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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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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
夜晚。
夜幕低垂,皓月当空,幽静的庭院内到处都闪烁着一片耀眼的银光。庭院西侧的云杉树下,有一方用茂竹搭成的凉榻。晚饭过后,任芯就一直背倚着树干坐在那里,她的手里拿着酒盏,榻边还有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
月华如水,夜间的凉意渐渐地浓了起来。
唐婧站在正屋厢房的门前,远远地望着树下那个有着颓废醉意的身影,她局促不安地跺着脚,想要再次过去吧,可是她都已经被姁儿莫名其妙地轰回来六次了,她也是有尊严有原则的,就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对她乱发脾气,她也是会受不了的!而且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在魏其侯府时,她按照子遥的吩咐为夫人下了针,之后静笙又开了几味方药用以内服,但是当他们结束了那一切之后却发现姁儿不在了,子遥也不在了,赶至府院门口时,却意外地发现姁儿竟是僵站在了大门旁,而子遥却是远远地站在了府院内,那两人之间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而姁儿则更是怪得离谱,不但没有再反驳住到子遥那里,还仿佛是拼了命似的赶了回来!
晚膳时,气氛可想而知地压抑,子遥沉默不语,姁儿也像失了魂。就在这时,静笙突然提议以美酒来庆祝她和姁儿今日的到来,这下可好,姁儿饭倒是没吃,酒可喝起来没完了,而且还劝都劝不了,散席后则更是一个人坐到院中继续高饮!她一过去,就被狗血淋头地轰了回来!没有办法,她只好又跑去问子遥,直觉告诉她子遥一定会知道些什么,可是子遥却很冷静地对她说,“你天天和失忆后的她在一起都不能知晓,我又怎会比你还清楚呢?”
其实,她并不是完全不清楚,她隐约地感觉到姁儿好像在后悔着什么,本来她是完全可以冲过去一把夺走酒盏,然后再狠狠地骂醒姁儿,但是她却不能确定那后悔代表着什么,意味太复杂了……
院内西侧的书房。
烛光微弱地摇曳着,易子遥静默地站在窗边,凝神地望着树下的那个身影,月光自窗棂洒了进来,冲淡了那长久映在地面上的浓阴。
周围非常寂静,云杉在夜风里闪着水一样的光芒,她呆坐在树下,四肢有些僵硬,但嘴唇却红艳得仿佛要滴血。
她没有再执起酒盏。
任芯仰首望着高大的云杉树,夜空蜿蜒在浓密的枝叶间,只有因晚风沙沙作响的树叶,似在回忆着白天的一切……
她已经无力到没有任何骄傲来选择离开这里了,太多不可预料的事情像海浪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向她袭来……
她想要镇定,想要摆脱这一切,可是那致命的一步竟是她自己走错的!肤浅,太肤浅了,太幼稚了,她想的也太简单了,交白卷?!以为这是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吗,只给个零分吗,只请个家长吗,只全校通报批评吗,恐怕她这一纸白卷交上去,脑袋就要首先不保了吧。
竟然是在这时才想到……
她居然是自己给自己出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她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做人做不好,做姐姐做不好,做朋友做不好,做医者更是做不好……
欺君!这是两千多年前的古代啊,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会想的那样简单,白痴!愚蠢!!任芯那最深的嘲弄在灵魂深处流淌,原以为她会是最大的赢家,有了弟弟,有了新的寄托,不管怎样,她又有了一个新的家庭,她想凭借着手中唯一的筹码——历史,来赢得这场战争,是她太有自信了,还是她太小看了古人,难道医学还想要她再次失去什么吗……
月色轻缓地流动着,夜雾渐渐升腾了起来,空气变得湿寒了。
任芯头痛欲裂,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迷离,视线迷失在树梢的碎影中,恍惚中好像是有人站在了她的身前,又是婧儿吧,在方才她凶了她呢,对不起了……
手中的双鱼耳杯滚落在地……
一抹银色的身影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地划过眼前……
或许是由于酒力的上壮,任芯终于支撑不住,顺着树干缓缓地滑了下去……
月洒清辉,寒星点点。
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将她顺势裹在了一方薄毯里……
唐婧站在厢房的门前,吃惊地望着远处树下的两人!
子、子、子遥!!!
“就知道他在乎!”
一个宛如叹息的声音同时从身后传来,唐婧猛地回头,发现静笙一脸欣慰地也望着树下的两人。
“在乎什么?”她不解地瞅着他。
静笙收回视线,看着向他发问的唐婧,笑着转身说:“进屋后,我就告诉你。”
泼墨的苍穹将天和地溶合在了一起。点点星光在夜雾中飘浮,洒着凄迷的微光。
易子遥站在杉树下,望着斜躺在凉榻上的她,眼中的光芒就如同夜雾一般迷茫。院中很静,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抬头望向她刚才望着的天空,好像什么也看不到,就连密密的枝叶都仿佛被无边的浓墨天空浸黑了,她究竟在看什么呢,又在想些什么呢?
一阵夜风吹来,卷来了一股氤氲的酒气。
易子遥转首又望向了脚边那多个歪倒的酒坛,无声地叹了口气,这酒量恐也无几人能及了吧,难道这也是失忆后的又一改变?!
夜风带来了潮湿的凉意,任芯歪倒在凉榻上,下意识地把身子微微蜷了起来,易子遥走近两步,俯下身把毯子更严密地掖在了她的下颚,就在他刚要抽身离去的时候,一个微弱颤抖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内……
“不要!我不要!”
“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吧!”
易子遥的手僵在了薄毯上!
一颗晶莹的水珠滴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惊怔地抬起头望向她,清冷的月光被一片透明的灰云遮住,星光悠悠荡荡地洒在她的身上,她面容苍白,睫毛痛苦地激烈颤抖着,有密集的水珠还挂在上面,焦急含糊的呓语使她变得愈发不安……
任芯僵硬地颤抖着,泪水缓缓地再次划过了脸庞,冰凉地渗入到那痛得早已麻痹掉的心里……
再次,划下了深深的伤痕……
…………
……
一个风高月明的夜晚……
那是她转天就要进入全国最有名的医科大学就读的前一晚……
那年,她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考取了圣林医科大学,父亲早在一年前就与李芫的父亲被一同派遣到了援非的救助医疗队,而母亲的工作也一直都很繁忙,所以她没有要求什么,只要父母能够健健康康地陪伴着她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想再重复任术离开时的痛苦,可是母亲却在早上意外地对她说:
“小芯哪,妈妈真是太委屈你了,爸爸不在家,妈妈也一直没腾出空来给你庆祝一下,明天你就要进入大学了,妈妈今天特意与院里的张姨倒了班,所以今天晚上你不要再做饭了,妈妈回来后会亲自下厨为我的宝贝女儿做最棒的饭菜!”
其实,她想要告诉母亲不用了,她不在乎那形式上的庆祝,但是她没有说出口,因为她想要母亲早点回家,她想要母亲能早点回家后稍微地多休息一会儿,于是,她笑着回答说:
“好啊,我等着您。”
母亲走了,而她却兴奋地跑去了超市,买来了许多母亲最爱吃的菜,回到家后她就一个人静静地准备着,忙着忙着,她竟发现还不到中午她就已经全部准备好了晚饭的一切!
对着满桌丰盛的菜肴,她不禁对早上自己那口是心非的回答而感到脸红,原来在她的内心里也是如此地期待啊!
下午的时间过得异常地慢。无聊中的她去翻看父亲留下的医书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了五点,她知道这是医院正常的下班时间,也就是说母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她起身把凉掉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一一热过,可是,六点钟了,母亲还没有回来。她想要打个电话过去的,可又怕会打扰了母亲的工作,经验告诉她,母亲多半又是被医院的事情拌住了,于是她还是耐心地等了下去……
大约是七点钟,母亲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是突然有一个手术走不开了,并且还要她将放在家中的急性肝坏死病原体的有关资料查找一下然后告知她。
急性肝坏死……
她有印象,因为最近总是听母亲念叨,现在肝癌并伴有混合型肝炎、肝硬化的病人增多了,并且还大有超出单纯性乙肝范围的势头,这种情况多以青壮年为主,还常伴有输血史。
没有过多耽搁,她马上在母亲的电脑内找到了这方面的资料。有关甲、乙、丙、丁、戊型肝炎的信息资料有上亿条。但其中却有一条引起了她的注意,丁型肝炎是过去“非甲非乙”的一种,属于残缺病毒,常与乙型肝炎混合感染,经血清传播,发生急性坏死性肝炎的机率很高。
她打过去的电话,是平时跟母亲很要好的刘阿姨接的,迅速地将电脑里的一些主要资料转告对方,然后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感到了不安,因为对方明显地沉默了……
她不敢去问,只是僵硬地拿着手机等待着对方……
终于,那端的刘阿姨说话了……
“小芯,你母亲本不让我说,可是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比较好。方才在手术时,作为第一助手的进修医生动作很慢,术中出现了大血管出血。你母亲在帮助暴露手术野时,手指被助手缝血管的圆针扎了一下。这个病人有乙型肝炎……”
她拿着手机的手指重重地颤抖了一下,仿佛是听到了她的紧张和粗重的喘息,对方马上又补充道:
“……不过小芯你也不要担心,也许这个病人没有丁型肝炎呢……”
就这样,那一晚母亲病了,乏力、厌食,并出现了黄疸,而且黄疸指数急剧上升。化验结果出来了,那个病人是肝癌乙型及丁型肝炎病毒混合感染。大学的开学典礼她没有去,而后的上课她也几乎放弃了,她选择了陪伴着母亲。而母亲却在每况愈下,人也时常昏睡,还有胡乱的呓语,说的大多全是她和弟弟任术儿时的事情,她疯狂地给父亲打电话,可是就是打不通,她不知该怎么办,母亲的身躯不断的脱水,肚子不断地变大,腹水出现了,这一切都是不祥的征兆。
救母亲的唯一希望是肝移植。可是肝移植需要巨额的费用,他们担负不起啊!她与医院交涉,说母亲是医院员工且又是在工作中出现的危险,理应得到医院的照顾啊。可医院给她的答复却是那完全是母亲手术失误而造成的个人危险,所以与医院无关!
她惊骇了!
这是什么意思?!母亲为医院服务了多年,到头来竟换来的是什么?!不是说救死扶伤的吗?不是说白衣天使的吗?怎么全都变了啊!“医”到底意味着什么啊?!
她哭着跪在了院长办公室的门口,她磕头求他救救她的母亲,她给医院所有的医生护士磕头,求他们让医院想想办法救救她的母亲……
她哭着说,她不需要别人的肝脏……
她可以把自己的肝脏捐给她的母亲……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救救她的母亲吧……
最后,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就只好找到了父亲所在的医院去寻求帮助,令她意外地是,医院竟一口就答应了愿意解决一半的费用,她高兴地跑回了母亲那里,就仿佛是知道她会有好消息似的,母亲竟是清醒的,母亲望着她,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虚弱地说:
“小芯……妈妈可能要提前离开你了……不过,你还有爸爸……可妈妈还没有来得及给你庆祝……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总是失约……妈妈给你添麻烦了……”
她拼命地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落,她泣不成声地对母亲说,她已经筹够了足够的资金,而且合适的肝脏也找到了,您一定会没事的,所以一定要支持住,她不要您的失约,她要您陪着她……
母亲含着泪花,微微地笑了……
后来,母亲的院方也终于同意了负责另一半的费用,但是要等母亲的身体状况允许手术时才可以进行,否则也是有生命危险的。接着,她就被命令远离了母亲,因为母亲已经没有抵抗任何感染的能力了,而且也彻底昏迷了。她天天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的玻璃窗前,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母亲,看着她一天天由黄变黑。
其实,她知道,母亲永远也不可能进行手术了……
终于有一天,母亲的口中冒出了鲜血。重症监护病房的医生们象征性地在母亲的胸上按了几个来回,拉了一大段已成平线的心电图,然后他们宣告了母亲生命的终结。
死亡证明书上填写的年龄是四十五岁!
她走进了监护病房,要为母亲擦身、穿衣。方才的那些医生和护士们惶恐地相互说道:
“人死的时候,是不是传染性最强的时候啊?”
此刻,她已不知什么是愤怒了,她如北风中的枯叶般瑟瑟发抖,然后,她的声音就仿佛不是她的了,发出的音节竟是那样镇定:
“滚出去!全都滚出去!!”
然而,比这更加可笑的事情又发生了,原来父亲竟也在母亲手术出事的那一天也离开了她,所以院方那不加犹豫就答应的手术费用不过就是给家属的安慰费罢了……
医学?!医术?!医德?!
多可笑啊!医科大学,她上什么医科大学,她疯了才会去读那什么医科大学……
医学让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
最美好的一切……
……
…………
泪水在冰冷的笑意间绽放……
月光静静的,任芯蜷缩着身子,仿佛那冰冷已经蔓延到了身上,濡湿的眼睫如霜花般凝结着,突然,她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就剧烈地呛咳了起来……
易子遥见她忽地就坐了起来,咳得苍白的脸颊瞬间就又变得红润了,他连忙倾过身,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做梦吃到美食了吗?”
任芯刚呛咳得稍缓了一些,这一句冷飕飕的话飘然至耳边,任芯闻声一震,头都还没抬起来,就又再次剧烈地呛咳了起来,且这次比方才那次还要厉害!
易子遥一边帮她顺着气息,一边冷声道:
“我的声音有那么恐怖吗,你的表现也太过激了吧!”
“你……咳咳……你……”
突然又发现他居然就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而且还一直不停地帮她拍着背,任芯立刻住了声,说着就要站起来!
他好笑地看着她摇晃了半天,也没站起来的身子,说道:
“你以为我那几坛酒是水吗,那可是皇上御赐的百昧旨酒。”
任芯现在可没心情跟他提什么酒,她斜睨着他,目光深沉: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
对方的沉默让她更加慌了起来:
“你到底都听见了什么?!”
“你怕我听见什么吗?”事实上,他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很模糊地听到了什么“不要不要”之类的话,本来他还当她是在噩梦之际乱言的呓语,不过现下她如此严肃戒备地逼问他,倒是有些让他在意了。
任芯终于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了身,扯下了身上的毯子,她微微低首凝视着他,而他却也正凝视着她,良久,任芯避开了他的视线,转过身,慢声说道:
“没什么了,谢谢你的毯子和酒。”
她竟还在在意什么呢?眼下的她不就只剩那一条路可走了吗,或许还真要感谢他的酒,让她勇敢地选择了这一步,也许这一步之后她就终于可以与她的亲人团聚了,而纵儿也就可以在以后永远安稳地生活下去了……
死,这回是她死……
那么,义姁便不复存在了,威胁纵儿的一切便也就消失了……
太简单的选择……
她却迷失了那么久……
心痛地笑了笑,来到这个世界后她变得怕死了,因为有人在依靠她,而她也找到了温暖,然而,她又要失去了,同样是为了医学,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是救人了……
易子遥静静地看着她从自己的眼前离开了,那背影竟孤寂落寞得仿佛都可以将星光冻结。他发现,失忆后的她,思维是跳跃的,当他以为快要破解她的时候,她竟又意外地跳跃到了另一个领域里,但是有一点他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
就他个人而言,他希望她……落选!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段的时候真的心虚了好久,但不管怎样还是写出来了,大家要是有不满就拍砖砸我吧!这段有些地方可能还写得不够明确,尤其是不满意最后一句,不过我会再用心修改的(要是大家有好的建议也可以告诉我哦^-^),大家就先见凉吧~~~
好了,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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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赏析
白朴(公元1226—?),字仁甫、太素,号兰谷,隩州(今山西河曲)人,后随父寓居真定(今河北正定)。曾从元好问学,长而学识渊博,有名于时。金亡不仕。后移居金陵(今江苏南京),与名流纵情山水,诗酒唱和。以杂剧扬名,与关汉卿、马致远、郑光祖并称“元曲四大家”。词有《天籁阁词》传世。
水龙吟
短亭休唱阳关,柳丝惹尽行人怨。
鸳鸯只影,荷枯苇淡,沙寒水浅。
红授双衔,玉簪中断,苦难留恋。
更黄花细雨,征鞍催上,青衫泪、一时溅。
回首孤城不见。黯秋空、去鸿一线。
情缘未了,谁教重赋,春风人面。
斗草闲庭,采香幽径,旧曾行遍。
谩今宵酒醒,无言有恨,恨天涯远。
赏析:
依小序,词作于1246年秋,时在维扬。旅途阻雨,本非快意事,恰此雨为天公作美,酝酿一段绮情,故有“快然”之词。上片写乍聚即别的痛苦。此情来得突然,去得急骤,两情相牵,惟有柳丝惹怨,阳关曲悲,一派伤心景象,已是枉然。下片写别后伤心。情缘未了,人别心留,怨意渐浓。推己及彼,悬想佳人别后情貌,更添一番感慨。“恨”字连用,墨浓情深,得点染之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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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公元678—740),一名博物,字子寿,韶州曲江(今广东曲江县)人。武后神功元年进士。唐玄宗时历官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竟事、中书令,上历史上有名的贤相。后因受到权奸李林甫的毁谤和排挤,在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被贬为荆州大都督府长史。
他的诗质朴劲练,寄意深远,尽脱六朝以来的绮丽浮华,在扭转初唐的诗风方面有相当贡献。有《张曲江集》。《全唐诗》存诗三卷。
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赏析:
围绕着“望月”构思,从月亮在海上升起,出室见月而勾起两地相思之苦,又转回室内,竟夕难眠,披衣起来,又觉得还是只有在睡梦中才能相见,描绘出了深深的“怀远”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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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瑞,生卒年不详,字瑞卿,大兴(今北京市大兴县)人。自后移家杭州。著杂剧《才子佳人误元宵》,今存。散曲有小令九十五首,套数十七套。
骂玉郎过感皇恩采茶歌
闺情
才郎远送秋江岸,斟别酒唱阳关,临歧无语空长叹。
酒已阑,曲未残,人初散。
月缺花残,枕剩衾寒。
脸消香,眉蹙黛,髻松鬟。
心长怀去后,信不寄平安。
拆鸾凤,分莺燕,杳鱼雁。
对遥山,倚阑干。当时无计锁雕鞍。
去后思量悔应晚,别是容易见时难。
赏析:
这首小令描写了思妇的微妙复杂的思夫之情。全曲先是细腻地描绘了女子与爱人江岸惜别难舍,后又多方面描摹她思念情人的种种心态。而丈夫不在身边,也懒于梳洗打扮。脸也不搽香粉,眉是长愁锁,头发也不再光洁整齐,将女子思夫的深情表达得淋漓酣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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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性德(公元1655—1685),本名成德,后避讳改名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满州正黄旗人,大学士明珠之子。
纳兰聪颖早慧,天资绝高。十七岁进太学,十八岁中举人,十九岁会试中贡士,因病未参加殿试。二十二岁殿试二甲七名,赐进士出身,授三等侍卫,旋晋一等。年三十一而卒。
纳兰十九岁时,娶两广总督、兵部尚书、都察院副都御史卢兴祖之女为妻。夫妻恩爱,感情甚笃。可惜好景不长,三年后卢氏因难产去世。纳兰悲伤不已,为亡妻写下许多感人至深的悼亡词,诉说内心哀痛。逾三年,续娶官氏,感情也不错。有二子一女。
其所交皆一时俊彦,为失意落魄困居京师者生养死葬,不惜资财。词学南唐后主,崇尚清新自然,在清代词坛独树一帜。有《通志堂集》,词集名《侧帽集》、《饮水集》、《纳兰词》等。
菩萨蛮
催花未歇花奴鼓,酒醒已见残红舞。
不忍覆余觞,临风泪数行。
粉香看欲别,空剩当时月。
月也异当时,凄清照鬓丝。
赏析:
这描写的是要离别内心钟爱的女子,于是心中充满伤春的惆怅,欢娱的场景,只剩下曾经看着他们共渡美好夜晚的月亮。筵席之上,酒意渐酣,微睁双眼,却已见落花飞舞,情景凄淡,月下的离愁,哀感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