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丁琳

7、七

　　浩泽正在奋力地切割烤肉。
　　画栩坐在他对面，有点出神。
　　和棣仁分手十天，就已经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的一起吃晚饭了。这完全得不像画栩。从高中时期直到现在，她只和一个男人约会过——就是棣仁。而现在……好奇怪。仔细端详眼前这个人，他长得……很英俊。他正低着头切肉，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浓密的睫毛和笔挺的鼻子。他的五官，怎么说——可能叫作——奢华。
　　“我的脸比烤肉诱人多了吗？”浩泽的突然发问吓了画栩一跳。她急急忙忙拾起自己的刀叉。
　　“你好像很容易受惊吓的样子。”浩泽轻笑。“你多大了？”
　　“啊？”
　　“会不会很不礼貌？”
　　“不会，26岁。”画栩轻轻回答。
　　“啊？”浩泽有些愣住。“可是你，看上去，好可爱。”
　　一阵沉默。画栩永远不知道用什么对答别人的夸奖，而且，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夸奖。“79年生的。你呢，比我小吧？”
　　“……83年生的……”郁闷。也许应该撒谎。
　　“好小哦。”画栩抿了一口果汁，浅浅地一笑。
　　浩泽被小小地迷惑了。她笑的时候眼睛眉毛都弯起来，像小孩子一样。还真的很可爱。
　　“我们生辰八字都交换过了，应该算很熟了吧？下次再约会，好吗？”浩泽语速很快，画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很正式地和你交往。”浩泽看着画栩乌黑清澈的眼睛，郑重地说。

　　浩泽对追求女孩子并没有多少经验。因为从他青春期开始，他就知道只要自己斜倚在学校的阳台上故作冷漠地对某个女生瞟上两眼，她们就会芳心大乱，主动送情书给他。包括小稚，当小稚次次不落地去看他踢球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像芭比娃娃一样漂亮的女生非他莫属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他，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女人投怀送抱。他才22岁，可和多少女人上过床，十五个？十七个？他完全没有概念。他从不以此为负担，也一直以为小稚也不会因此痛苦。有句话他不知说过多少次：“她们喜欢我，我只喜欢小稚你啊。”可怜的可爱的小稚，在这种迷惑中忍受他这么久，直到那一天，愤而离开。
　　他现在正和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繁华的和平南路爱丁堡烤肉店门口的台阶上。路上车来攘往。突然之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想起了小稚，想起了其他那些女生，还有眼前这一个，他突然问自己，你是真心喜欢她吧？
　　“你……怎么了？”画栩悠悠的声音在浩泽耳边响起。
　　浩泽看着她小小的脸。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心痛。这个单纯的女孩，应该被好好地对待。
　　“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他说。不会伤害你。不会像伤害小稚一样伤害你。我发誓。
　　画栩觉得一切都不真实起来，恍恍惚惚的，这世界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隔了良久，她才问。
　　不知道。就是想告诉你我的决心。我想告诉你。
　　“为什么不说话？”画栩凄然一笑，“开玩笑的吧？”
　　“不是的。”
　　“我们今天才刚认识。”画栩的话轻得好像是一句叹息。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你。可是，我的确很认真。”浩泽轻轻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画栩低垂着头，“我遇到你的那天才刚和……他……分手。”
　　“那就把他忘记，现在重新开始。”浩泽微微地蹲下身，平视画栩的脸，“如果我现在亲你一下，千万不要喊抓流氓，拜托了。”
　　说完他轻轻地吻住了画栩微张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