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比起我，你的模样更让人可怜。 ...
-
长相美丽的男人，俊秀又病弱的模样，被锁链锁在深渊池中央。披着外袍被浸湿，早已不穿华服，衣裳也不再镶着黑桃花色。垂着头，了无声息。
双眸微睁着，听见来人轻轻的脚步声音，他抬起头，含糊无力的口吻，“马上就要到诞辰了吧。”头发软软的搭在前额上，魑惑人的脸庞毫无神采。
那人虚空的眼看着他，无喜怒的声音，“你这副摸样，被光明长使看见了，她会心疼你吧？”蹲下身，细长白皙的手指触上他眼角的泪痔。“还是又会在我面前下跪，求我放过你。”
他扯着嘴角笑起来，苦涩的眼仿佛很轻易就破碎。“她也如何能见到我...做好的约定，放她回去自己的世界里，我留在这深渊服侍你。”
“葵夭，”那人也笑起来，明晃晃的戏谑，闪动着的眼，“你和你光明长使的爱恋着实动人，太花枝招展了，光是看看，就让人想拆散。”
他微微绞起眉，呼出口气，“深渊童子，你真的，活该年年岁岁在这里长存，诞辰也只有魑魅魍魉贺岁。”
“哦？”那人有些好笑的表情，“你在说什么。”
“比起我，你的模样更让人可怜。永远孤独，永远没有爱。”
“是想被惩罚吗？你以为这是在和谁说话呢？”那人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依旧无喜怒，却干净好听。“万一我让你，永远也不再有可能见到爱人了怎么办？”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他的脑袋往上抬得更高。
葵夭轻轻喘着气，眼睛直勾勾的与他相对。“真是巧了，我这副受制于你的模样，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他出神的眼却弯起来，像黯淡的星辰，毫无光亮。“我好像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你总是叫她，红蕗。”
光是听见名字，就让人感到痛苦。
世上最难熬之一，爱别离。
深渊童子的脸就在他面前极近的距离，嗤笑一声，永远冷若冰霜，永远戏谑残暴，令人生畏。“天鹅贵族，落魄在我身边，真难看。”
“明明是那个世界的人...却来这里，纵横黎明。”
“你知道啊，我是那边世界的人。”他起身站直，左手握着权杖，居高临下。“那你也可以想象，如果那边世界的我，遇见了你的爱人，会不会很有意思。如果她还能记得我，大概会很害怕我吗？”
复缠绵在酒吧一阵忙活，皱着眉一副认真的表情。
窜上窜下，“哎，微醺啊，你快帮我吹下气球啊...好累啊...”
“...老娘还有那个闲情逸致给你当苦力。”那人手指百年一贯的夹着烟，顺手弹了弹烟灰。还是拿起一个气球咬住。
“还有啊..红蕗，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细细碎碎的装饰品啊，什么星星啊，霓虹挂件啊，之类的...你看着哪里合适，就哪里挂上去吧。”
“好啊。”
“还有气球...吹好了就绑起来，别让它们泄了气，然后绑好来之后，也挂起来吧，随便挂在天花板上哪里就好。”
“你弟呢，怎么不叫你弟来帮把手？”黎微醺把吹好的气球拿在手上，刚想绑好尾端。
忘记手上还夹着烟，就触到上面，只听见砰得一声。
“...哎哟妈啊。”气球爆炸声吓得她一跳，“微醺你手上还夹着烟..别那么冒失啊...我弟还在学校呢，我直接翘课了，他待会放学了才来。”
“那你是不是还要付我劳动费用啊，和红蕗的一起。”
“...我还只是个孩子。”
“睁眼说瞎话。”她拿起手机，“要不我打个电话给我一姐们，喊她一起来帮把手啊。”
“谁啊...”
“宫瑾郁，她还蛮喜欢帮忙这类子事的。”
“...可是她不是传说中很可怕的人嘛..”
“我也是传说中可怕的人，她倒是漂亮。”
“来吧..希望她会喜欢我..说不定还能罩着我。”
于是在她蹲在地上以红墨水染卫生纸的时候，细碎的高跟鞋踩地板的脚步声从门外踏进来。再就闻到女人身上好闻的香水味，和比想象中要更可爱一点的声音在她头上空响起。
“这是在，干什么？”
她有些尴尬的转身，笑了笑。“啊...我在手工制作玫瑰花瓣...”
看见那人的头发长长卷卷，精致漂亮的五官，巴掌大的脸，就像个，洋娃娃吧。
“手工制作玫瑰花瓣？我还以为你在制作血腥现场。”来的人笑起来，光是看眼睛就感到精明的人，却好像很好相处的模样。“哦，我是宫瑾郁，黎微醺刚刚打电话叫我来的。”
“嗯..猜到了。”
“那要我帮什么忙啊？”大大方方的模样，也蹲下身。
“...和我一起染指流年吧..手工制作玫瑰花瓣。”
“......”她看了看自己的光滑白皙的手，“真有趣啊...复缠绵。”
黎微醺坐在吧台无所事事的还吹着气球，“复缠绵是很可爱吧，她说怕你会很可怕，想知道你这种三教九流的头头子会不会愿意罩她。”
“哈哈...没有没有...别听她说。”缠绵还笑的尴尬，被红墨水染红的手摆了摆。
“好啊，罩就罩啊。”
“...”
“听说，你是要给喜欢的男孩子过生日啊。”
“...是这样没错。”
“那你是不是要顺便给他表个白之类的啊？”
“...我也没想好啦，顺其自然吧。我觉得现在相处也挺好。”
“要是只安于现状的话，喜欢的人，很容易会被人抢走哦。”
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散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不会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他被抢走。”
想着那人唇齿清明，眼眸明亮。那人总是很安静，头发也很柔软，干干净净。皮肤很好，鼻子也很高很挺。那人身上没有一丝阳光的味道，是再要说的话，反倒是不食人间烟火吗。那人实在是长得很好看。那人一开始是很怪的。可是那人有弱点。别人不知道，她知道。
时间就在忙活中游走，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气球都乖乖的被绑在天花板上。装饰用的蕾丝带也悠悠的垂着，只开着昏黄暧昧的灯，墙上的被贴着可爱的HAPPY BIRTHDAY，还有江霓生三个字。
已经拆开的蛋糕放在吧台上面，蜡烛插着还未点燃。
从门口开始，就是一地的卫生纸...
被铺成两边，就像一条路。被撕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模样，借着红墨水的颜色，在昏暗的光线里，恍恍惚惚看上去，竟也真的与玫瑰花瓣相似。
荧光棒还在手上没有掰亮，空气里好安静，还弥漫着香甜的味道。
缠绵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直接拨了霓生的电话。
“缠绵？”那边传来好听温柔的声音。
“嗯！你现在在哪里!”
“在校门口附近。”
“这样吧！你打个车可以吗！就打个车，来我这里。”
听见他在笑，“要帮我过生日吗？”
“当然啊！来吧！”
“你在哪里？”
“就在第五街的华人府这里，有一个宿醉馆！你打车过来，就能看见！”
“现在，要我过去吗？”
“对啊！come on baby，惊喜等着你。香花配美人，缠绵带回家~”
嘴角也是满满的笑意，“那我现在就过去吧。”挂断电话，他走到一辆黑车旁边，敲了敲车窗。
里面的人把窗户摇下，朝他笑了笑，“回家吧，霓生。”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先不回去了，我要去一个地方，你送我过去。”
沈栾火和身边的人摆了摆手，“哎，温暖，你和我一起跟着江霓生吧？”
“啊？...”
“我们去看看他家在哪吧！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说好了今天陪我。”说着拦下一脸的士。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怎么能跟踪别人啊...”
“哪里不好了，我就是喜欢他想知道他家在哪里嘛！以后可以多求偶遇！”也打开车门就坐进去，朝着司机说，“哎师傅，前面的那辆黑色的车，你帮我跟着啦，谢谢。”
“...可是我觉得，江霓生应该比较喜欢复缠绵吧...”
被她一掌拍在脑门上，“不可能。”
“哎，红蕗，到时候，我就把他的眼睛捂着，然后从后面带他进来。然后一走到这个玫瑰大道这里，你就放彩带，知道吗！”她细细的交代。
暮红蕗点了点头，“好好好。”
“然后，我就松手，让他可以看见眼前的东西。然后我弟，马上也会到，微醺你就和他，一起甩这个荧光棒。到时候你就先把荧光棒全部都掐亮，然后里面其实都是液体的你知道吗，用剪刀剪开，就一直死命的甩，灯光什么的也不要了，到时候黑黑的，到处都是荧光棒的那个液体，看起来就比较繁星点点了，会比较梦幻，像星光大道一样。”
“...你哪来的点子。”
“浪漫情怀与生俱来。”她抓了抓头发，“然后，就带他去后院，后院有我安置好的烟花，到时候，就麻烦瑾郁姐点燃一下..可以慢慢来没关系...”
“哈哈哈宫瑾郁...居然叫瑾郁姐...你怎么就不叫我微醺姐啊。”
“...哎呀都一样啦，然后看烟花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唱友谊地久天长...一直祝他开心之类的。”
“...那你的玫瑰大道呢，起了什么作用没。”
“玫瑰大道的话，放烟花的地方也铺了！到时候会看得见的！”
“...为了过个生日你也是操碎了心。”
“然后，就拉他去蛋糕的地方，点蜡烛，许愿，然后开酒啊，这个酒啊那个酒啊，想喝什么喝什么，不过你们别没事拿最贵的。”
“...”
“最后，就是我去你们这里那个厨房，把我煮的长寿面给端出来，让他吃，然后大家一起玩玩游戏，戳戳气球啊，唱唱歌啊，之类的。”
“可以的。”宫瑾郁拍了拍她的肩膀，“计划得可以的，这么用心，我愿意嫁给你。”
“...谢谢，有夫婿的女子并不在我的择偶标准之中...”
复承欢推开酒吧的门，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走进来，摆了摆手打招呼。“哎..姐，我来了。”
“好的，”她转头冲他笑了笑，“那么等下，就按我短信通知你的进行。”
暮红蕗顺着声音的方向，“啊，你弟弟来了啊。”边说着，抬头往上看。
视线恰好扫过复承欢身边站着的那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脸。直接的对视了一眼，那人的表情看去也带着吃惊。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她的眼睛蓦地瞪大，一脸愕然。嘴巴还未闭合，惊唤了一声，“南部...”
被缠绵伸手拍了拍手臂，“怎么了，看你突然吓一跳...我弟弟脸上有什么吗？”
“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复承欢的方向，脸色失常。
“我叫他过来帮忙的啊...”
森林骑士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又转头对着不明所以的复承欢，声音平静。“这个人能看见我，我去和她单独聊聊。待会再告诉你。”
走到暮红蕗身后，勾起嘴角轻笑着，“红蕗长使，找到你了。”
她脸色有些发白，按耐住胸膛的起伏，站起身，“缠绵，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缠绵愣了愣，“刚刚还好好的...承欢一来就突然不舒服...”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胸闷，待会就过来。”
跟着森林骑士走去后院。
“红蕗长使，其实你应该叫我森林骑士的。”那人披散着头发，一如往常的素色长裙，干净又空灵。“但是要是嫌麻烦，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南央。”
“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有些发虚，揉了揉太阳穴。只是看见这人一眼，长久以来的堆积的安稳已经全部崩塌。
那人笑了笑，“我来这个世界找人啊。”
“复缠绵的弟弟？你是和缠绵的弟弟一同来的。”她睁着不安生的眼。
“是啊，”她转过身，一轮新月弯弯的挂在天上，投下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在审判。“好巧在这里遇见你。”
“...”暮红蕗咬住下唇，眼睛闪烁又焦虑。
“不问问我，那边世界的事情吗？”南央随手撩起一束头发，任意摆弄着。
“那边的世界...”她呼出口气，皱起眉，“在我离开以后，应该好起来了吧，毕竟规律不再被打乱...”
“不对哦，”南央走近她身边，“完全相反。”嘲弄般的口吻，“那边的世界现在乱透了，不论是世道不安稳，还是你的爱人。”
让她愣住，瞳孔无意识的收缩。伸手扶住南央的肩膀，微微颤抖，“你说葵夭？...他怎么了...”
“担心他是吗？”
“你告诉我阿夭怎么了...”呼吸的节奏也变得絮乱。
南央皱起眉头，拍开她的手，“没有消息了，就好像人间蒸发，失踪了。”
“你在说什么？他怎么可能会人间蒸发？他可是阿夭！”暮红蕗恍惚失了理智，音量也放大。
“嘘，你的声音稍微大了些。”南央的步子轻飘飘，像在娱乐尽兴的模样。“但是，既然我找到你了，事情就方便很多。我要和你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让你可以再回去那边的世界，找回你的葵夭。”
她哑然，眼睛失神的望着她，“你可以让我再一次回到那边世界？”
“我当然可以让你回去，”南央似乎真正意义上的笑在脸上，“但是相对的条件是，你要保守我的秘密。以后要称呼我，森林骑士。”
缠绵急冲冲的跑去后院，拉住呆站着的她，“红蕗，你还不舒服吗！霓生快来了！刚刚跟我打了电话。”
“啊..没有。”她摆摆手，回头看了南央一眼。“我们进去吧。”
要说来人是主人翁，身边还爱被不速之客跟随。
缠绵是笑着出的门，一上去就拉着霓生的手臂。随后就冒出两个配角。
沈栾火在旁边假装一副偶遇的模样，“哎呀缠绵！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
“...”笑容马上就僵住，她低声说着，“大兄弟...这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朝她笑，“我也不知道，刚刚下车。”
“那我们装作没看见吧..赶紧走...”她讪讪的拽着他就往酒吧门口走。
被沈栾火和温暖从后面拍肩膀，“缠绵..好队友你们要去干什么呀。”她一脸笑嘻嘻，心想着好不容易跟着江霓生一次，刚好遇上了情节。
“不干什么。”缠绵回头爽朗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那你们是要去酒吧啊..这家酒吧我到过，里面的装潢还蛮不错的，刚好我认识这里的老板，可以便宜一点，我也一起去吧？”
“装什么逼啊装什么逼...”她嘀嘀咕咕，说着，“不用了。”
“别嘛，我和温暖也没什么事做，大家一起去玩玩嘛，好队友。”笑靥如花的脸，先一步推开酒吧的门。
“.....”被她一把拉住，无奈正色道，“我告诉你沈栾火，今天我是有正事，霓生过生日，我已经在里面帮他布置好所有了，你要是坏了我的安排，我会很生气的。”语速极快。
沈栾火马上惊讶的叫出来，“啊，我不知道，”又凑到她耳边，“过生日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缠绵，还想拦着我不让我一起参与？到底是不是我好队友啊！”
“你太吵了沈栾火。”她皱起眉，脸上开始不悦。
“那，我保证不坏了你的安排，让我一起去吧。”又摆出软糯的声音，央求她。
霓生在旁边悠悠的打断她们的悄悄话，“缠绵，不进去吗？”
她叹了口气，走到门口，“进去进去，”把门打开，扯着沈栾火和温暖，“你们先进去吧，不要乱动。”
又把头伸进去嚷嚷了声，“微醺，我两个同学碰巧来了，让她们一起进来啊，不过别打乱我的计划啊。”
听见黎微醺应了声好，沈栾火拉着温暖，春风拂柳一般，走进去。
缠绵走到霓生背后，稍稍踮起脚，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啊走吧，我们进去。我来捂着你的眼睛，带你前进。”
鼻息凑仔他脖子上，微微有些发痒，尽兴的呼吸他身上让人安神的味道。又加上一句，“里面有惊喜。”
“好啊，那你要带着我。”他安心的闭上眼。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比起我，你的模样更让人可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