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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醒 ...

  •   我做了个怪梦
      起先是一片紫色,紫色的纱窗,紫色的房间和卧榻,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漂浮着的紫色香薰,还有穿着紫色衣服的漂亮女人,她正抱着我,我好像回到了幼儿的形态,抓着她乌黑的头发,那个女人的下巴很尖,嘴唇涂着红色的胭脂,她俯下身子亲了亲我,我正贪婪的呼吸着胭脂妩媚的气息,想和她贴的更近一些,她却把我递给了别人,那个女人离开我的步调轻柔而不舍,转而关上了暗沉紫色殿堂的大门。
      我在梦里惊慌失措的哭了起来,我好像挣脱了那只控制着我的手,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胡乱跑起来,那房间里有好多的人想抓住我,有几个声音对我说,我刚刚是被梦魇住了,让我放松,我想疯狂的挣脱他们,身体不受控制的跌到了地上,地面的触感冰凉而疼痛,我感觉眼前一暗,紧接着的就是漫无边际的漆黑,好像自己被送到了一片松软的棉花里,我想睁开眼询问,却醒不过来。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我被一声敲门声惊醒,我终于睁开了眼。
      眼前先是茜色的床幔,从上方的木床架上半垂下来,不远处的桌子上似是摆着个雕花玉石,我还未看清,两个身影就走了过来,两片红色,一个做到椅子上,手里好像摆弄着什么,另一个坐到了我的床前,他们开始说话,可是我却听不清,我急得撑起了身子,那两人见状忙凑了过来,摁住了我。
      强忍着头痛,开始思考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逃了出来,难不成我被抓了回去?这是在家吗?不对,这屋子随陈设简单,却处处都透着华贵清幽之气,与怀府恰好相反。
      我好像记得,自己曾上了一辆马车,我半撑着身子立了起来,眼前又是一黑,右手忙遮住眼,只听前方一个声音:“她现在没事了?”那声音低缓沉叹,似是梦中相识,好像往事云烟散去,悲伤之意莫名由心而生,竟有泪留了下来,我问:“你是谁?”移开了挡在面前的手,眼前是被泪眼模糊的身影,红色的锦衣,散发着檀木的香味,内领洁白似雪,我继续向上看,那是一副十分好看的容颜,举世无双,我盯着他,他也同样看着我。
      此人我从未见过,我却好像认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很漂亮,好像一片枯木里的独杏,眸子幽黑深沉,像是林子深处不见底的潭水,神色内敛深邃而不羁,却忽地一下漾开了,原是他笑了,薄薄地唇角绞出两个小小的醉涡,道:“薄玉熙,玉石的玉,熙熙蓼萧的熙,姑娘的伤口可是感觉好些了?若是好些了就说,我好替你换药。”
      “我受伤了?”这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听起来就像个白痴,心里一慌,接着道:“只是头有些痛”
      “阿卜,把桌上的药品递给我”我看着他接过了药盒,又拆开我腿上的伤口重新上药,这过程十分疼痛,我却忍住了,一下都没叫出声。
      “你就是马车上的那个人?”我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 东芙宫 ,”他笑了笑,道:“怀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哥哥这几日又有事,他便让我来接你了。”
      “我在东芙宫!”我睁大了眼睛环顾四周,一样的清幽,寒冷,淡然,这里果真与幼时的那段记忆十分吻合,与怀府的气息有着分明的对比,又想着家中近来的变数,只闭眼默叹那些人的贪婪与肮脏。
      自八岁起与表姨分开,与父亲家族一起生活了六年,却无一年是快乐过的,早些年哥哥修习幻术繁忙,却也每年还会来看看我,前年起因才学而名声大噪,被人引荐做了宫里的星象师,负责观测天下的星云,圣上还赐了东芙宫的蘅芜轩居住,已是有三年未下过界,所以今后虽是有了地方去,且这地方还不差,心里却始终感觉冰冷,空落落无踏实感。
      “姑娘先养着伤,你哥哥早晨还有些事,看你着急,我这就去找他”他替我整理好了衣褥,道:“若是有事就先找阿卜,就是她”他指了指正坐在桌前的女子,我看过去,那女子穿了白衫,外褂是大红,正托着腮笑着冲我招手,看见薄玉熙走了,她才踱过来,坐至我床头。
      “你怕他?”我逗她,我知道刚刚的那个笑已经打破了我与她之间的隔阂,凑到床头去问她:“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我没有!”她冲我眨了眨眼睛:“他是这御楼的主人啊,”她看着我,她的眼睛小小的,亮亮的,像是小鹿:“我叫赵阿卜,我在这儿学医术,看你刚来东芙宫,以后有麻烦就找我帮忙!”她突然伸出了左手,横在我眼前。
      “我叫怀叹芩,”虽感到有些局促,或许是因为刚刚的那个笑,我选择了与她握手,不想伸得也是右手,忙抽回去换了过来,又递了过去,那一刻我感觉像是回到了七岁时与哥哥同在学堂的日子,记得那时和同桌而做的女孩子就是这般认识的,如今却是连她们的名字都记不清了,想来这么多年在东芙城我竟是一个朋友都未交过,刚刚的场景和七岁时如此相像,除了想笑自己的几分幼稚以外,还有另外几分莫名的惆怅,压在心里,却又说不出来。
      “ 你姓怀?那你可认识怀连锦!”阿卜问道
      “我是他妹妹,这次就是我家里出了事,他才接我到的东------”我看见阿卜的眼神变的越来越惊讶,我忙停下来问她:“我哥哥他是负责管星象的,怎么了?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你快别担心了,你哥哥可是东芙宫几百年来最有名的观象师了!又和太子还有公子关系那么好,这宫里可没几个人不知道他的”阿卜开始在屋子里踱步,右手边想要扶正发顶上的发揪:“你哥哥长得又俊秀,那些宫人们呐,可不是我说,啧啧啧,每晚星云阁的侍女可都是要抢着做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坐回到了床头,手中多了一个白瓷纹彩的杯子,里面乘着黑色的药液。
      “你快把这个喝了吧!刚刚和你聊的开心,都要忘了公子吩咐过我的了”说着便把那杯子送到我嘴边:“今日你受了那么多伤,还是先歇息吧,你把它喝了好睡下,我等你醒了再来找你玩!”
      我点了点头,几口便饮尽了,这药到还不算难喝,我把杯子递给了阿卜就躺回了床上,刚想着和她说声再见,眼前便一下子黑了,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睡我便睡到了半夜,醒来时连床头的烛火都灭了,唯有窗外零星的几抹月光,不同于我在东芙城每日所看到的浅黄或淡红,竟然是淡蓝色的,照在屋内的红木地板上,我赤着脚走到了窗边,搬来了桌旁的板凳,一纵身翻到了走廊上,楼梯很陡,顾及着腿上的伤,我小心的扶着扶手,努力了好久才下到了一楼的院子里。
      那院子里摆着一个红漆秋千,两颗开着白色花朵的树,石榴色的桌旁围着冒着两个凳子,对面就是一个小小的拱门,上面挂着“秦乐楼”的牌匾,我坐在茶几上冲着那拱门发了会子呆,等近处的两个侍女走远了,才小心的踱到那拱门口,穿过去就是一座巨大的殿堂,坐在台阶上的守门人看到我有些疑惑的走了过来,道:“姑娘可是御楼里的?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南门晃悠!”
      “我想找赵阿卜,你可知道她在哪儿?”我问
      “这御楼里这么多人,我怎么知道谁是谁!”那守夜的人不耐烦的看着我
      “我其实是别的宫的,你要是能告诉我怎么出去,我马上就离开这里,”我一脸讨好的笑看着他
      “宵禁的时候各宫可是不让互相走动的!”他一脸惊慌的看着我,犹豫了一会儿,指着他后面的大殿偏门,道:“就从这个小门穿到对面,出了门看到的白色大牌坊就是出口了!你还是行行好快些回去吧,被瑾姑姑抓住了我可惨了!”
      “这就走,这就走!”我僵笑着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恐被他发现,一瘸一拐的近了殿里,迎着对面雕窗漏进来的光走了出去。
      我站在白色的牌坊前,眼前是一片浓浓的雾,后面是大殿和楼宇,我在三条小廊里选了一条方便观景的,曲曲折折的走了条小路后,便实在累的不行了,我坐在地面上休息,眼睛顺着两条腿垂着看下去,先是重重的雾,然后就是隐隐的光光,有蓝色的,像是月亮,有红色的,像是.....就像是......那双杏子一样的眼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感觉脸庞迅速烧了起来,我闭着眼睛用手敲着头:“东芙城,红色像是东芙蓉城”我自言自语着,说到最后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我的姿势换作趴在地上,翘着腿,一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扒拉着下面的雾玩儿;那些雾被不同的光照着,稍微变化一点,就又有了新的妩媚婀娜的姿态
      “你是哪个宫的,怎么这么大胆?”
      我听见后面传来了声音,忙站起来,才知道我身后战了一个人,也不知他看了我有多久,那人一身黑色斗篷,虽朴素却整洁肃穆,鼻子白皙挺直,他的眼睛上虽蒙了一块紫色的布条,却像是还能看到我一样,直直的盯着我 。
      “你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蒙着个布条?”我问道
      “瞎了”对方答得无比风轻云淡:“我是被你的声音引来的。”
      “那你可听得见我走到了哪儿?”我悄悄的移到了他的身后,想趁着他不注意赶快跑走,却不想只一秒的功夫,他便绕道了我的身后,还给我施了幻术,让我站在哪里动弹不得,
      “你要踏景赏月可真是选错了时候,赶上了我巡夜,”他的嘴角勾了勾:“跟我去领罚吧,大不了就是扫一个月的雾”
      我今晚像是缝年过节喝多了酒,也不知是怎得了,听到他不肯放我后,我便坐到了地上,抬着头看着他,道:“既然你让我走,那我想再去个地方,此行的目的都没去成,就被你这么抓了,岂不亏?”
      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也没有要绕了我的意思
      “你可知东芙宫里哪里的光是紫色的?”我轻轻问道
      “你想去?”对面的木头终于说话了:“好多呢,不知你说的是哪个?”
      “我也不知道,但是小的时候去过,所以略有些印象,知道那里有好多紫色的,”我仰着头,闭上眼回忆着,半晌后睁开,笑道:“你只带我去就是了,反正与你巡夜也不冲突!”
      木头微点了下头,算是答应了我,又走到悬廊边,吹了一声脖子上挂着的蓝紫色挂坠,音色清亮而尖锐,把漫漫长夜衬的格外安静。
      不一会儿,远处便飞来了两只三足鸟,一身火红色的皮毛,十分漂亮。
      “我看你受伤了,就召来了一只小的”他纵身一跃上了那匹大一些的:“你也不必太去控制它,它自会跟着大的走,也防止你半路逃走”
      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跳上了那只小不点儿三足鸟。
      只听一声低鸣,鸟儿腾空而起,紧追着前面那只伙伴,快速的在夜空中疾驰前行。

      “这里也不是!”我大声对着飞在我前面的木头说:“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没有了,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了”他稳住了三足鸟的速度,与我靠近了一些
      “我其实一直都在找牌匾上有没有鸟儿!我记得那只鸟就刻在一个牌子上。”我侧过头去冲着他笑:“那牌子上应该还刻了几个字的,不过,我也不记得了。”
      “夭宫,”他启唇轻声说:“那是夭宫,四宫之一,今天你是去不成了”
      “夭宫?!”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也实在不敢相信自己小时候会被带到夭宫,哥哥和爹只和我说过我生我的母亲只是帝后手下的香凝仙子,我三岁时便去世了,我又怎么会去过那种严禁人进出的宫殿呢?
      “你为什么要找紫色的宫殿?”他忽地问我,相处了这么久还是他第一次平视着和我说话,我被他的脸盯的慎得慌,只好转过身去,躺在三足鸟上,翻着眼珠骗他说:“以前路过,想进去被拦下了。”
      那木头听了以后哼了一声,像是知道了我在撒谎又不屑于识破我,道:“算了,天也亮了,我也不送你去刑司去领罚了,”他收了施在我身上的幻术:“你是哪个宫的?还是我送你回来时的九霄回廊。”
      “听阿卜说,那里叫御楼”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又讨好的冲他笑:“要是顺路,你就把我送回御楼吧!”
      “偏偏把九霄殿叫做南方御楼!”木头从鼻端吐出一口气,我想他是要表达他的不屑:“你是刚到九霄殿吧?”
      “那里是九霄殿?”我僵着脸抿出了一丝笑,心里想着醒来时看到的那双杏眼,如果那里是九霄殿,阿卜又说他是那里的主人,那不就意味着...........
      我感觉背脊上的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虽说今晚难得这么开心,可是给我的惊吓倒是着实不小!
      “到了,”木头指着前面的一团红色:“前面就是,只能你自己走了,被人看到你和巡夜人在一起会惹麻烦的。”
      “那你是哪个宫的!”我仰头看着他,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用了”他探下头,玩味的笑了笑,道:“姑娘继续叫我木头便可。”
      我站在地面上,只能气鼓鼓的仰着头,看着他与两只三足鸟越飞越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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