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西叶之移魂》影涯雪

7、第 7 章

　　见西门吹雪径直沉默，我的心不由的便下沉了数分……他……不是西门吹雪！
　　诚然，他装的确实很像，言语也无甚太大纰漏，甚至就算司空摘星亲自来，估计也不过如此，但……原本昨日我只是有些疑惑，而今次几番试探，也不过是谨慎始然——事关叶孤城与白云城，实在不由得我不谨慎，然，现下我已能确定他不是西门吹雪，可……乌鞘剑的确是真，莫非……西门吹雪出事了？
　　不！我不相信这天底下，有谁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从西门吹雪手中夺走乌鞘剑，而不漏半点风声，莫非……是南王府？前世之时，我便奇怪，以叶孤城之能，何以助南王府谋逆？就算南王府对白云城有恩，依他性子，也断不可能就此依附南王，任他人差遣。
　　而倘若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这便说的通了——例如……南王府恰巧有那么几个隐世不为人知的高手可以完全牵制住叶孤城，确保他脱不开身，届时，他们再配以大军，携带火药，直攻飞仙岛，白云城想必就算勉强支撑得住，也必元气大伤，又加上飞仙岛外，还尚还有其他三十六岛虎视眈眈，如此一来，有此要挟，又有早先救助之恩，叶孤城必不敢妄动，自然投鼠忌器，这才毅然决定牺牲己身一人，而保飞仙岛无恙……
　　如此，倘若这些猜测为真，那么……能牵制住叶孤城的高手，自然也能牵制住西门吹雪，又加上此间的西门吹雪尚还年轻，未遇独孤一鹤，剑术尚且停滞于小乘圆满，性冷而自视甚高，算来多半不是叶孤城的对手，措不及防下遇到南王府那些个高手，确实有可能吃下暗亏，失手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思虑至此，压下心中几乎是瞬间想要出手的冲动，再次与他对望，他瞳孔中的倒影显得格外冰寒，我却只能一字一句道：
　　“司空……摘星？”

　　话出，那人微微讶然，神色之间，却多了一抹疑惑：
　　“城主何以突兀提到此人？”
　　我心中一动，看他模样，似乎并不是由司空摘星易容而成——倘若真是他，那么无论他是为何选择帮助南王府前来走这一趟白云城，既已被揭穿，以偷王之王的骄傲，他都决无可能不承认，那么……他是谁？此时的西门吹雪又如何了？

　　见我沉默，他神色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我只好随口答道：
　　“无甚，只是听闻此人一身偷术冠绝天下，又是陆小凤好友，江湖传言，他曾偷换过庄主配剑成功身退，三日后方才被迫托陆小凤代为送还，因此有些好奇罢了。”
　　然，话一出口，我便已觉失言——其一，这事的确为真，但按时间来看，现下还应尚未发生；
　　其二，叶孤城本不应有这般的好奇心；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论是叶孤城也好，还是西门吹雪也罢，都决无可能探听江湖传言。
　　因此，在话出的瞬间，我的手已然握紧了配剑，只待他有任何不妥反应，便以雷霆之力处之，不想他竟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未发现不妥之处。

　　如此步行了数丈，海风拂动，浪声喧哗，正待我心神稍松，那人突兀一句问话便已出口：
　　“城主以为，剑之精义为何？”

　　我本张口欲答，却又猛然停驻，转身，海风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灌满了他的长袍，墨发飞扬间，他的眸亮如寒星，人却显得孤高清寒，遗世而独立——
　　像……真的很像，恍惚间，我又想起先前宴席上的错觉，心中顿起烦闷，语气便也冷下不少：
　　“剑之精义，不过人心。”

　　他顿了顿，好半晌低低轻喃：“人心……”

　　我心中冷笑，若是数年前，我自是答‘诚’，但经紫禁一战，我始明白，无论是诚于人，还是诚于剑，说到底，也不过唯‘心’之一字，而这人，虽说不是西门吹雪，但也应是一名于剑术上造诣不浅的高手，否则只怕易容的再像，西门吹雪的锋芒之气也会让其露短三分。
　　然，下一瞬，他已蓦然抬头，凌厉无比的盯着我的双眸，杀气滚滚而来：“叶孤城在哪里？！”

　　我心中微惊，面上却不显分毫，二人对立，空中气氛陡然一滞，远远的一个带笑的声音便插·了进来：
　　“西门，叶孤城，瞧瞧我找来了什么好玩意？～”

　　弹指间，一道身影便以闪电般的速度从远及近横切在我们中间，却正是挂满了一身琳琅贝壳与各种吃食的陆小凤，甚至他的手中还半抱着三杆鱼竿与一坛美酒，然其虽面带笑意，却遮不住眸中透出的一抹忧心与紧张，我微顿，心下稍暖，便也缓和了面容，盯了那不知是何人的白衣人几许，收回目光转向陆小凤，点头道：
　　“鱼竿？”

　　见我接话，陆小凤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调笑道：
　　“不错，难得来到南海，自然是要尝试一番垂钓的趣味的，西门，你说是不是？”

　　言罢，还不忘努力腾出一只手，伸出手指捏住白衣人袖袍一角往下扯了扯，眉毛更是向上使劲扬了扬，一副你敢不接话，我就敢跟你杠下去纠缠到底的无赖样，着实让人哭笑不得。

　　半晌，白衣人估计碍于怕漏了马脚被陆小凤知晓，同样神色松动，似是感叹，又似是被缠得烦了，有些意味不明的叹息了一句：
　　“陆小凤，你真是个麻烦。”

　　陆小凤不以为意，只是眉飞色舞的贫嘴道：
　　“我不仅是个麻烦，还是个混蛋，所以现在，我这个混蛋呢，正式邀请西门大爷给在下一个面子，咱们去钓钓鱼，捕捕虾，顺便谈谈人生理想如何？”

　　白衣人不答，只是转向我，我一时语塞，实在不知在这飞仙岛，究竟何处适合垂钓，眼见陆小凤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便胡乱带着二人朝着叶孤城昔日练剑之所的巨石岸边走去，待到了地方陆小凤放下身上的零碎物件，坐在我与白衣人中间，执了一杆钓竿递给白衣人，他接过后，动作虽稍显生涩，却又颇为行云流水的甩了甩，竟是连鱼饵也不勾的径直放线入水，顿时惹来陆小凤一阵大笑：
　　“哈哈哈，西门你，你竟是连鱼饵也不知要装填么？”

　　白衣人面色不改，只道：
　　“我自是有我的理由。”

　　陆小凤哼哼了几句，不再多话，径直又拿另一只鱼竿递给我，我接过后，淡淡开口：“饵在何处？”

　　陆小凤忽然一滞，干笑了几声：“我，我好像忘记买了……”随即又一拍脑袋：“有了！就用这个吧，想必效果差不多。”
　　说话间，已是下水从几块巨石的缝隙间拾起几枚贝类，去壳宛肉，权当鱼饵，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很是细心的为我装填了鱼钩，又给自己也装填上，唯独漏掉了那白衣人，而后三人望海而钓，等待时，他似是无意的问到：
　　“对了城主，方才远远的便看见你和西门两人脉脉对视，可是于剑道有了什么见解？”

　　我心知他乃是心中放不下，这才侧面打听，只是这事的确不好说，又不想他过早卷入南王一事中，加之他实乃一聪明人，便也不打算隐瞒，只是转而问他：
　　“你怎会与西门庄主一同前来？”

　　陆小凤还未说话，白衣人便冷冷接口：“你若有疑问，何不直接问我。”

　　我波澜不惊的看着手中钓竿，不可置否，难为他到了如此境地，竟还是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陆小凤眼见我二人言语不对，深深叹了一口：
　　“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今天怎么就一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样？”

　　我不言，陆小凤皱了皱眉，三人就此沉默，直至大半个时辰后，陆小凤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拉了拉钓竿，苦着一张脸转开了话题：
　　“唉，我说两位，这都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是连鱼的半条影子都见不到？”

　　白衣人看了他一眼，竟答道：“此处剑意淡而不散，想必城主时常在此练剑，鱼儿自然不敢靠近，莫说半个时辰，便是十天半月，也休想钓得一条。”

　　第七章：作者墨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