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五 也许,我也可以是你夏日的蒲扇 ...

  •   新学期开始了,春天来了,凋落的,都随风散了,复苏的,都在蠢蠢欲动。

      大雪来的时候,美得无可救药,去的时候,脏得不成体统,路旁的积雪,化成水混着泥浆让人无处下脚。

      白桦有小小的洁癖,不想弄脏鞋子,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在凸出的马路牙上,忽然身子一歪,差点掉下去,有人扶住了她。

      那张熟悉的面孔在明媚的春日里,格外好看。

      凌初阳保持着扶住她的姿势,没松手。

      白桦站直身子,推掉他的手。

      “我就知道你会掉下去。”凌初阳幸灾乐祸地说。

      白桦没有凌初阳那么坦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这么巧”,可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很惊讶,怎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老土的话。

      “不是巧,是我一直在跟着你”凌初阳不掩饰地说。

      白桦接不下去,漠然地看着他。

      凌初阳笑了,说,“顺路而已,走吧,我在下面走,掉下来我会接着,别担心。”

      白桦看了看他,迈进一汪泥水里,说,“早晚会脏的。”

      两人一直走到图书馆,谁都没说话,凌初阳进了一楼借阅室,白桦上了三楼。

      她在座位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身去书架找书。

      她寻着索引号从底排一直找到最上面,终于看到想要的那本书,吃力地够着,一只手伸过她的头顶拿了下来,她心跳起来,忽然很怕看到那双眼睛。

      转过头后,松了口气,是韩云开。

      他朝白桦笑笑,把书给她,她轻声说句谢谢,他跟着她坐回位置。

      白桦望了一圈,动着嘴型问,“湘瑶呢?”

      “她头疼,宿舍睡觉”韩云开双手合十放在一侧脸上,那样子就像个女孩子。

      一直到闭馆铃声响起,他们才离开,韩云开要送白桦,白桦说不用,他拿过她的书袋,说,“太晚,走吧”。

      韩云开尽量放慢步子,他多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他问白桦,“年过得开心吗?”

      白桦说还好。

      他又问,“诗集看了吗?”

      白桦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他送她的诗集落在了火车上,但不好意思也不忍实说,只说,“看了,很好。”

      韩云开似乎有点激动,停住了脚步,问“都看完了吗?”

      白桦心虚地点头,说,“恩,都看完了”

      “我说的……我喜欢的那首,也看了?”

      白桦有点编不下去了,忙岔开话题,“嗯……对了,听湘瑶说你最近还有演奏会,是吗?”

      韩云开笑得很明朗,说,“是的,你会来看吗?”

      “嗯,有时间会去的。”

      他的笑容更灿烂了,用笑颜如花来形容一个男孩子,虽有些不妥,却不为过。

      他问白桦,“听湘瑶说你又多打了几份工,累不累?”

      “还好”

      “咱们奖学金名额不算少,如果能评上,你就可以轻松些了。”

      “我的成绩还没有那么好”

      “成绩还没出来呢,有点信心。”

      “无所谓的,现在课程不多,打打工也不错”

      到了宿舍门前,韩云开拿出在口袋里装了一天的票,说,“明晚新华书店有杰出青年律师讲座,我托人弄到了门票,有时间一起去听听吧。”

      白桦犹豫着没接,她知道这票很难弄到。

      “你和湘瑶去吧,我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湘瑶说她不去,她听讲座就想睡觉,你知道的,没关系,先拿着,能去就去”,说着把票塞到白桦手里。

      白桦赶紧收下了,因为韩云开这样握着自己的手,让她很别扭,很心虚,像是偷了楚湘瑶的什么。

      白桦因为家教的孩子临时调了时间,终是没能去听讲座,把票给了徐海慧,徐海慧心情似乎很好,回来的时候给她们带了水果蛋糕。

      回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上课,白桦几乎见不到凌初阳,她听小晴无意间提起,他也在外面打工,苏州问他是缺钱吗,他说不是,就是想知道每天打工、学习是不是真的可以让生活充实起来,什么都不需要。

      白桦再次真正意义上地见到他,是在全市大学生篮球赛上。

      本来学院没有硬性要求必须去观看,但楚湘瑶有啦啦队表演,她让白桦给她录像,所以白桦没得选择,只有推了家教的课。

      他瘦了,但帅气不减,在篮球场上犹如一头凌厉的豹子,那些女孩的呼喊声震得整个观众席都在颤抖。

      白桦的眼神紧随他的脚步,不觉间,手心里都是凉凉的汗。

      中场休息的时候,她看到他朝观众席上张望,最后锁定在自己身上,他们隔得很远,白桦看不清他是怎样一种神情,但心里还是一阵慌乱,后来不知哪里来的一群女生把他围住了,隔断两人的目光。

      她们给他擦汗递水,他被动地接受着,时不时还从人群晃动的空隙中朝白桦的方向看。

      过了很久,白桦才发现,拉拉队已经表演过半了,而手里的DV机一直是对着凌初阳的。

      后来,楚湘瑶因为这件事埋怨了她好久。

      凌初阳和韩云开配合默契,所向披靡,最终捧回了冠军奖杯。

      庆功宴上,大家喝得不可开交,白桦本不想参加,可扛不住楚湘瑶的生拉硬拽。

      她借着接学生电话的机会,才得以抽身。

      挂掉电话后在饭店附近转悠,不料撞到了凌初阳,他靠在路灯下,一手插在口袋,一手夹着烟。

      暗淡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有些清冷

      白桦觉得两难,不好继续往前走,也不好掉头,就站在了那里,等他先转身,却没想到他扔掉烟,朝自己走了过来。

      白桦的心狂跳不止,她很紧张,却还有点期待。

      凌初阳越靠越近,白桦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看到她的反应,凌初阳停下来,没说话,直直地看着她。

      白桦被看得有些发毛,竟先开了口,“你,怎么不进去。”

      “那你怎么不进去?”

      “里面太吵”

      “我也是。”

      又是一阵沉默,他还是看她。

      白桦坚持不下去,说,“外面有点冷,我进去了。”

      凌初阳不由分说,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说,“再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白桦发现他今晚的眼神格外落寞,看着让人揪心。

      她拿下外套还他,说,“我可以呆一会儿,你把衣服穿上”

      凌初阳接过来,又给她披上,用力裹紧,不容拒绝。

      远处楼群和黑夜交际的地方,升起一束烟火,单一的白色,孤零零的落下去。

      凌初阳大口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白桦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越发透不过气,竟鬼使神差地一把抢下他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跺着脚踩烂。

      凌初阳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白桦的脸贴在他温暖的胸口,闻到了一种淡淡的味道,很熟悉,曾有一瞬,她想就这么一直下去。

      就是那一瞬,一阵嘈杂炸开锅来,是从他们聚餐的饭店传出来的,透过窗子能看到人影纠结,一片混乱。

      两人扭头就往回跑。

      白桦只在初二的时候见过一次打群架,看热闹的都躲得远远的,只有瘦瘦小小的她挤了进去,因为白杨在里面。

      白杨从小就是个好战分子,当然多半时候是为白桦出头。

      但这次凶得多,体院的学生强壮彪悍,而且心里都是憋着火来的,蝉联三年的冠军被一个文科院校的大一新生队伍抢走,无遗是奇耻大辱。

      而韩云开和凌初阳他们又都是根红苗正的好孩子,恐怕连板砖是竖着拿还是横着拿都不知道,场面有多惨烈,可想而知,

      搞不清楚状况的凌初阳,一冲进门就看见韩云开被三个人压在地上暴打,满脸血污,双手无力地抱着头,没有还击之力。

      凌初阳一脚踢翻了一人,另外两个就饿狼一般朝他扑过来,他虽然不擅长打架,但怒火已被点燃,也发起狠来,以一敌三,硬是招架了一大气。

      苏州和王浩鑫一群也被纠缠住,但是没有凌初阳这边激烈,看样子,这些人就是冲凌初阳和韩云开来的,因为他们两个在球场上风头最劲。

      白桦惊得手在发抖,但还是理智地劝阻楚湘瑶不要上前添乱,然后找到躲在角落冷眼旁观的饭店老板,让他帮忙拉拉架,说这样下去,受伤的人会更多,他的损失也会更多。

      老板说他已经报了警,警察来了会处理,谁受伤跟他无关,至于损失自然会有人赔,他不担心。

      白桦急得直跺脚,却无计可施,看着逐渐处于下风的凌初阳,她终于稳不住了,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断了这场昏天暗地的混战,楚湘瑶应声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高档的实木座椅竟然散了花,落在她身边,韩云开吃力地把她抱进怀里,一声一声叫着。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静止了。

      白桦和几个女生送楚湘瑶去了医院,警车带走了剩下的人。

      最后,两方学校负责人出了面,把事情压了下,没有让他们在警察局留下案底,但聚众斗殴不是可以不了了之的小事,总归要有个说法。

      教导处的主任黄自强,是个苛刻势力的人,这么好的揩油机会怎会放过。

      他把涉事的学生家长都找了来,苏州几人老家都在南方,来平城要坐上一天两夜的火车,黄自强毫不通融,硬是把他们千里迢迢折腾了来。

      家就在平城的韩云开父母却未露面,只委托了秘书处理,大家才知道他家世背景有多显赫,他的爷爷是抗战中立过军功的人,就连市长过春节都要去他家拜访。

      黄自强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最后将罪魁祸首之名扣在了没有家长出面的凌初阳身上,至于他为什么死也不肯告诉家里,没人知道。

      义气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是讲不起的。

      面对不公和歪曲的事实,韩云开苏州以及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甚至穿过一条内裤用过一只牙刷的人,选择了沉默。

      他们这样做的苦衷和无奈,凌初阳都理解,但承受起来很难。

      白桦是从小晴那里听来的消息,她猜楚湘瑶一定早就知道了,因为袒护韩云开而没有告诉自己。

      白桦心里还是有些气的,但更多的是担心,凌初阳档案里留下劣迹,这对深造或者就业的影响都很大,而且同时被那么多信任亲近的好兄弟联合背弃,肯定失落沮丧到了极点。

      她打凌初阳的电话,是苏州接的,说他不在宿舍,出去一小天了,一直没回来。

      不带电话,不是凌初阳的习惯,白桦有些担心,天又下起雨来,不大不小,不急不慢。

      望着窗外雨滴在地面上的水洼里溅出水花来,白桦心里越加烦乱,再也待不下去。

      她先是在图书管里寻了个遍,又回阅览室收拾背包,到主楼挨个教室的找,去食堂找,然后从北区的教学楼一直找到南区的实验楼,最后终于在南区的篮球场上看到了他。

      他在淅淅的雨里,一个人投篮,跃起,落下,跃起……

      每一次都用尽了全力。

      白桦上前拦住他,把伞高高举过他的头顶,他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推开了她,用力跳起,将球狠狠扣进篮筐。

      白桦再上前,他再推开。

      白桦把伞合上,用力抛了出去,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刘海耷拉着贴在额前,水滴顺着睫毛落下

      这是凌初阳的软肋。

      他终于扔掉手里的球,把双手挡在她头顶,沉默地看着她。

      白桦推掉他的手,说:“如果你愿意抗下,就不要觉得委屈,如果你觉得委屈,就去找他们理论,找导员,找主任,找校长,再不行,就那些人来对质,要我陪你吗?”

      凌初阳不说话,只是摇摇头。

      雨水浸湿他额角的纱布和嘴角的伤口,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

      白桦叹气,“你是想不明白,对吗?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清不楚,不合常理,逼着你去接受,有时它就像一处伤,虽然就在那里,但如果你不去看,不去想,就真的不会疼,在某一刻你会发现,它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痊愈了。”

      凌初阳把她拥进怀里,不肯放手。

      白桦感觉到他在她肩头抽泣,轻轻的,在这雨声里并不真切。

      她觉得他此时就像一头受伤的小兽,不懂喊疼,不懂求饶,莫名地,自己眼里也流出温热的液体,一瞬间混进冰冷的雨里,在腮边流下。

      她忽然想起妈妈曾说过的一句话,“很多东西是在不知不觉中深刻起来的,起先你看不到,后来它就成为你眼中的一粒砂,你越想揉出来,却越为它泪流不止。”

      在韩云开的悉心照顾下,楚湘瑶两周后出院了,有一天晚上熄灯后,她爬上白桦的床,跟她挤在一个被窝里。

      她甜蜜又害羞地告诉白桦,她和韩云开接吻了,这是他第一次吻她,她终于确定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了,这两根肋骨断得值。

      陷入爱情的女孩是盲的,是傻的。

      白桦听苏州说,韩云开曾偷偷出去喝过好几次酒,说他是因为做了不磊落的事有愧与凌初阳,而真实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并且永远只有他自己知道。

      出事以后,白桦第一次在食堂见到了韩云开,他气色不是很好,感觉有些沧桑,依偎在他身边的楚湘瑶倒是春光满面。

      “桦桦,过来坐!”楚湘瑶跟白桦招手。

      白桦迟疑了几秒才走过去。

      “一起吃吧,我们在小炒窗口点了菜。”楚湘瑶拉着她坐下。

      白桦站着没动,说“我点好了面,打包回去。”

      “就一起吃嘛,我们多久没一起在食堂吃饭了!”楚湘瑶不依。

      “是啊,一起…..”不等韩云开说完,白桦转了身,留下一句,“我的面好了。”

      韩云开的表情僵了很久,他从没这么窘迫过,也从没人舍得让这么个好看的温柔的男孩尴尬,但唯独在白桦面前,他失去了所有光彩,失去了所有自信的源泉。

      楚湘瑶骗韩云开,说自己有事忘了告诉白桦,然后追出了食堂。

      她拉住她,质问她,“桦桦,你什么意思”

      白桦淡淡地看她,“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对云开?”

      “我怎么对他了?我又该怎么对他?”

      “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我就问你,你是在为凌初阳的事怪云开吗,故意让他难看?”

      “我没有故意让他难看,我只是不想和他讲话,不可以吗?”

      “你就是在怪他,你不能这样,他有苦衷的,他家教很严,母亲有病,不能受刺激,这些你知道的呀,再说,凌初阳是怎么也逃不过处分的,不能让大家都陪着一起吧!这是最好的结果!”

      “最好的结果?” 白桦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她。

      楚湘瑶咬咬嘴唇,说,“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这样处理损失最小,你理解一下云开的苦衷吧,而且我不希望我最亲的两个人闹得不开心!”

      “苦衷,谁都有,不是什么事都能用得失来衡量的”

      白桦这次没有让她,句句相对。

      “桦桦,你变了,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早已没有分量了,抵不过那个凌初阳,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不顾我的感受!” 楚湘瑶已经拉下脸来,

      白桦淡淡地问, “那你呢?”让楚湘瑶无言以对。

      “湘瑶,你现在眼里只他么,连是非曲直都不顾了吗?凌初阳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但他想都没想就冲了回去,因为他知道他的同学正在被欺负,而现在,他的同学又对他做了什么?”

      楚湘瑶讲不过道理,就胡搅蛮缠起来,“好好好,你就是要帮着他是不是,你就是要跟我作对是不是,凌初阳高尚,你正义,云开小人,我卑鄙,行了吧!那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不想跟云开讲话,也别跟我讲话了,再污了你的口!”

      白桦回到宿舍,看着泡得胖胖的面条发呆,没有一点胃口。

      楚湘瑶在食堂门口缓了缓神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到韩云开身边,韩云开强挤出一丝微笑,问,“事儿谈完了?”

      楚湘瑶点头,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问,“怎么不先吃,都凉了”

      韩云开说,“等你呢。”

      楚湘瑶满眼柔情地摸着韩云开的脸,然后环住他的脖颈把头埋进他怀里,娇嗔道,“傻瓜”。

      韩云开很少看到楚湘瑶这么感性,聪明如他,怎会猜不到她和白桦之间发生了什么。

      晚上送回楚湘瑶后,韩云开到凌初阳宿舍找他,苏州告诉他凌初阳到餐馆打工,十点才能回来呢。

      韩云开于是拎了一打啤酒,在宿舍楼下等他。

      凌初阳远远地就看到一个人影,靠在路灯下,这等颀长的身材和倜傥的站姿在万物俱籁的夜晚里,格外地显眼,虽然看不清脸,他也猜到了是谁。

      自打出事后,两人没有正式碰过面,都在刻意回避着。韩云开是心里有愧,而凌初阳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毕竟,消化这件事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就算没什么事也要等到熄灯才回宿舍,也免去和苏州他们共处一室又无话可说的尴尬。

      凌初阳放慢了脚步,韩云开迎了上来。

      他轻声地说了句,“初阳,我们聊聊。”

      两人在空寂的篮球场上无声地喝着啤酒,空罐叮叮当当滚下台阶,声响传遍操场。

      韩云开不胜酒量,三罐下去,眼神开始迷离。

      凌初阳按住他握着酒的手,说,“够了,你要是多了,是给我添麻烦,有什么话就说吧。”

      韩云开扬扬嘴角,笑里带着醉意,问,“你觉得我不像个男人,是吗?醉都醉不起!”

      凌初阳盯着他看,没说话。

      韩云开挡掉他的手,一扬脖,一饮而尽,

      当他还想去够剩下的最后一罐时,凌初阳先抢了过来,麻利地拉开,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然后把空罐扔得远远的,对韩云开说,“没了,酒喝完了,你要是没有话说,我走了。”

      韩云开一把抓住他,叫了声“初阳”后,仍没说什么。

      凌初阳看着他温吞的样子,真的很来火,但又不忍心真的扔下他就走,于是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韩云开双手搭在膝盖上,垂着头,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凌初阳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说,“你有话就直说,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耗在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初阳……我不想说道歉的话,也不想解释什么,我们伤害了你,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一次是我欠你的,我会还的。”

      凌初阳没搭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其实经过这么多天的思量,他已经想通了,再说有白桦的劝慰和陪伴,再深的伤也会痊愈的,至于和韩云开他们仍旧绷着,不过是碍于大男子主义的小小情节和那点死都放不下的自尊心罢了。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许久后,凌初阳听到了轻微的抽泣声,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很不合时宜地凑近他的脸去确认,是真的,韩云开哭了,他居然在自己面前哭了!

      这么一个骄傲,耀眼,气质翩翩的男生,竟因为愧疚流泪了,哭得像个柔弱的姑娘。

      这令凌初阳有些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用肩膀撞了一下韩云开,说,“你这是干什么嘛!诶,你是来表示歉意的,还是来求安慰的,明明是我受了委屈好不好,我这颗支离破碎的心还需要慰藉呢!”

      韩云开似乎哭得更伤心了,干脆把头埋在膝盖上。

      凌初阳有点懵,女孩子哭他倒是见过几次,但也没怎么安慰过,这大男人对着自己泪雨滂沱的,他还真招架不住。

      赶紧说,“多大点事儿啊,我早忘了,你不至于内疚成这样,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样子要是被那些迷恋你的女孩子看见了,可有损形象啊,你不怕我给你拍下来传BBS上去啊,你会损失一大批粉丝的!”

      “最重要已经失去了!”韩云开这话说得突兀,悲凉,凌初阳听得糊涂。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放心,我瞎说的,前几天还有女孩子向我打听你呢,就算你犯了那么一点点错,你依旧是她们风流倜傥的韩公子!”

      见他没反应,凌初阳叹口气,又说,“我说,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我背了个大黑锅,还要来哄你,诶,你好意思吗!赶紧地把你珍贵的金豆子收起来!不然我走了!”

      韩云开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渐渐平复下来。

      过了很久,才开口说,“初阳,我看得出来,你对白桦是认真的,她心里也有你,不要放弃,你们会有好结果的,我祝福你们!真心的!”

      凌初阳听后,愣了几秒,脸上添了几分落寞,不做声了。

      韩云开拍拍他的肩,说,“白桦是个好姑娘,值得你坚持。”

      凌初阳苦笑,道,“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瞎操心了,好好谈你的恋爱吧,楚湘瑶也很不错,为了你不顾危险,好好对人家。”

      韩云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