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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第197章 春游 ...

  •   忽必烈下定决心后,立即命伯颜暂停进攻,并派兵部尚书廉希贤出使南宋,商议议和事宜;日本那边,又听从真金建议,派遣礼部侍郎杜世忠持玺书前往,欲求通好。大事有了决断,忽必烈心中安定下来,身体才有了起色。及至二月下旬,已能乘车出行了。而后便是皇室一年一度的柳林飞放。

      此次因为皇帝生病,飞放日期延迟了十余日。待皇帝车辇驾临柳林飞放泊,已是三月初。此时大地早已回春,遍野山花烂漫,一草一木皆是星星绿意,河水也已解冻流淌。忽必烈倚在象辇中的御榻上,和煦的春风撩开车帘迎面拂来,脸上不禁漫出融融笑意,久病初愈的脸庞神采焕然。

      “陛下,有天鹅飞过去了!”车外忽然传来侍从兴奋的喊声,忽必烈点点头,婢女随即撩开车帘,却是一个小伙子兴奋地探头张望。皇帝随即笑着召唤道:“马可!”

      “陛下,此处尽是水泊,好多天鹅呐!”小伙子踏上了象辇,趋步到皇帝面前,单膝跪下,一脸洋溢的喜色,而后又向我见礼。

      “叫昔宝赤把朕的大鹰放出去!”皇帝登时从榻上坐起,眼神精亮,兴奋的像孩子一般。马可.波罗应了一声,正欲传命,又被皇帝叫住:“皇孙公主们呢?”

      “回陛下,几个皇孙骑马跑到林子里打猎去了;小公主们跟着诸王妃去拾百草了!”

      忽必烈的眼神飘向车外,一颗心似也随风飞了出去,呵呵笑道:“前日里因朕生病,这些孩子们可在皇城里拘了好些时日,也不敢玩乐,今日就由着他们尽兴玩罢!”说着,又用眼神叮嘱小伙子,“马可,你也去看看,帮朕看顾好这些小的们!”

      小伙子“嗳”了一声,告别皇帝,便急匆匆走了。不多时,便听见几声清脆的啼鸣破空而来。三四只海东青飞入视野,追着天鹅疾飞而去,异常凶猛矫健。天鹅却也反应敏捷,很快走漏了一只。大鹰追逐不及,就追着仅剩的两只天鹅厮斗起来。雄鹰之间的搏击更加凶猛,锋利的鹰爪撕扯着,尖锐的鹰喙狠啄着,全身狠劲儿都灌注到爪牙之上。

      忽必烈倚着御榻,兴致勃勃地观望着海青搏斗,脸上是惬意的笑容,欢愉之际不禁伸展胳膊,嘴里发出满足的噫叹。我走到他身后坐下,帮他轻轻捶着肩背。他享受片刻,而后又转身平躺在榻上,我笑问:“父皇怎么不看了?若是嫌车里窒闷,儿臣陪您去外面坐坐?”

      他按住我的手,示意我停下动作,静静凝视我的脸庞:“朕已经很欢喜了。察苏,你不必陪着朕,也去外面走走吧。这些时日,你着实劳心,看着清减不少。”

      他敛去笑意,目光掠过我的脸颊,便露出疼惜的神色。我心头一热,也有些动容:“父皇身体无碍,儿臣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儿臣只想多看看父皇开怀的样子——您可是很久没露过笑容了……”

      听我这话,他稍稍愣怔,而后又笑开,把我挥推:“走罢走罢!出去看看!看看甘麻剌他们都打了什么?看看公主们斗草,回来告诉朕哪个孙女最厉害……”

      我仔细叮嘱御前服侍的婢女,方下了象辇,去寻女伴了。

      *

      阔阔真引着一众贵女在别苑里游玩,别苑依山而建,里面尽是池沼亭台和各色花草,凉亭旁边便是几个秋千架。贵女们却无意荡秋千,游赏了一阵儿,便慵慵地坐在凉亭内,喝着果饮闲谈着。

      见我过去,别速真热情地迎上来,把我拉过去,太子妃阔阔真也笑道:“妹妹来了!”我笑着问候,将诸人一一看过,除了阔阔真、别速真,还有普颜忽都,她依旧是沉默恬静的性子,只是抿着嘴甜甜笑着。紧挨着阔阔真坐下的贵女,面容却有些陌生,起身向我见礼:“妾董氏见过公主。”

      我微微一怔,正猜测她的身份,阔阔真已介绍道:“这位是史中丞的娘子,你还没见过?”

      原是史彬的家里人,我恍悟过来,也走近前坐下,语气亲切了几分:“原是董氏娘子!元正时我在宫里见过史公子,还说想邀请娘子去府中一坐,没想到年后诸事繁忙,竟疏忽至此。还望娘子莫怪。”

      我对着她说话,心里却想着另一个人。董氏闻言,立时会意:“公主言重了!公主为照顾圣上劳心劳神,妾哪敢叨扰,今日能见到公主,也是幸事……宁娘子我也一并带来了,只是不方便让她露面,公主若想见她,妾便派人传唤。”

      我眼睛一亮,心中欢喜:董氏果然是个伶俐人,竟带来了云轩儿,想必是有备而来。我有所意动,但见周围全是贵女,云轩儿身份低微又是侧室,来了未免拘谨,现在又不方便过去找她,一时踌躇。阔阔真猜透了我的心思,笑道:“妹妹若想见那个宁娘子,着人请过来便是。”又转顾董氏,“大家都是姐妹,无碍的。”

      我高兴地点点头,董氏派出了贴身婢女,不多时便引来了云轩儿。佳人步伐轻盈,袅袅婷婷,似携一缕春风而来,浑身都沐着明媚的春光,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姑娘,待我看清,更是惊喜——莲奴也来了!

      “四姐!”想起在庆云班的那段时光,心绪复杂难言,我再也坐不出,上前相迎。云轩儿见了我便要下拜,忙被我扶住,携了她的手,一并领着莲奴,把她二人引入座中。她向阔阔真等人一一见礼,礼数周全,却不见卑怯。阔阔真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宁娘子果然是个妙人!”董氏也笑着接话:“是啊,我家相公对四姐可谓一见倾心,念念不忘呢!现在总算得偿所愿。”

      董氏话语温和自然,不见一丝妒意和冷淡,竟像介绍自己的姐妹一般。我心下讶异,暗暗佩服她的修养。云轩儿择了个角落欠身坐下,让莲奴候在身侧。她只沉默坐着,并不主动开口,只待贵女们问话,才礼貌地回应,阔阔真见她这般进退有度,愈发欣赏。我也闲闲地问候几句,但诸人在场并不方便深谈,阔阔真看在眼里,遂笑道:“我们几个坐得乏了,想起身走走。察苏,你便陪着宁娘子坐一坐罢!”

      我感念她的体贴,笑着应下了。待贵女们离开,才卸了拘谨,亲切地坐到云轩儿身边,急问:“近来一切可好?在史府中过得如何?史公子董娘子待你怎样?”

      心中顾虑被我一连串地吐露出来,说完,才自觉失言,自己又不是云轩儿的娘家人,怎好插手别人家事?

      云轩儿不以为意,看着我急切的脸庞,只是温和一笑,眼里尽是感激:“公主这般惦念,妾……妾当不起……”她话音发颤,似是触及心事,转过脸,掏出帕子轻轻擦拭眼角。一旁的莲奴见了,也慌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无事。”云轩儿淡淡道。我轻轻一笑,而后握起她的手,“这里无外人,四姐不用顾忌身份礼仪,你我就是姐妹!”

      她连称不敢,见我言语真挚,一时感念,轻声道:“公主抬举妾了。”

      她还是这般拘谨。我不满地摇头,嗔视着她,她兀自一笑,方才卸了拘泥,笑道:“眼下我和莲奴都有了着落。史公子为人体贴,董娘子待人宽厚,公主切勿为我们挂心。听说米里哈妹妹也被卢舍人接到府里,不日便要成婚了……”

      “这又是一桩喜事,”我由衷笑着,又想起白瑀,“白学正眼下在东平路学教书,也已安定下来。四姐便不必挂心了。”

      提及白瑀,云轩儿瞬时眸色一黯,神情落寞下来,痴痴道:“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他。可惜有缘无分,如今他一切安好,我心里也稍感慰藉。此事还需谢过公主和安童丞相。”

      我摇头道:“白学正于我有大恩,此事对安童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四姐莫要挂怀。”

      我们又闲叙一阵儿,话题说开了,便没了拘束,愈发亲切起来。莲奴只在一旁听着,怏怏无话,我这才想起已将她冷落许久,遂拉过她问道:“小丫头,你最近也一切可好?”

      她明白我的身份,心里也多了几分疏远,礼貌地回了一句,便低头盯着鞋子不语,似是有什么事难以启齿。我默默看着她,耐心等待着,良久,她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公主……慕之哥哥今天来了么?听说他做了三皇孙的伴读……”

      云轩儿欲要斥她,我连忙拦住——这些小儿女心思竟被我忽略了。我搂过莲奴,点着她的小鼻尖,打趣道:“你想他了?他在皇孙身边,我派人叫他过来。”

      小姑娘闻言,眼睛一下子有了神采,像夜幕下的星星一般晶莹明亮。云轩儿却皱眉:“你又来多事!”莲奴听了撇撇嘴,满脸委屈。我忙宽慰道:“不妨事,慕之也想见见你呢。”

      奴婢们领命去寻慕之,不料却引来一群捣蛋鬼。很快,就闻一阵哄嚷。铁穆耳骑马直奔过来,答剌麻八剌跟在后面,慕之则紧随其后,男孩子身后,真金的两个小女儿——忽都迭迷失和南阿不剌,也被侍从抱着,骑马跟了过来。

      还未近身,小孩子们便滚鞍下来,快步跑过来,向我见礼。铁穆耳笑嘻嘻地跑到跟前,问:“姑姑,我们玩得正欢,为何叫走慕之哥哥?是不是他犯了错,你要罚他?”

      小男孩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一脸狡黠,幸灾乐祸地笑着。我见他这般,故意板起脸,捏捏他的脸蛋:“铁穆耳,你自己总是犯错受罚,就见不得别人好了?”又拉过他,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存了这般心思,该打!”

      铁穆耳脸色一垮,好不委屈,嘟着嘴埋怨道:“我原以为姑姑是心疼我的,哪料和我额吉一样,见面就想管教……”

      “你啊!”见他这般油滑,我又气又笑,“怎的?我还打疼了你么?”

      小男孩苦着脸,假模假样的一揉屁股,“哎呦呦!这回可骑不了马了!慕之哥哥,你得背我回去!”

      沉默半晌的答剌麻八剌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把弟弟一把提溜过去:“哪里学的这般滑头!姑姑只拍你一下,你娇气什么!姑姑叫慕之有事,你少来添乱!”

      铁穆耳被哥哥拉走后,慕之才得空近前,向我见礼后,看见云轩儿和莲奴,目光微颤,莲奴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小少年怀里:“慕之哥哥,你这个傻瓜!为何把自己卖了甘当奴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

      小少年哪料她这般反应,震惊得不知所措,良久才回过神来,笨拙地抱住小姑娘,拍着她后背轻轻安慰道:“莲奴,别哭了,别哭了。我在公主府里好好的,已经不是奴婢了。”

      小少年好言哄劝半天,莲奴才收住眼泪。慕之掏出帕子,轻轻为她擦泪,笑着打趣道:“你看,哭得像个小花猫。也不怕风吹了脸……”

      小姑娘嗔怪着瞪他一眼,待沉默下来,脸颊却慢慢泛红,她垂下眼眸,双手绞着帕子咬唇不语。一阵风吹过,拂起她细软的鬓发,像幼嫩的春草一般,青涩而美好。

      小姑娘俏丽的面颊遍染红晕,慕之凝视着她,一时失语,下意识抿起嘴唇,虽极力克制着,但所有情思都已写在了脸上。

      我和云轩儿对视一眼,皆会意一笑。

      “四姐,我们也走一走罢,莲奴有慕之陪着,不必担心。”

      我有意为二人留出空间,慕之看看我,又是羞涩又是感激。云轩儿点头应了,也不多言,只是嘱咐了莲奴几句。

      “我们去寻太子妃罢。”我道,刚站起身,衣襟却被两双小手掣住,我一回身,才发现是两个小公主。再看看不远处撇下的满地草茎,俯下身笑问:“你们两个,斗草谁赢了?怎么不玩啦?”

      “姐姐欺负我,她手劲儿大,总赢过我!”小妹妹南阿不剌可怜巴巴控诉着,姐姐忽都迭迷失听了,立刻不满地驳斥:“是你捡的草太没韧性,还来埋怨我!”

      “都是车前草,有什么不一样的?”妹妹撅着嘴道,小脸气得鼓鼓的。眼见两人要争执起来,我连忙拉开:“好了好了!斗草不好玩,咱们玩别的!”

      “我要荡秋千!” 南阿不剌嚷道。

      “你这么小小的人儿,根本爬不上秋千架!” 忽都迭迷失指着妹妹掩口笑道。

      南阿不剌听了,上下打量姐姐一番,低头看看自己身量,又看看秋千架的高度,嘴一瘪,委屈得要哭出来。我一阵头大,赶紧抱住小奶娃,哄道:“别哭别哭,姑姑带你荡秋千,好不好?”

      “我也要姑姑带我玩!” 忽都迭迷失立刻讨价还价。我这才暗悔失言,随口一句话便让两个小娃缠了上来。可是自己给自己挖了坑,又有什么办法?

      “四姐,你稍等片刻。”我向云轩儿歉然一笑。她会意道:“公主尽可忙着,我去看看娘子。”

      我命侍从把她送过去,才一手领着一个小娃,来到了秋千架前。眼下我的小妹妹早已嫁到了高丽,宫中适龄的小姑娘都已外嫁。这不,两个小娃娃没了玩伴,就把我缠住了!

      在侍从的帮助下,我将南阿不剌抱上了秋千,让她两个小手牢牢抓住两侧锁链,而后自己小心踩了上去,从身后护住小公主,自己也抓好锁链,待站稳后,低头问她:“可准备好了?”

      小公主兴奋地点点头,我向从人示意,他们从后助力,推着秋千荡了起来。秋千先前摆出那一刹那,只觉身体飞上了云端,清风从两肋穿过,通身凉爽轻盈,宛如御风而行。我不禁欢呼出声,小公主早已兴奋地大喊起来,待秋千向后荡去,她盯着悬空的脚下又惊叫不止,生怕自己栽下去,我牢牢贴住小娃娃的身体,笑问:“怕不怕?”

      小公主还未及回答,秋千又先前荡去,她的惊呼又变成欢笑,清脆的笑声随之流淌出来。晴美的天空下,日光煦暖,新燕在头顶飞过,留下一串串动听的呢喃,恰与小公主的笑声相映成趣。

      我陪着她荡了几个回合,直到小姑娘喊累,才抱她下来。姐姐忽都迭迷失在旁观望半晌,早已等不及,苦苦央求着:“姑姑,我也要玩!”

      我喘息片刻,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擦去额上汗珠,才笑问:“忽都迭迷失,你比妹妹大上两岁,可以自己荡秋千了吧?”

      “当然了!”小姑娘骄傲地回道,我这才松口气,要让我一气护着两个娃娃玩耍,着实疲累。身体疲乏倒在其次,主要是担忧小娃娃跌下去受伤——对真金的宝贝女儿,怎敢有半点疏忽?

      “我要和姑姑对蹴秋千!”我刚松懈下来,忽都迭迷失就想出了幺蛾子,见我没立刻答应,马上就抱怨起来:“姑姑偏心!”

      小娃娃无赖起来实在难缠,我再不答应,她怕是要哭了,只得应承下来,待气息喘匀,便叫人将她抱上秋千架,自己在她对面的秋千上站好,而后侍从在两侧一推,两架秋千就相对着飞荡起来。

      秋千自半空落下又荡起,两个秋千迎面而来,几乎要撞到一起,小娃娃看着近在咫尺的我,以为要撞到,吓得闭上了眼睛。我见状失笑,而后秋千又向后荡去,两架秋千远远地错开。

      待荡了一会儿,忽都迭迷失便寻到窍门,不再害怕,身姿也变得轻盈。她随风迎面而来,幼嫩的脸庞迎着阳光,宛如灿烂的金莲花开在草野上。衣袍款款浮动,迎风飘飞,待荡起的一刹那,如云游在天;待落下时,又如平地登仙。小女娃的脸颊因兴奋而漫上红晕,宛如瑰丽的日边云霞。

      我的心情也飞扬起来,身体仿佛全无重量,随着秋千自在飘摆,久久积郁的愁闷也一并荡出,心底只剩寥寥清风悠悠回旋,胸中再无块垒,身心通透清明。

      玩到尽兴处,一时忘我,待感到乏累,才渐渐回神,却见身边的侍从俱已单膝跪地,待秋千荡回来,才看见对面两张面孔,心下一惊,差点脚下不稳。定定神,深深吸了口气,才让秋千慢慢减速滑落,从上面稳稳地跳下来。

      而后,侍从也把忽都迭迷失从秋千上抱下。

      “阿爸!”小公主看清来人,兴奋地飞跑过去。真金放下怀里的南阿不剌,又抱起忽都迭迷失,笑问:“荡秋千好不好玩?”

      “嗯!”小女娃用力地点头,又道,“姑姑陪着我和妹妹玩,特别有趣,姑姑的秋千荡得可好啦!父皇不信的话,您再看看!”

      说着又想把我往秋千那边拉扯。

      荡秋千本是少女玩的游戏,我却早已不再是少女。本以为周边没有旁人,不料却被真金看见,难免有些羞赧。

      我手足无措,看看真金,又看看他身边的安童,一时窘迫,不知怎么解释,讪讪道:“陪着南阿不剌她们玩了一会儿,一时尽兴,有些忘形,让两位哥哥见笑了。”

      我小声说着,偷眼瞅瞅他们,像犯下错误一般,脸上发烫,心里却想:自己二十多岁的年纪,放在后世却是芳华正好,秋千又有什么玩不得的?

      这么想着,窘迫的感觉又淡了些,一时沉浸在迷蒙的心绪里,怔怔出神。不经意抬眼,正对上真金的笑意,他已静静看我多时:“你啊!平日看着稳重,却是玩性不减,毕竟没有当过母亲,左右还是小姑娘啊!”

      这话说的我都自觉脸红,又不敢瞪他,只是气闷地跺脚,羞恼道:“哥哥别再笑话我了!我都嫁过人了,哪里还是什么小姑娘……”

      这么说着,忽然瞥到安童的眼睛,心下猛然一揪,所有思绪都荡然无存。自我跳下秋千架后,他就一直凝视着我,脸上弥漫着融融暖意,嘴角是温柔的弧度,眸子却有些失焦,目光茫茫渺渺,像是陷进了回忆里。那目光带着久违的澄净,依稀是他少年时的模样,我只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了。

      我微微失神,不知如何开口,只得问:“表哥来找普颜忽都么?她和太子妃在一起呢……”提到这个名字,心里又是莫名的酸涩,只得强压下异样的情绪。

      他摇摇头,话语透着微不可察的黯然:“我是陪着太子一道过来……”

      真金把两个公主交给侍从带走,才敛起笑意。见他忽然换了面孔,我心下一紧,探问道:“哥哥可是有事?廉希贤已南下议和,日本那里又派出了使臣,如今父皇病已痊愈,待腾出空来,早晚会追究阿合马罪责……”又望望安童,“太子和安童表哥,还有何事忧心?”

      提到阿合马,两人皆是皱眉一叹。真金沉吟有时,才道:“廉希贤到达伯颜军营时,元军已在丁家洲大败宋军,尽灭宋国丞相贾似道所率主力。廉希贤入宋议和,却被宋军斩杀……如此,议和怕是不能,父皇已同意伯颜继续进军的请求……”

      我不禁哑然,久久无语。忽必烈送上门的诚意,却换来这样的对待,斩杀使者是蒙古人最不能容忍的挑衅,如此,大战怕是在所难免。而今元军节节胜利,若一鼓作气攻下临安,便是不世之功,前线将领军士又怎甘心收手?

      “这个消息算是喜忧参半罢。”真金笑笑,脸上虽不见愁色,还是多少有些无奈。安童却情绪低沉,恍惚道:“战事不歇,陛下便离不开阿合马,他为了筹备军需,搜刮民财怕是会变本加厉……”

      他这么说,应是料定忽必烈不仅不会追究阿合马的罪责,反而更有重用之意,如此一来,阿合马只会愈发嚣张,无人再能辖制。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办法,心里懊丧不已,只得道:“先观望一下南方战况再说罢。”

  • 作者有话要说:  纵容未成年人早恋,公主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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