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十. 站在你身后 ...
-
大病过后,坏情绪似乎随着病毒被一同扼杀了,白桦一天一天好了起来。
声势浩荡的新生入学令人不禁再次感慨,时间真不经用!它就像调皮的孩子,一不经意,就偷偷溜出好远。
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白桦这波人,不知不觉也变成了师哥师姐。
大三伊始,老师们开始进行各种耸人听闻的宣传,诸如司法证对于法学专业的学来说如何如何地重要,又如何如何地难考,弄得大家一夜回到高考前。
白桦为了有充足的复习时间,推掉了另两份家教,只教小美。
条件好的同学都选择报补习班,韩云开和楚湘瑶自不例外,两人几次商量想给白桦一起报名,却又怕伤她自尊心,所以直到开课,也没找出能让白桦接受的好办法。
小晴就像无所不能的叮当猫,忽然就给白桦从内部弄到了一张免费听课卡,白桦将信将疑,几千块钱的课程怎么能说赠就赠呢?她刨根问底要弄清原委,小晴也说得明明白白,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在所有人的狂轰滥炸下白桦只好接受。
事后,楚湘瑶和韩云开问小晴是不是真的,小晴不耐烦地说,“你们怎么回事儿啊,有好事都不敢领啊,是真的,你们再疑神疑鬼的我就给人家还回去行不行?!”
见小晴烦了,楚湘瑶也不敢再啰嗦,管他呢,反正是问题解决了,值得高兴。
因为新生开学,食堂挤得很,白桦经常是等过了高峰期才去吃饭。
“滴滴……”,“同学,不好意思,余额不足。”打餐员一脸抱歉地看着白桦说。
“刷我的吧”
白桦第一个字就听出了是谁,赶紧伸手捂住了刷卡机,说,“不用,谢谢。”
凌初阳拿着卡的手停在那里,没有收回。
“同学之间,这点事都不能做了吗?”凌初阳无奈地问。
白桦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松开手,再次说声“谢谢”,然后选了人少的位置坐下。
凌初阳站在原地思量许久,才跟过去。
白桦向四周望望,说,“你坐这不合适。”
“放心,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她不会再来了。”凌初阳淡淡地说。
白桦一愣,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也不愿多想,自己刚刚从混乱的泥潭中爬出来,再不想涉足半步。
她不去管他,专心吃饭。
凌初阳很自然地拿起筷子,帮她挑菜里的葱花。
这一幕,熟悉又陌生,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却又像是在前世。
白桦把菜盘往自己这边拉着,说,“我现在不讨厌葱恕!
凌初阳放下筷子,默默地看她,直到她吃完。
白桦离开食堂,直接去了图书馆,凌初阳也一路跟着。
她去书架选书,他就帮她拿下来;她起身去打热水,他就接过水杯;她看书,他就安静坐在对面。
白桦终于绷不住了,问,“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有话说?”
凌初阳摇摇头,笑着问她,“你肯理我了?”
“你如果有事就直说,没有的话,就走吧,这样被人看见对大家都不好。”白桦很平和地对他说。
凌初阳往前探探头,用手托着下巴,道,“有什么不好,我们以前也是这样一起看书的。”
白桦左右看看了,尽量压低声音说,“现在情况不同,你知道的,我不想跟你在这里争论什么,大家都在学习,你走吧。”
“现在没有什么不同,一切和以前一样。”凌初阳坚定地看着她说。
聪明如白桦,她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和崔达莱结束了!”但她不知是该喜或该悲。
就这么轻易地,两人再次绕回到从前的境遇,白桦无法清醒地确认这是真的,因为她已经疲惫得没有力气去拒绝或接受。
再或者,某天又出现一个李达莱,张达莱,她无力抵御新一轮梦魇的来袭。
白桦合上书,要离开,凌初阳忙说,“我走,你看吧”
接下来的几天,凌初阳都会像从前一样,不时地出现在她身旁,这让白桦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这局面转变得如此自然,如此顺理成章,崔达莱以及她和崔达莱之间的一段感情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甚至,白桦曾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和幻觉。
直到那天,她看见崔达莱在篮球场上抱着凌初阳痛哭,才狠狠地嘲笑自己,不知不觉在别人的剧本里扮演了一个卑微的,可笑的角色。
凌初阳果然又在白桦的生活里消失了,这一次,白桦敢用性命担保,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两周以后的一个晚上,小晴心急如焚推开宿舍的门,拽着白桦就往外走。
白桦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我衣服还没换呢?”
小晴随手摘下挂在床头的外套给白桦裹上,说,“还换什么,赶紧跟我走!”
“你倒是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去哪啊?”
“哎呀,初阳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刚刚在校外被一群人打了,有人看见说他脸上都是血,现在被送市医院了!别啰嗦,赶紧跟我走!”
白桦听后,脑袋嗡鸣,心脏顿停了几秒,而后狂跳不止,脸上却竭尽全力地保持事不关己的表情,说,“那你找我做什么?”
小晴一愣,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大怒,几乎发着抖问白桦,“你说的什么话,初阳现在受伤了,躺在医院里,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吗?”
“既然送到医院了,医生会给他处理,我明天上辅导班,今天要早睡。”
说着拿起脸盆去洗漱,小晴拦住她,气得脸色发青,半天才说出,“白桦,我看错你了!”然后摔门而出。
白桦失神地倒坐在床边,脸盆咣当一声翻在地上,洗漱用品散落四处。
她试着看书,听音乐,但都是徒劳,纠成一团心始终平静不下来。
直到听到小晴她们回来的动静,赶紧翻身朝里佯装睡着。
楚湘瑶要过去推她,小晴阻拦,说,“算了”
楚湘瑶叨咕道,“桦桦,不管你真睡假睡,我告诉你,这次你真的很过分。”
徐海慧劝阻,“少说两句吧,要熄灯了,赶紧去洗漱。”
白桦本以为她们会谈论一下凌初阳的情况,却没想到都默默收拾完毕,各自上床休息。
白桦更加忧心起来,胡思乱想辗转难安,终于熬到大家都入睡,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在小晴的手机短信里找到了病房号。
她从一楼洗漱间的窗子翻了出去,一个人穿梭在漆黑的校园里,却没感到丝毫害怕。
校门口保卫室的灯还亮着,她没办法从正门钻过去,只好绕到侧墙,打算翻墙而过。
可这堵围墙刚刚翻修过,又加高了许多,现在足有两米高,白桦在墙根下来回徘徊了很久,在想爬上去的办法。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深夜里游荡的幽灵,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见她,一定会吓得魂飞魄散。
最后从四处搜罗来几块砖头,一个一个摞起来艰难地翻过墙头,却在落地时崴了脚,她几乎都听到了清脆的骨头错开的声音。
但有时候,人的精神真的能够驾驭□□,这么狠的一下子,她竟然没事人似的爬起来就去打车了。
白桦谨慎地绕过护士站,避过巡查的护士和出来打水的陪护,蹑手蹑脚溜到凌初阳的病房。
本打算在门外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走,却发现空落落的病房里,凌初阳一个人蜷缩在病床上,身边没有一个人。
白桦有点侥幸又有点难过,怎么连个陪夜的人都没有,崔达莱呢?这个时候她不该守在他身边吗?
她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慢慢靠近他身旁。
他头上缠着绷带,有星星点点的血渍渗出,脸上好几处伤痕,露在被子外的手臂上都是淤青。
白桦不敢去想他身上还有多少这样的伤,把他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她伸手想去摸摸他的脸,忽然听见他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吓得她赶紧蹲下身子躲起来。
细听了一会儿,确定是他无意识的呓语,才又战战兢兢露出头来。
白桦摸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许是烧得说胡话了。
她在床头的储物柜里找了条毛巾,做贼似的到卫生间打了冷水,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给他擦脸,擦手。
白胝展肆怂灰梗谒复蚊位爸幸荚继揭痪洌澳愦蛩牢乙裁挥谩保褂屑干簧跚逦淖约旱拿郑冒阻胄亩简樗跗鹄础
凌晨,白桦确认凌初阳的烧退了下来,放心地松了口气,赶在护士巡房前离开了医院。
走出医院大门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左脚传来剧痛,低头去看,脚踝已经肿得很高。
护士长看了一眼地上的水盆和毛巾,转头问值班护士,“三床不是没有陪床吗?这怎么回事?”
值班护士一头雾水,满脸无辜地说,“这……我也不知道!”
众人齐刷刷看向凌初阳,凌初阳也纳闷,道,“我真的没人陪护,除非是见鬼了。”
“赶紧收拾了!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别怪我不讲情面,都给我长点记性!”护士长凶巴巴地对值班护士说。
值班护士委屈地撇撇嘴,看了一眼凌初阳,似乎在责怪他。
凌初阳无奈地摇摇头,也只能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护士给凌初阳测了体温,换了药,告诉他再留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凌初阳说他今天就可以出院,小护士娇嗔道,“你还想让我挨骂是不是?”
凌初阳伤的不算很重,但夏天伤口容易感染,所以医生建议住院两天,以防万一。
他在病房待得实在无聊,就想出去走走,却远远看到走廊另一头崔达莱的身影,他慌不择路,竟躲进了护士的更衣室,负责他的小护士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凌初阳赶紧求救道,“哎呀,护士姐姐,你小点声,帮我躲过这一劫,我感激不尽。”
小护士见他挺大的个子吓成这样,那么英俊的脸上居然会出现如此窘迫的神情,顿时觉得好笑,打趣道,“这是怕谁怕成这样啊,我倒要看看”
说着就去开门,凌初阳忙去拦她,“姐姐,不要闹了,人命关天!”
“好了好了,我知道,放心,牛鬼蛇神我都能给你挡回去!”小护士俏皮地一笑,出了门。
十几分钟后,小护士哼着歌回来了,敲敲门说,“出来吧,人走了!”
凌初阳心有余悸地四处望望,问她,“你怎么打发的啊?”
“说你出院了啊,被一个长得像范冰冰的美女接走了!”
“你怎么这么能添乱啊!”
凌初阳懊恼得直撞墙,转身要回去收拾东西出院。
小护士忙拦住他说,“逗你玩呢,我没提范冰冰,只说你出院了!”
“真的?”
“真的”,小护士上前帮他把额头的纱布整理好,“你这人怎么有自虐倾向,这刚缝好的,要是伤口裂开了,又要遭罪。对了,那女孩是什么人啊,你怎么那么怕她?”
“仇人”,凌初阳说着往外走。
小护士在后面跟着,“骗人,我看是情仇吧!果真帅哥都是风流鬼!”
“我不是帅哥也不风流!”凌初阳有些不耐烦,加快了脚步。
小护士小跑两步跟上,“还是个谦虚的帅哥风流鬼!让我猜猜,昨天来个彻夜照顾的,今天来个算账的,所以你肯定是脚踏好几只船,东窗事发然后被别人扁成这样,对不对?”
“你说什么,谁照顾我?”凌初阳停下脚步,回头问她。
“我也不知道,嘿嘿,是不确定,不过因为这个我挨了护士长的骂,以后我是真得长长心了,我爸还等着我升护士长呢。”
凌初阳听得一头雾水,将信将疑,他总觉得这个小护士有点缺心眼,她的话未必可信,况且这会儿头疼的劲儿又上来了,他不愿琢磨,就往病房走。
小护士穷追不舍,喊道,“我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不回答我的吗?”
“别跟着我行不行!你不忙吗?”
“我该换班了,今天休息,有的是时间,我最喜欢听情感纠葛的故事,就那个叶文有话说,我天天听,都快成半个感情顾问了,你有什么困扰,跟我说说,没准我就帮你破了呢!”
凌初阳被她磨得一阵心烦,甩了一句,“拿自杀威胁你的人,怎么破?”然后掉头走人,留下小护士呆呆站在原地。
凌初阳回到病房,心乱乱的,却又空空的,倒不是因为崔达莱的不请自来,也不是因为八卦小护士的刨根问底,只是再次确认了自己在那人的心里不值一提的事实,失落到了谷底。
白桦一瘸一拐回到宿舍,草草洗了把脸赶往补习班,晚上接着又去小美家上课。
今天,破天荒地是邝启南给白桦开的门,而且他居然带着围裙。
白桦愣了一下,邝启南问,“哪里不对吗?”
“奥,没有”
“小美在楼上,去吧!”
自从小美不再对付白桦以后,白桦轻松不少,课程进行得也很顺利。
白桦下楼要走的时候,邝启南准备好了药箱在客厅等她,自然地向她摆手,道,“过来吧,专业挂彩人员。”
白桦犹豫着去留两难。
邝启南起身拉她坐下,说,“怎么总是这么别别扭扭的,你教小美这么长时间,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称得上熟人吧,这点小小的帮助都会让你有负担吗?“
白桦尴尬地解释,“不是的,这点小伤用不着涂药,不疼,也能走路。”
“你这孩子,是太傻还是太皮实,都肿成这样了还逞能,其实应该带你去看医生拍个片子,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就先涂点药吧,不见好再去。”
邝启南俨然一副家长的姿态,不容拒绝,抬起白桦的脚担在自己腿上。
总是拒绝别人的好意,会让人觉得不懂人情世故,甚至令人厌烦,白桦明白这个道理,没再说什么。但却免不了难为情,于是找着话题。
“邝先生,你好像最近在家的时间比较多”
“当然,你的话我往心里去了,我要多陪陪小美,生意再重要,也比不过亲情珍贵。小美一天天长大,会不知不觉间就到了离开我的年龄,届时悔悟,岂不太晚,哦,对了,我刚刚做了披萨,你带回去些,跟同学尝尝。”
“好,谢谢。”
白桦不经意地痛快地应着,这让邝启南有些意外,诧异又欣慰地抬头看她,笑道,“不容易呀”
白桦不好意思地笑笑,没说话。
小晴和楚湘瑶都有些气白桦,回宿舍也没看她一眼,还是徐海慧先发现的她脚上的伤,惊叫了一声,“你脚怎么了!”
两人才呼啦啦围过来,白桦淡淡地说,“没事,我带回了披萨,你们吃。”
楚湘瑶重重地叹口气,道,“桦桦,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