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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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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这样想着,仍是无力摇摇头,暮云双手撑在千逸的胸膛,只顾着摇头。
千逸一阵心痛,“我不知道你有这么多顾虑…”
“可我已经陷下去了,深深的陷下去了,无法自拔。”
暮云喜欢他的声音,眷恋他的怀抱,虽然无可妥协,却任他搂着,一言不发。
“你病了,还没好,我送你回去。”无论多么,多么想从暮云这里来确定,千逸仍是无法勉强他,温柔道。
暮云恍惚的点点头,任由他做主。
戏墨见是星夜太子亲自送凤王回来,忙上先行礼。千逸扶暮云躺回床上,又从戏墨手中接过热毛巾,为他擦拭着手心,“别动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暮云十分疲倦,又舍不得闭眼,只是强撑着,迷离的看着千逸。
戏墨瞧在眼里,天大的胆也不敢催千逸离去,何况凤王都没这个心。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
千逸就守在他床前,轻声道,“我不走,睡吧。”
暮云伸出手,去握了他的,只是不言语。
千逸和他握在一起,轻愁无边的笑了,“和你相聚的这几次,属今天最安静,最乱我心。”
千逸和衣在他身边躺下,彼此额头相抵,只是这么相帖。没多久,暮云终熬不住,缓缓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低喃着,“你不走…”
“我不走。”千逸轻轻揽过他,让他倚靠在肩颈,“我无处可去。”
阿离江畔不经意一瞥,犹如惊鸿照影。
千逸维持着这个动作,生怕惊扰了他。在那个夜深的晚上,在紫耀的皇宫深处,搂着心爱之人,一遍遍看着,低头去吻他的发。
暮云蒙蒙醒来,风寒的不适好了大半,脸仍是微微泛红。暮云熟睡后竟伸出手抱着千逸,就这样,两人相拥的睡了一夜。千逸还未醒来,暮云完全醒了,脸更是绯红,想抽回手,又怕惊动了他,醒了两人更难堪。
千逸的身子很软,就这么相依也很舒服,暮云不敢抬头去看他,目光刚好落在他衣襟处,脸越烧越红。
鬼使神差,暮云竟凑了过去,一丁点的距离,唇帖在千逸的衣襟处。
如刚刚偷吃完蜜的熊,心满意足至极。
“只是这样都能让你如此开心,我们可以比这还要开心,天天如此,年年如此,生生世世如此。”千逸搂了搂他,将他往身上帖了帖,悠悠开了口,“暮云,我们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暮云没有答,头埋在他胸膛。
“我只有你。”千逸极温柔的说着。
这一整天,千逸都没离开过他身边,两人待在一处。千逸将阿离江畔画下来,暮云一旁看着,一会露出欣喜,一会捣乱在他画里添上一笔。千逸性情极好,也不恼他,只是抱过他,刮了刮他的鼻子,又总能在他添出那一笔的地方,画出绚丽江山。
暮云从他身后探出一个头,千逸凑过去,偷吻在他颊边。暮云怪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赞叹道,“千逸你画的画,连紫耀最出色的画师也比不上。”
千逸道,“我可以教你。”
暮云摇了摇头,“看过你的画,就不想自己动手画了。因为无论如何都及不上你,又何必要画呢。”
“可是我还想和你一起画。”千逸道。
暮云偏了偏头,“为什么呢?”
“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有你。”千逸带着舒缓而温柔的笑意,是真的这样说了。
暮云微微低了头,最后,也轻轻吻在他脸颊。
涟漪般散开,有什么轻而暖和的东西,涌上心头。
千逸拉过他的手,明明那么镇定,声音却仿佛在飘,“虽然强装着镇定,我也会一个人暗暗紧张,在我被封为太子那天。我现在很紧张,比那时还要紧张。有多渴望,就有多惧怕,这不是真的。”
暮云往他身上靠了靠,同样也不敢看他眼睛,盯着他衣襟,小声道,“现在是不是真的?”
千逸伸手去揽他,“如果这不是真的,我情愿被这假象同化了。”
“我不假,我是紫耀的凤王,是恒暮云。”
“你就是尊泥像,我对着你,也会生情。”千逸想到什么,低低的笑了,“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聘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
暮云皱眉,“偏偏好的不说。”
千逸低声道,“能得你,我做一回商纣又何不可。这万世的骂名我背。”
暮云摇摇头,“谁人不想英雄千古流芳。”
“没有你,我一生何其不幸,千古流芳又怎样?我只愿一国以换你一人。”
暮云仰了头,“我还是祸害了你。”
“我会告诉世人,不是你迷惑了我,是我亵渎了神灵,强迫了他。”
“别说了。”暮云阻止道,有得一会不吭声。“千逸,…”暮云小声开了口,“我也是喜欢你,如果我迷惑了你,那是因为我迷惑了一个我想迷惑的人。我想这个人为我撩发若狂,为我思念成疾。”
千逸拢了拢他,低叹道,“你怎么样都可以…”
“除了你心里没有我…”
翌日,祸王大婚。十里红毡铺地,漫天香花盈路,新后纤尘不染,宣天礼乐高奏,众生三跪九叩。
满目锦锈仰头望,青衫自惭步彷徨。
整整一天,暮云伴在祸王身旁,受群臣弯腰屈膝,伏地叩首膜拜。
后来,星夜太子,千逸,身领众人,步入大殿,奉上贺礼。
暮云这时方得看他一眼,平和淡然的表情所传达的那般宠辱不惊,淡泊平静,在清清浅浅的神情间,散发着舒缓写意的从容。
千逸说他位登太子之时也曾一个人暗暗紧张过,暮云想不出,那该是什么模样。带着好奇和慕恋又居高临下再次朝他望去。
千逸抬眼,四目相对,一如既往,云淡风清的笑了。
暮云微微低了头,低低浅浅的笑着。
一直到晚间,暮云才脱身出来,找到千逸,带他躲到安静的角落去了。
暮云爬到树上,找了一处粗壮的树干半躺下,舒服得叹息了声,仍是望了眼灯火通明的皇宫深处,“千逸,…你大婚之日,是不是也是像今日这般热闹?”
千逸坐在树下,声音悠远的飘来,“我不记得了,或许吧。”
暮云探出美丽的脑袋,“你生气了?”
千逸淡淡道,“没有。我这一生都被安排好了,什么时候立为太子,什么时候娶妻,娶谁家的女儿,用什么样的仪式。”
暮云翻了个身,伏在树干上,埋了头,“就像我哥哥这样…”
千逸叹道,“你并不高兴?”
暮云在树上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哥哥没有喜欢过谁…”
“他心里装有紫耀,装有你。”千逸道。
“还有深沉的恨意。”暮云极轻极浅的小声说着,最后,朝着树下的人说道,“千逸,我们过一日就快活一日。”
千逸从树下站了起来,仰头望他。暮云一双眸子,湿湿润润的泛着明亮的水雾,眼角有几分妩媚,美得憾动京华。
千逸深深得看了他一眼,深邃的眼眸如汪洋,遥远。
在祸王新婚的夜晚,这一处深静黯然的说不出寂寥,可恒白羽就坐在紧闭的门口台阶处,一袭鲜红的外袍,金丝晃得刺眼。
连满天的星都沉了,子夜风露深重,恒白羽仍是静静坐着,从进来到现在,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坛里的酒,最后连空坛也扔了,砸在地上,碎了开来。
恒白羽起身,推开门,“太傅为何不和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