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竹马来（ricjin）》茗楚

4、第三回

　　天宝十九年
　　晸赫十七岁，淳津十二岁。
　　晸赫的婚事一拖，便是三年，这三年，晸赫勤于学习，渐渐融入家族买卖中，偶尔也会出远门做些生意。
　　第一次是去了百里外的李庄，晸赫第一次出远门，觉得异常兴奋，但在家中的淳津却并不那么觉得，以为晸赫不回来了，在家发了好一阵脾气，不吃不喝，还是文氏好生相劝，才吃了点东西。
　　朴氏隐隐觉得，儿子与晸赫之间，过分亲密了些，似是不妥，便开始让淳津去接触一些同龄的孩童，于是淳津在这段时间内，认识了隔了一条街的金东万，还有东万家隔壁的李善皓。
　　淳津天性活泼，很快便和东万、善皓混得很熟，三人经常结伴出游，很快地，因为晸赫不在而有的空虚，便被填满了。
　　当晸赫回来时，原以为会立刻看到那个欢快的身影，却不料，他走进朴家都没有找到淳津，听朴氏说是与同伴出去玩了，心中一阵怅然。
　　将特地从李庄带回来的特产和小玩意儿交给朴氏，晸赫独自一人闷闷地回了文府。快要走进自家大门的时候，听到了淳津的笑声，惊喜地回头，看到淳津与隔壁街的两个孩子玩在一起，生生地压住了叫唤淳津的冲动。
　　直到晚膳时，淳津才从娘亲口中得知晸赫已经回府，立刻丢了刚拿起的碗筷便向文府冲，朴氏拉不住，只能叹息。
　　晸赫此刻正在沐浴，门外的贺森见是淳津，便也没有拦住。晸赫的房间后，是特地打造的浴池，足可容纳数十人。
　　淳津走进时，正是雾气升腾时，看不清脚下路，一脚踩空，便掉进了浴池，溺水的恐惧立刻便涌了上来，恰巧一双臂膀接住了他，他害怕地抱着死活不松手。
　　“津，津——”晸赫被那双手紧紧地勒着脖子，只觉得呼吸都不畅起来，还好淳津听到了他的叫声，稍稍松开了勒住他脖子的手，只是依然攀附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津，这水没你身高，把脚放下来试试。”晸赫一点点地引导淳津脚着地，淳津听话地尝试，果然，水很浅，可阴影仍在，虽放开晸赫的脖子，仍是抱着他。
　　晸赫只得也将淳津衣服脱去，顺便给他洗个澡。淳津及腰的黑发铺散在水面上，衬着热气蒸腾后的红脸，竟是让晸赫看痴了。彼此间无一丝衣物障碍，他可以感受到淳津滑嫩的肌肤贴着自己，脑中，想起了珉宇带他去喝花酒的场面，鼻间便猛地有了血味。
　　淳津一看晸赫流鼻血，惊得向他更靠近了些，手放在他的鼻下擦了擦，“晸赫，你怎么了？”
　　突然靠近的一张脸，看得晸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却忘了淳津还挂在他身上，两人始终同进退，感觉到背后石壁的坚硬，才知已到边沿。
　　“晸赫——”
　　看着眼前的小嘴一闭一合，极其诱人，晸赫闭上眼睛，谁料更是吓到了淳津，额头贴着额头，“没有发热呀。”话语，贴着唇际，晸赫只觉得距离近到自己伸出舌头便能碰到那张小嘴。
　　睁眼，只见氤氲热气中，眼前人紧张无比的神情，尤其那沾着湿意的眼睛，仿若随时便能哭出来，心中一紧，格外心疼，凑身，便吻住了那见到他醒来又想开启的唇。
　　淳津显然被吓到了，只睁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着晸赫的眼睛，晸赫被他盯得不自在，于是放开他的唇，将他抱离水面，换上自己的新衣服，然后一路抱到床上。
　　两人经常同床，这样的举动，倒并没有什么，一直没有说话的淳津，在晸赫也换好干净衣服坐在床头后，开口说道，“东万说，只有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才可以亲嘴。”
　　晸赫接着他的话，“那津儿喜欢我吗？”
　　淳津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而后又想到不对，“可是晸赫不是姑娘。”
　　晸赫语塞，好一会儿才开口，“不是只有喜欢的姑娘才可以亲嘴的。”
　　“那晸赫是喜欢我吗？”淳津继续问道。
　　晸赫也点头，“喜欢。”
　　“可是我不是晸赫喜欢的姑娘为什么可以亲嘴？”
　　话题绕来绕去，又回到了起点，晸赫只觉得词穷，偏淳津仍是不依不挠，他一时有些恼意，俯下身来，以实际行动来表明，不是只有喜欢的姑娘才可以亲嘴。
　　这一吻，直吻到淳津双唇红肿才作罢，极力呼吸着新鲜空气的淳津识相地不再询问，心中，有着丝奇怪的感觉，不讨厌，却很迷茫，仿佛一团雾。

　　天宝二十年
　　晸赫十八岁，淳津十三岁。
　　自打那次亲嘴事件后，淳津便开始躲避晸赫。
　　初时，晸赫以为只是他小孩子脾性又犯了，便任由他去。但后来，淳津竟是连着数日没来找他，心下便有了数。
　　正巧他临时有生意要出远门，便暂时将这事搁置了下来。等到回来时，已是另一年春暖花开。十八岁了，父母对于他的婚事开始着急起来，晸赫刚回到家，便被文氏带出了门，说是要参加什么诗会，见见几家小姐。
　　回到家时，已是很晚，想要见淳津的念头生得很快，可想到出门前淳津极力避开自己的举动，又觉得有些伤心。想了想，也就上床安睡了。
　　谁知睡到半夜，便被一阵喧哗声吵醒，披上衣服开了门，见贺森正往这边走来，一问才知道，淳津病了，似是病得不清，连文府都惊动了。晸赫立刻就往淳津家跑。
　　果然，卧床的人脸色惨白，听闻大夫说是感染了风寒又没注意休养，伤到了元气，朴氏坐在床头直掉眼泪，晸赫说自己屋内有火炉，暖和得很，便带走了淳津。
　　只是半年不见的人儿，竟然个子又抽长了许多，现在怕是快与自己同高了吧。晸赫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淳津，只觉得他瘦了很多，配着抽长的个子，显得极为单薄。原本的娃娃脸也不见了，削瘦的脸却显得五官更加的明朗。想起淳津今年夏天也要行冠礼了，晸赫心中有些忐忑。
　　等到淳津醒来时，已是隔日晚上，他以为自己是睡了一觉，张张嘴打了个呵欠，睁开眼发现竟然是在晸赫的床上，立即坐了起来，便看到了趴睡在床头的晸赫。
　　这人，不是出门做生意了吗？
　　淳津趴伏在床上，仔细盯着晸赫看，他一定没有睡好，眉头都是皱皱的，不由自主地便探出了手抚向晸赫的眉头。
　　一开始，对于晸赫突然亲了他，他是有些不想见晸赫的。可是那天，他无意中撞见了东万和善皓竟然也在玩亲嘴，那么，东万说的话就不是对的了。其实他后来是有想去找晸赫的，可又不知道要和晸赫说什么，总不能说，他很喜欢和晸赫亲嘴吧。这么一拖，晸赫出了远门，一去就是半年。
　　看到晸赫睡得不舒服的样子，淳津跳下床，费劲将晸赫抬到床上，自己再爬到床里侧，拉上被子盖住两人，继续睡着了。
　　晸赫醒来时，看到淳津的脸就在眼前，一条被子，罩在两个人身上，有着些甜蜜的味道，伸手，将淳津往自己身上拉近，搂着他，体温已恢复，想是病快好了。

　　天宝二十一年
　　晸赫十九岁，淳津十四岁。
　　珉宇又来了，淳津开心的同时，又不开心。开心的是珉宇很会玩，经常会想到一些很新鲜的点子。不开心的是，珉宇和晸赫经常在一起，虽然，贺森一般也会和他们在一起。但他们却仍将他当成孩子，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他。
　　就好比今日。珉宇又偷偷摸摸地拉着晸赫出了门，贺森这次倒是没有跟着，淳津见着他的时候，他还气呼呼的。
　　也幸而贺森这次很生气，淳津只是一问，贺森便告诉了淳津晸赫去了哪里，又说，要陪着淳津一起去找。
　　这贺森，也是文老爷觉得晸赫成年了，该有个书童跟前跟后的打理些事情，才特地挑了一个做事伶俐的，平时与晸赫倒是相处不错。可李珉宇却尤其喜欢逗弄他，初来第一天，便将贺森气得甩袖而走。
　　贺森带着淳津来到了吟香阁，青州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淳津是第一次到妓院来，贺森却因为曾经跟珉宇晸赫来过几次，老鸨倒知晓是文家少爷的随从，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二话不说便告知了贺森晸赫与珉宇在哪间厢房。
　　贺森走到厢房口，才醒悟自己意气用事，偏还带来了淳津，给晸赫知道了，一定很生气，拉着淳津的手想往回走，却赶不上淳津推门的速度。
　　来了妓院，还能做什么好事，珉宇此刻左拥右抱，坐享美人恩。晸赫虽无动作，但身边也是坐了个女人，在淳津推门前一刻，恰此女又主动挂在了晸赫身上，晸赫想伸手推时已是晚了，只讶意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淳津，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看了他一眼，便返身走人。
　　“珉宇，你把贺森带走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晸赫也起身离开了。

　　淳津走在路上，走得很快，很生气，却不知道为了什么生气。只知道，他不喜欢晸赫和别人那么近，近到，已经没有距离了。
　　可是，他又不是姑娘，刚才文氏还直惋惜他不是个姑娘，否则早叫晸赫将他娶进门，晸赫又迟迟不娶妻，二老也是急白了头发。
　　这么一边走一边生气一边想着心思，却是习惯性地往晸赫房间走去，晸赫没多久也赶了回来，以为淳津又会生气得砸东西或是打他出气，却不料淳津只是安静地坐在桌前，想着心思。
　　他走到淳津身边，一手搭在淳津肩上，淳津没有推开他，只低低地说了句，“刚才，姨让我劝你，要是不想娶妻，可先纳妾。”
　　晸赫坐在淳津对面，扳着他的肩，让他正对自己，“津，你呢，你也想吗？想我娶妻，还是想我纳妾？”
　　挥开晸赫的手，淳津只觉气恼，“你的事，问我做什么。”
　　“如果说，我只想娶你呢？”
　　闻言，淳津惊地站起，“你说什么？”
　　晸赫倒也悠哉，慢慢给自己倒了杯茶，“那难道说，津儿要娶我么？”
　　“男人怎么可以成亲！”淳津权当晸赫说糊话，不作理踩，“我要回去了。”
　　晸赫却是先他一步挡住了去路，顺势，拴上了房门，只一伸手，便将淳津揽入怀中，吻个正着。
　　果然，还是实际行动更有用啊。
　　成功地将淳津吻得晕头转向，在将淳津扑倒在床后，终于得到了意料中的反抗，“为什么我在下面？”
　　“那津儿是要在上面吗？在上面很辛苦的，劳心劳累，即要付出劳动，又要养家糊口。”晸赫眨着无辜的眼，一派好商量的语气。
　　淳津想了想，似乎很难的样子，那，就在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