔过去，扑入她的怀里，娘亲的怀抱如记忆中那般温暖馨香。
　　“娘亲，念之好想你，你带我一起走吧。”周念之搂着娘亲的腰身，像小时候粘着母亲。
　　娘亲却笑了，抚着她的脸道：“傻瓜，她在等你呢，娘可带不走你了。”
　　“她是谁？娘为什么带不走念之？”周念之困惑地看着娘亲，娘亲笑着往前一指，周念之顺着方面看去，发现那里站着一个同样身穿紫衣的女子，那女子笑眯眯地看着她，唤道：“周念之！”
　　“李唯！”周念之猛地一惊，倏地睁开眼睛，便看到李唯笑得满是泪水的脸。
　　“念之，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李唯握着她的手，高兴得又哭又笑。
　　周念之怔怔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四周的山洞与洞外的风景，顿时就明白过来，原来掉下崖后竟然还活着。再看李唯又哭又笑的样子，心里很是复杂，半响后，冷冷地道：“我不是男人，跟你一样是女儿身。”
　　她并不是傻瓜，当然知道李唯两眼发光地看着她，掉下山崖时，更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拉她，心里怀的是什么感情。

　　李唯闻言笑了，抹着脸上的泪水道：“我知道啊，我帮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
　　看到了？周念之闻言赶紧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气得她差点没昏过去！
　　大概看到她脸色太难看吧，李唯赶紧解释道：“我担心你身上的伤，又怕湿衣服把你冻坏了，所以才帮你换的衣服，放心吧，我虽然看见了，但我可没动手，只是帮你接肋骨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摸到了一下下。”
　　她何止是摸了一下下，她还晚晚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嘴唇，当然，她没敢说出来。
　　被扒光了，看光了，还被摸了一下下的周念之闻言脸红一阵青一阵，奈何全身动弹不了，她只是用眼神狠狠地剜着李唯。
　　李唯被她瞪得有点心虚，低低地道：“念之，你整整昏了十天了，一定饿坏了吧？”
　　周念之听她一提，这才发现自己腹中饥肠辘辘,李唯赶紧把刚烧熟的野鸡肉撕碎,一块块地递到她嘴边,温柔地道：“来，吃吧。”
　　周念之没有张开嘴，只是挣扎地想爬起来，结果身体一动全身疼得像裂开般，李唯忙放下烧鸡，伸手过来按住她，急道：“别乱动，你一条手臂断了，腿折了，肋骨也断了三根，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接上的，你要是乱动的话，以后会变成残废的！”
　　手臂断了？腿折了？肋骨也断了？以后变成残废？！周念之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李唯坐在她面前，安慰道：“对不起哦，刚才我吓你的，你伤口我都处理好了，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不会变成残废的。”
　　周念之闻言想动一下手臂，结果一边举了起来，一边半点感觉都没有，她愤恨瞪着李唯问道：“这崖下又没有伤药，又没有大夫，你确定我不会变成残废吗？”
　　“当然不会啦。”李唯倒是自信地回答：“谁说这崖下没有伤药，我刚摘了一堆草药回来，还有，我从小就略通医术，你这点伤啊，那是小菜一碟。”
　　周念之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狠命地瞪着李唯，你要是冶不好我，我一定先把你打成残废！
　　李唯拿过烧鸡，讪讪笑道：“想要好起来的话，先要吃饭哦。”
　　周念之手脚无法动弹，坐也坐不起来，只好认命地张开嘴巴，任她喂食着，吃着吃着，她突然停了下来，用怪异地眼神盯着李唯看，李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嗫嚅地问道：“什么了？”
　　“你刚才说我晕了多久？”周念之问。
　　“十天啊，我天天守在你身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心里甭提多难受。”李唯想起这些天的害怕与不安，眼圈就红了，泛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一个人为了救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顾的话，她的泪，她的情，便是这世上最真的东西，人再铁石心肠，也不能昧着良心否认。
　　周念之想问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李唯喂她吃完烧鸡，便拿过一个竹筒做成的碗，倒了一碗药过来喂她喝下，周念之沉默地接受着她的照顾，什么话都没有再说。

　　李唯照顾她饮食过后，对她道：“食物快没有了，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去猎一点回来。”
　　周念之看着李唯纤弱的背影，眼神变得很复杂。
　　李唯在山谷里采了一些药材，然后打了一些野味，便开始沿着山谷寻找出路，可惜四周山高入云，全是悬崖垂壁，根本就找不出能走出去的山路。
　　李唯有些失望地往回走，尽管她很喜欢跟周念之在这里过着无人打扰的生活，但是她真的很担心公主和父亲的处境，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山洞里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李唯见天气冷了，便赶紧烧柴生火，然后烧些野味当晚餐，周念之隔着火光，冷冷地看着她，想她出身名门贵族，原本养尊处优，没想到野外生存能力倒是蛮强的。
　　两人吃完食物后，一阵夜风从洞外吹了进来，冷得周念之直打寒颤，才发现明明是秋天，可这崖底下冷得像寒冬般。
　　李唯赶紧走上前用石块把山洞口堵上，堵好后回到周念之的身边，拿起一件老虎皮裹住她，扶她睡在草丛上，温柔道：“这天太冷，早点睡吧。”
　　周念之很怕看到李唯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于是干脆闭上眼，虽然眼睛闭上了，可身体的接触却是那么清楚，她清楚地感受到李唯靠着她睡下，还翻身过来搂着她，那温热柔软的身子贴着她，让她有种说不出奇怪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