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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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迦勒怀孕了。”
玛门的声音发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嗯。”
“那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米迦勒？我初吻都给他了，我愿意养他的孩子，愿意照顾他一辈子，可是他不愿意。”
我愣了一下。
玛门喜欢米迦勒，这怎么可能？……而且他为什么要和我说？难道我长得很像感情咨询师吗？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劝他放弃这个念头比较好。毕竟他是米迦勒的儿子，虽说在路西法施展禁咒后两人已经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米迦勒是他的父亲……我想路西法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我也不好直接告诉他。
“……你不知道爱上米迦勒会付出什么代价。”最终，我只能这样说。
我以为玛门会反驳我，可是他没有。少年总是天不怕地不怕，觉得什么困难都能克服。玛门更是其中翘楚，要说他只是因为惧怕爱上米迦勒的代价就放弃，那怎么可能。这样一想，我就觉得还是要多劝他几句。
“你还小，许多事都——”
“弥赛亚，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就知道你早就喜欢上我了吧？”玛门忽然坏笑着打断了我。
我无语。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自恋呢，到底是谁遗传给他的？
有天使从我藏身的角落外走过，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一会儿要继续挑战我。两边一对比，我居然觉得自己宁肯继续和这群熊孩子打上一下午，也不想和玛门继续对话。
想到做到，我留下一句还有事就把骷髅戒指按了，提着剑返回，继续教育七天的熊孩子们。
不计后果的代价就是第二□□会时我两条胳膊都软的像面条，拿本书手都在抖。幸好我不用像其他御座大天使一样站着，得以坐在御座左侧，可以不着痕迹的把手放在膝盖上休息。可惜没歇一会儿，我就被人弹劾了。然德基尔跳出来，先是状告我在魔界放浪形骸，参加伊罗斯盛宴与魔族苟且，又控诉我苛责天使，不经审判直接对天使施以酷刑，最后还说我放任专宠天使扰乱治安，林林总总，活像我就是把天界搅得一团混乱的罪魁祸首。
他说完，圣殿里天使们的脸色都变了。拉贵尔先站出来反驳，接着是加百列。但然德基尔准备充分，证据一抓一大把，还把被我砍了翅膀的几个六翼少爷拉出来溜了一圈，那帮小少爷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他们的父母联合炽天使们集体上书，把我描述得十恶不赦。拉贵尔想为我辩护，但说出的话缺乏证据，像在强词夺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乱了方寸，平时他做什么都考虑周全，现在被然德基尔刺激得连基本礼仪都忘了，看起来马上就要冲上去甩人巴掌，反而是加百列把他拉住了。
最终，神下了决断，命我下界，直到神召唤才能返回天界。
一场热热闹闹的大戏落幕，我揉了揉尚且发酸的手腕，起身向神行礼，表示自己愿意接受惩罚，反省自己的过错。
其实这还真算不得什么惩罚，前往人界传播信仰本就是我的职责之一。然德基尔初时听见神罚还一脸得意，听完脸就黑了。我刻意冲他笑了一下，这才离开圣殿。
下界这种事我很熟，站在弥赛亚殿最深处的圣泉往下一跳，身体与灵魂分离，身体留在天界，灵魂则飘飘荡荡的落下去，投入虔诚者的家庭转世，成长，传播信仰，死去后再重归天界。
我回到弥赛亚殿，把陆希恩叫来，把事情安排给他。一切准备妥当，我准备去人界时，拉贵尔突然来了。
“拉贵尔殿下有什么事吗？”
拉贵尔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他直接对我说道：“被你砍了翅膀的那几个，其中有一个是然德基尔的儿子。”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难怪然德基尔会突然弹劾我。他也是个不长脑子的，这时候我被罚下界，对天使而言的冲击力完全是毁灭性的。米迦勒的事发生后，有许多天使质疑神对他的偏爱是否错了。如果连我这个最能代表神的天主都被神所厌弃，那天使们还能相信谁？
当然，这件事我也有错。我是真不知道然德基尔还有个儿子。
不过说什么都晚了，我现在就要下界，天界再发生什么也轮不到我来管。我对拉贵尔笑了一下：“要是有米迦勒的消息，记得通知我。”
拉贵尔嗯了一声，给了我一个拥抱：“我等你回来。”
我转身从圣泉跳了下去。水没过我的头顶，拉贵尔的表情被涟漪模糊，再看不清。忽略了心里那一点怪异的感觉，我放松身体，任由自己向下沉。这个过程说不上是舒服还是不舒服，似乎有许多画面从我眼前闪过，但我昏沉得无力思考。不知坠落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了挤压感。窒息和闷痛同时向我压来，接着身体一轻，我张口呼吸，发出嘹亮的啼哭声。
我出生了。
我出生于虔诚者的家，父母都是信徒。他们为我的诞生欣喜若狂，因为就在我出生的那一天，他们梦见一个六翼的金发天使从天堂飞下，抱起我，对我微笑。
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拉贵尔临走前还掐了一把我的脸。
他冒着被神惩戒的危险下界，居然就为了掐一把我的脸！
在我成年那一天，父母在事故中死去。我站在车祸现场旁，看着他们的灵魂向上界飘去。他们惊讶的低头看着我，像是明白了什么，高兴地向我挥手。我也对着他们挥手，笑着与他们告别。他们将进入生命之树，以天使的身份重生。
在办理完手续后，我继续读书，毕业后在一个小镇上当神父。镇子很小，除去周日的礼拜没有什么事做。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小镇居民来往。小镇上有个叫萝丝的姑娘，她的父母都是教徒，她却不信教，为此和父母吵过好几次。有一次我看见她蹲在教堂外哭泣，便请她进来坐。那次之后，虽然她没再说过什么，却也会跟着父母来教堂做礼拜。在其他人都虔诚的闭目祈祷时，她便靠在椅背上发呆，偶尔视线与我相撞，便会惊慌的避开。她脸红时总让我想起天界的天使，纯净的，满是仰慕的眸子足以让任何人心软。
第二年，她鼓足勇气邀请我一起去城里的孤儿院做义工。我在那里见到了许多孩子，他们有的信仰上帝，有的却憎恨他。一个女孩问我，她一直都乖乖听父母的话，每天都会吃光自己的饭，还会帮父母照顾弟弟，可是为什么上帝还是夺走了她的父母和弟弟，是她哪里做错了吗？我摸着她的头，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上帝的错。他很想照顾每个人，但是如果这样做，那么所有人都会依赖他而不思进取。所以，他只能忍痛放手，让你们去寻找自己的路。
女孩似懂非懂。我对她笑笑，抓住另一个男孩对我的脸扔出的苹果递给她。她抓着苹果跑了，我还要制止那个男孩对我砸凳子。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我和萝丝返回小镇，她走着走着，忽然说道：“今天你说的……”
我等着她说下文，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问我：“像你说的……上帝并不能给我们帮助，我们为什么还要信仰上帝呢？”
“你应该信仰的并非上帝，而是自己的心。”我笑着告诉她。每个人都有着信仰，而你所信仰的，就是你的上帝。男孩看到心爱的姑娘，会突然变得容光焕发；战士背对着自己的祖国，会无畏的挺直腰杆守护国家；母亲看到孩子遇到危险，会爆发出超出人想象的力量……有一种信仰，是想到他，便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对米迦勒来说，路西法就是他的信仰吧。
萝丝又一次拒绝了父亲让她洗礼，这一次她挺直脊背告诉她的父亲，她并非无信仰者，只是她的信仰不是上帝。她的父亲发了很大的脾气，可是她却不再为此感到苦恼。
我的职责是为神传播信仰，而信仰，从来不只有信奉神一种。
一天，我跪在十字架前祈祷，萝丝忽然冲进来，两颊红彤彤的，激动得呼吸不顺。她怀中原本抱着一袋小饼干，若不是我接得及时，她差点把它们都撒在地上。
“外面——外面来了一个人——”她大口喘着气：“他说他叫迈克尔，要找一个叫梅西的神父！”
我这一世的名字便叫做梅西。迈克尔……难道是米迦勒？我看了看萝丝脸红的样子，觉得很有可能。我安抚了她，让她在长椅上稍坐一会儿，自己走出教堂。教堂外有一片小广场，果然有一个人站在广场中央。他身材消瘦，却很结实，黑色的背心把他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如同一头刚刚长大的豹子。见我打量他，他抬起那张妖媚的小脸，冲我露出一个坏笑。
“梅西神父——”他拖长了声音，懒洋洋的说道：“怎么，不是米迦勒，很失望吗？”
“你怎么来了人界？”
“想你呗。”玛门不正经的答道。他的眼闪烁着避开我的视线，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别的原因。我向旁边让开，问道：“要进来吗？”
玛门嗤了一声，抬腿跟我走进教堂。萝丝见到他，脸红得更厉害。玛门漫不经心的对她笑了一下，萝丝几乎要烧起来。我摇摇头，问道：“想吃点什么？”
“随便。”玛门随意的说，看起来倒是对萝丝更感兴趣。我去后面端来面包和红酒，放在他们中间，警告的看了玛门一眼。玛门耸耸肩，抓起一块面包塞进嘴里，立刻皱眉：“太甜了！”
“甜的不好吗？我，我是说……我可以烤一些不太甜的……”萝丝两只手搅在一起，紧张的指尖发白。
“不用。”玛门三口两口把面包吃掉，无视我的警告，趴在椅背上问她：“你叫什么？”
“萝丝戴蒙德。”
玛门又笑了一下，暗红的眼在她的长裙上一转，又回头看了一眼十字架。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事。我拦住玛门，对萝丝说道：“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你父亲会担心的。”
萝丝哦了一声，匆忙跳起来，跑到门口才想起来告别。她走后，我收起笑容，“别勾引人类。”
玛门无趣的啧了一声。他站起来走了几步，走到十字架前，忽然转头问我：“圣经上说，天主耶稣与神三位一体……现在他死了。”他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弥赛亚，你说这是不是预示着……神也会死呢？”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Chapter 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