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Chapter 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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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瑞尔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捧着刚买回来的《三界杂史——第三次光暗大战卷》看得正欢。作者一看就是个没经历过那次战争的小家伙，语气笃定，但是内容糟糕得不忍直视。那时候路西法还叫路西斐尔，还没有堕天的打算，却被他描述成一个里应外合，全力协助魔界打败天界的叛徒。我正看到路西斐尔遮掩了容貌往魔界跑，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住我。抬头，是陆希恩万年不变的面瘫脸。
“殿下，泰瑞尔殿下前来拜访。”
我放下书，跟他走到前厅。泰瑞尔叼着支笔在厅里团团转，羽毛落得哪里都是。我咳了一声，他立刻跑过来，把手里的公文递给我：“弥赛亚殿下，拉贵尔殿下让我把这个月的巡逻报告送给您。这里……怎么处理？”
这是一份能天使名单，都是被第一狱巡逻队救回来的，后面还标注着他们为何落入魔界。我翻了翻，理由真是五花八门，从最普通的迷路到最扯淡的‘在天界阶梯上打赌谁能一次蹦上五阶，结果不慎摔下落入魔界’……他的翅膀是装饰吗？
最难处理的不是这部分，而是七八个低级天使都被人砍了翅膀扔进魔界，其中几个还被种了米拉虫。他们描述的指使人那里写着乌列的名字，恨意划破纸张，我几乎能看见一张张满是怨气的脸。如果巡逻队没有救回他们，他们连堕落的机会都没有，只会死。
我把专门签字的长羽毛笔放下，认真思索了片刻。其实这些事我多少有些察觉，每年有那么多低级天使无声无息的消失，除了死在战场上的，还有因为得罪了人被报复的。我当年刚升为主天使，为什么会被派去第二天看守监狱？不就是因为无意中得罪人了。看守监狱的地方最低级也是座天使，而且还是轮班倒，只有我一个主天使天天守着，还总被分配到送信任务，每天飞得翅膀都要断了，回家累得倒头就睡，饭都吃不下。要不是因为那次暴动，我不知道会不会累死在那里。但比起那些因为得罪人而消失的无声无息的天使，我这种还算好的，起码捡回条命。
“这件事我会禀报给神，其他的送回去吧。”
泰瑞尔明显松了口气。
我拍拍他的肩：“既然到了拉贵尔麾下，就好好干。”
泰瑞尔连连点头，感动得眼圈都要红了。
送走泰瑞尔，变成我拿着报告在厅里转圈。这件事既然已经捅出来，就一定要对乌列有所惩罚。这已经不是以前的时代，天国副君拥有对任何天使，包括御座大天使的惩戒权。想要对大天使出手，必须得到神的许可。按理说米迦勒最适合做这件事，但他和乌列之间本就有矛盾，再让米迦勒去请示神，乌列恐怕要恨死他了。拉贵尔也是，他扮演透明人扮上了瘾，什么都不出头，每次都要我来得罪人……
正想着，陆希恩突然带着一个人走进正厅。我正站在窗台上挠窗帘呢，一下傻了。陆希恩见状轻咳一声，我赶紧从窗台上蹦下来，把耳朵上的笔也摘下来，整理好衣服，优雅得体的走到他面前：“梅丹佐殿下怎么过来了？”
“好久不见，救赎小天使还是这么活泼，就像池塘里的青蛙一样，蹦得又高又远，啊哈~”
“……”
我们坐在桌子两边，我随手倒了杯茶推给他。茶杯划过桌子，他伸手去接，但手指和把手错开，茶杯直接撞在了他掌心。他的动作稍稍一顿，若无其事的捧住茶杯。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梅丹佐抿了一口茶，对我微微点头：“水镜术，你擅长吗？”
“还好，你想看什么地方？”我把茶杯倾斜，茶水流到桌上，摊成一个闪亮的圆。
“米迦勒去了人界。”梅丹佐叹气，抓了抓他前几个月刚花了几万金币做成的凌乱美发型，“我们吵了一架，小米迦勒就像鸽子一样飞出去了……”
这都什么比喻，能把大天使比成鸽子。我无语了片刻，这才把手平平放在水面上。水面起了波纹，缓缓荡开。一个人的脸出现在水镜里。梅丹佐忽然眯起眼，我拿开手，就看见一个黑发黑眼版的米迦勒搂着一个女孩坐在秋千上。他还特傻的指着星星对女孩说：“看，那就是白羊座，是你的星座。”
女孩咯咯笑，偎依在他怀里，米迦勒温柔的低头吻她的发顶。女孩抬头，他们嘴唇相贴，吻得难舍难分。
我：“……”
梅丹佐眉头一松，啧啧摇着手指：“小米迦勒居然喜欢女孩子……”
我一直以为米迦勒天生喜欢男人，没想到他去了人界竟然处起了女朋友，还这么煽情。我都看不下去了，梅丹佐还看得津津有味。我拿着报告继续研究，好不容易理清思路，抬头，梅丹佐笑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把桌子锤得呯呯响。我低头往水镜里一看，得，米迦勒让女朋友甩了，正拎着酒瓶在天台上晃悠。
我把水镜从桌上剥离，套了个罩子，丢给梅丹佐自己玩去。他抱着水镜道谢，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觉得哈尼雅是他生的，父子俩真心笑的时候一模一样，只不过梅丹佐这么笑的次数太少了。也只有对着米迦勒，他才偶尔会露出这么天真的笑。
梅丹佐走后，我又对着报告发了一个小时的呆，最后还是决定去见神。撒拉弗圣殿是整个圣浮里亚的中心，建筑群绵延数十里，虽然从弥赛亚殿能清楚的看到主殿，但真的一步步走过去还是远得很。我磨磨蹭蹭的走了半天，途中和无数天使打过招呼，终于走到圣殿入口。
圣殿中传来拉斐尔的歌声。他怀抱竖琴坐在御座下，轻声唱着赞美诗。圣殿中回荡着他的歌声，清澈的音线比起米迦勒少了一分力度，却多了几分飘渺。神右手微抬，拉斐尔站起来，双手在胸前交叠行礼，退出圣殿。擦身而过时，他对我笑了一下，笑容仿佛清泉般动人。
我走到圣殿中心行礼，还没说出请求，神的声音已经传出：“弥赛亚，事情我已知晓。”
我并不奇怪他已经知道，没有什么能瞒过天神之眼。
“父神，请问我该如何处理此事？”
“按你的想法去做罢。”
“是。”
我从圣殿大门出来，拉斐尔还未走远。他靠在柱子上望着光耀殿的方向。我走到他旁边，他回头笑道：“神委派了任务吗？”
“嗯，我要去通知米迦勒……”我突然想起他去了人界，不由泄气：“算了，他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吧。”
“米迦勒殿下……离开天界了？”
“听说和梅丹佐吵了一架。还真是稀奇，他俩居然吵得起来。”我拿着报告走了两步，发现他还站在原地没动：“……怎么了？”
“……没什么。”拉斐尔笑了一下，有些勉强。
“……”
拉斐尔怎么这副表情，该不是梅丹佐又欺负他了吧？虽然我正式成为天主才八千多年，但梅丹佐对拉斐尔的态度是个傻子都看得出来。拉斐尔还不反抗，逆来顺受，不管梅丹佐怎么对他，他都不吭声。听加百列说，这两人的奇怪关系已经维持了几百伯度，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笑眯眯的举起报告：“我有件事要去找乌列，一个人去估计办不成，想请你帮个忙。”
拉斐尔点头。我拉着他飞向希玛城，找到乌列别院。他院子前的雷镜上还有几道没修复的裂纹，水流冲刷过时微微扭曲。我们飞过雷镜时他不经意看了一眼，我也跟着看了一眼，就看见梅丹佐和路西斐尔从雷镜中飞过。
……路西斐尔？
堕天前的路西法？
我假装没看到，拉着他落在门口。守卫进去通禀，很快乌列就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我把报告递给他，他的脸顿时黑了，变脸速度一等一的快。
“乌列，神对你的处罚是罚俸五十年，禁足三个月，一年内不得进入第七天。”我看了看他的翅膀，抬手放了个封印术，把他的魔法封印：“禁足期间不允许使用魔法。”
乌列把报告书丢到我脸上，我毫不意外。拉斐尔蹲下帮我捡起报告，看了一眼那几页和乌列有关的，一贯温和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他抬头问道：“米拉虫的解药在哪里？”
拿了几个小盒子，我们又去把解药送给那几个天使。有一个能天使已经坚持不住，好像小猫一样弓着身在床上蹭来蹭去。我把解药喂给他，他红着脸喘了半天，才撑起身子向我道谢。另外几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一进门就缠上来，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好在有拉斐尔帮我制住他们，我挨个喂了解药，转一圈下来，别说衣服上那些叮叮当当的饰品，就是衣服都被扯坏了。拉斐尔也累得满头汗，我们坐在花园里对视一眼，一齐叹息。
都是天界子民，为何要自相残杀。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Chapter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