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记》叶慈

20、第 20 章

　　章青老实答，“为食宿而来。”
　　白秋微在旁边掩着嘴笑，还是后来想到自己目前是个男人的样子，才放开了手，这俩人呢，问得妙，答得也妙。
　　很快就有一个身影出现，“咦，两个人就敢进村子？没被拦住？真奇怪，那些人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
　　白秋微注意到，这声音离这里分明还不近，没看人就知道来人，看来这位老者也是有技在身的人，只不知是什么技了。
　　人来得很快，原来是个银发的老婆婆，“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章青开口，“我们路过这里，想吃顿热饭。”她这话倒是真的，她们的乾坤袋里装了不少食物，只不过都是腌的熏的，不怎么热乎就是了。
　　老婆婆笑开，脸如墨菊，“你这娃娃倒有点意思。”看清了说话人的脸，她微微一愣。
　　章青没注意到，白秋微却是注意到了，却不知师父的脸又有什么不妥。
　　“进来吧！”老婆婆让开路。
　　白秋微还有点顾忌，章青却是握着老婆婆的手开开心心跨进高高的门槛去了，她转念一想，这位老婆婆身上并没有什么灵气，即使是内敛也不可能一丝都不露出来的，看来不是修道的，大约是个武林高手之类的人物，有师父和自己在，小心点倒也不怕她。

　　“你们来得正好，我和我们家小姐也正要用晚膳，正愁做多了呢，原来是有客要来。”老婆婆说得爽脆。
　　白秋微一怔，这房子几道高高的门槛，上边牛脚齐全，隐隐泛着的味道似是上好的沉香的味道，这样门第的小姐竟然会跟个生客一起用饭？怎么她三百年没出来，世道已经变得如此宽容了？如果是真的话，倒是十足的好消息。
　　章青很快就见到了孙婆婆口中说的小姐，一见那坐着的端庄少女，她就一呆，这人怎么如此眼熟？
　　白秋微见了这小姐却是放了大半的心，怪不得这位自称姓孙的老婆婆刚看清师父的脸的时候会一呆，原来是她家小姐的长相跟师父竟然有八九分想象，只是这位小姐的脸更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更瘦弱，有些楚楚可怜的气质，却少了师父那一份清贵高华和眉眼间的宁谧。“小青，这位小姐和你长得好像。”
　　被她这么一提醒，章青才醒悟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只是铜镜照人一向有点模糊，她对自己的长相不是太关心，也没怎么看清楚过，可是总归是有印象，见了这一位才有点熟悉感，“原来是这样，怪道我见着小姐觉得面善。”
　　白秋微正觉得师父以男子的身份说这句话有些欠妥。
　　却听得孙婆婆不以为然，“这世上的大美人，终归是长得差不多。”
　　白秋微点头，深觉此言大有道理，小脸尖下巴大眼睛挺鼻梁樱桃小嘴弯弯柳眉浓纤合度，大美人的确相像，不过孙婆婆既这样说了，自然也是一早就看出来师父是个少女了，她立刻问，“孙婆婆，你是怎么看出小青是女子的？”
　　孙婆婆瞟她一眼，“我一摸她脉门，自然就知道了，倒是你，我瞧着像个女的，却原来是个男的。”
　　白秋微听了这话更是大为佩服，“原来是这样。”
　　那位小姐听着她们说话，直到这时候才开了口，“你也叫小青？很巧呢，我叫青颜，跟你只差一个字，你姓什么？”
　　果然是巧，还不止长相像，章青开开心心答，“我姓章，你呢？”
　　这下连孙婆婆都要笑了，“我们家小姐正好也姓章，跟你倒是真有缘。”
　　“我说婆婆怎么就会破例带人进来，原来是看到你的缘故。”章青颜开心道，“我已经很久没看见外人啦，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外人。”
　　章青早注意到了章青颜格外苍白的脸色，开始是以为她一个大家小姐住在房子里不晒太阳的缘故，现在既然知道她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了，就伸手过去搭她的脉。
　　白秋微坐在右手敏感地注意到孙婆婆立时抓了筷子在手里，看来是打算事有不对立刻扔出去的，这第一反应看出来，她的确是个学武的人没错，不由放下了大半的心。
　　很快孙婆婆就看出章青切脉的手势相当老道，接下来做的事也是合乎情理，看她在章青颜的配合下检查完，她才关切地问，“章小姐学过医？”这位叫章青的少女明显不是个普通的村女，再说附近也没别的村子，这样的气派，她原想是个大家闺秀的，身上既然还穿着云锦带着随从的，想必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加上跟自家小姐长得如此之像，这才敢将人带进来，但是她还会医？这种种巧合就难免让人疑心了，她的手这样白嫩，一看就知道没做过什么粗活，难道这样的小姐还会去辛苦学医？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她打定主意想看看这人如何应答。
　　章青沉吟，“这病既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孙婆婆听了也不动容，若真是有什么蹊跷，自然就该知道这病的前因后果，“这里穷乡僻壤的，请不到什么好大夫。”
　　白秋微开口，“孙婆婆你自身的武功不错，为什么不出去寻大夫呢？”
　　孙婆婆咬牙，“偌大一个家只剩下小姐一个人，我出去了也不知道那些豺狼会有什么举动？！”
　　章青皱眉，“哪些豺狼？哪有拦着不让看大夫的？”
　　孙婆婆朝外一指，“就是那些在门口窥探的。”
　　章青也是小孩子心性，立刻就颠颠跑出去。
　　孙婆婆虽是预想了几种她可能会有的反应，却着实没预料到这一种，不由得有点呆，这样天真，倒真像个养在深闺的小姐，不由得有些动摇，那些人如何找得到这样的人才来替他们服务？可除了这些人还真想不出会有别人来搭理她们主仆俩，这附近的地界都被他们封锁了。
　　章青很快跑出去，又很快跑回来，不过现在耷拉了脸。
　　白秋微好奇，“怎么了？”
　　章青答，“我们跑贼窝里了。”
　　“什么？”
　　“今天向我们打劫的那些强盗，他们就在外面，我还看见那个大头目进了一户人家，有老婆婆正躺在等着他回家呢！”章青闷闷答，难道又得跑？她的法力还没恢复呢，光顾着说话，饭还没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