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28、第 28 章

　　天上已经不早，不过听说了她们的来意，之前的看守还是大方地放了她们出去。
　　孙婆婆中气十足地说明了来意。
　　元心和无道都是一愣，没想到对方原来是武林中人，不过一想到传说中的神医少不得要和传说中的江湖沾边，心里都满是带着欢喜的好奇。
　　那些聚在一块儿的人都投来了将信将疑的神色。
　　白秋微也不多说，只是轻轻说：“小青，把东西拿出来。”
　　章青先是拿出了一只木桶。
　　看见那个小小的少年从一只那么小的袋子里拿出了一只巨大的木桶，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天呐，是神佛听到了我们的祈祷，特意派下来救我们的吗？”有人说，说完就跪了下去。
　　章青没空去扶，虽然对这个动不动就给人跪下的习惯她实在是不喜欢，她正在拼命继续往外掏馒头，随着馒头越堆越多，跪下去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同样有人目光炯炯地靠过来，手上拿着锄头之类的东西。
　　白秋微皱眉，都这么多年了，人们还是一样吗？
　　元心无道等几个人也注意到了，围成一圈，把章青她们包在了里面，神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只能靠他们几个人，几个小道士第一次感到责任重大，要保护三个手无缚鸡之力妇孺，心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股子跃跃欲试。无道率先伸指上天，随着法诀念完，一个火花闪现，他的几个师兄纷纷效仿，他们几个人周围立刻亮如白昼，几人拔剑在手。
　　同时元心也没有闲着，动手画了个圈，顺便布了个障壁。
　　看他们这样的神通，那些人顿了顿，而且也忌惮那些闪着寒光的宝剑。
　　白秋微缓缓开口，“你们一个个来，排好队，过来领馒头，这里的数量足够你们分一圈。”她的声音并不大，却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
　　章青这才注意到前面迟疑的男人们和后面跪成一片的人，脆声道，“你们不领也别挡着路，后面的人都起来，快过来领，待会儿过了宵禁我们就进不去了。”
　　有中年人冷哼，“谁知道你们是哪个狗官派来的狗腿子？你们的东西谁知道有没有毒？”
　　听了这话，章青颜却是耐不住了，没想到好意也不是轻易就会被接受，开口，“哪个狗官会给你们送东西？我哥刚才都说了，你们不领就别挡着要领的人的路！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们犯得着出这么多钱来下毒害你们？吃了不就知道了？”章青颜随便拿起一个，往嘴里放，咬了一口，“看我有没有被毒死？”
　　她人还好好站着。
　　这话一出，后面的人纷纷站起来，这么多人一步步压过来，中年男子也不敢再出头，但是让他就这么走了他又如何肯，立刻冲过来，动作倒是比大部分人快，人群里响起嗤笑声。
　　白秋微笑，在章青耳边说：“没想到小颜也是烈性子。”
　　章青拊掌，“小颜，你这法子却是简单明了。”
　　元心仿佛是才注意到这一位面貌稍微平凡一点的少年，“章公子，你们一家人还真有趣。”连个弟弟也是这样的性子，真不知是怎么在这样的世道好好活下来的。
　　这时候右侧传来一声大叫，“多谢大夫救命之恩！”
　　孙婆婆随便答应着，“举手之劳。”话音刚落，就到了这边。
　　有人看见了她飘过来的样子，立时大惊，原来还有高人在。
　　结果孙婆婆站好之后有人怯生生问，“请问，您是大夫吗？”
　　这是怎么了？算了，看章青发馒头发得那么开心，笑容都比他们用法术维持的亮光更亮了，孙婆婆也觉得心里舒畅，能够帮到人本身也是好事吧，“我是。”
　　这话一出，又有追过来的那汉字反复的感谢作证，他今天在城门口耽误了那么久，知道他的人不少，听说连药都是那大夫出的，哗啦啦一大堆人围了上来。“一个一个说，病人病得都站不起来的站前面，轻伤站后面。”
　　看这边干得热火朝天的，守卫们纷纷拉同僚来看，更有甚者，听说有神医在，还通知了家里有病人的亲友，这一下就更热闹了。
　　孙婆婆来者不拒，因为病人集中，省了来回奔波的麻烦，又在她的充满内力的一吼之下肃清了纪律，这些人倒是规规矩矩排好了队。只是有人万分感谢地硬要塞钱，她自然不要，不过那些人反复说要感谢缠在一旁她也嫌麻烦，当下开口，“我不收钱，不过你们可以把身边有的不要用的药草给我，其他材料也行。”她这话也是随口，因为这些人连食物都短少，又怎么会有药草材料？只不过想到之前在沧州城买药的时候发现那药房里药的种类数量都特别少，尤其少了某几味非常重要的药，至于材料，听白秋微说，章青会炼东西，只是缺材料，她也是临时想到，才有此说。说完之后她继续给人看诊。

　　馒头发完了，孙婆婆面前的人还是有增无减，看她有去意，差点骚动起来。
　　孙婆婆开口，“我们明天还要过来分粥，你们还是到这里等吧，记得排好队，我到时候再来。”
　　人们才安静了些。
　　等到她们离开的时候阵仗惊人，后面还有人欢送，城门的守卫还在等着，立刻给她们开了门，态度殷勤，原来是孙婆婆刚才救治的人当中有他们的亲戚。
　　客栈老板也听说了这事，越发尽心。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无道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刚才分馒头的时候，还有走路的时候，章青一直都牵着章青颜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即使偶尔队伍乱了，有人冲到了他面前也没有放开，转念一想，大概是他们兄弟情深吧！无道自己没见过这样的兄弟感情，心里有点羡慕，一看不对，章青就会顺手把章青颜护在身后，仿佛本能。
　　元心也有怀疑，不过方向跟无道略有不同，他方向之前有人试图冲乱队伍的时候，都快冲到章青面前了，他脸色一点未变，根本不惊，这又是为什么？看上去他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小，竟然就有这样的胆量，他心里起了结交之心，只是这人看上去谦和，却似乎总是隔了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