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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那样纯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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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木花了很大的气力才将朔夜送至卧室。疲惫汹涌而至,让朔夜沉重地昏睡了过去,连同那令人咬牙切齿般发狂的微笑也不得不落幕。除却双瞳微妙的差异,这两人无一不相似,倚坐在床前手撑着下颚,只是脉脉看着,双眸清澈不变,浅浅流转,“齐木,打电话给聖律。”
闻人没有淡忘,刹那粉身碎骨形神俱灭的悲鸣,但是,对这个人,没有恨。
如果那个时候,聖律没有出现…
闻人做不到完全平静,刻意压抑着不再去想。因为,对这个人,不想恨。
“齐木,那是什么声音?”闻人忽略了在床前这个姿势维系了多久,直到那些不确切的嘈杂之声在耳边经久不散。
“是记者。”齐木放轻了声音。
闻人向她回望了一眼,站起身,平稳地走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将声音阻隔在这层门外。“记者?”闻人还不足够完全揣测出。齐木突然觉得有点滑稽,单凭相貌就能喴出朔夜的名字,那么,这绝不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明明和这对双生子之间有着深层错纵的牵系,表面上却一无所知。与那千万的追随者截然不同,这就是闻人。
“他是公众人物。”回答的滴水不漏,不加以更多的言语烘托渲染。
除了几句简单的‘朔夜’‘聖律’‘家’‘有人吗’隔着那道门,闻人能听懂的很有限。整个楼层都齐满了人,“聖律还回的来吗…”连楼下都有一刻不停的向窗内眺望。闻人站立在玄关,盯着那扇门心力交瘁,“有没有办法让他们安静,不累吗,这些人…”
“一种是任他们筋疲力尽,一种是令他们心满意足,或许还有一种,让他们心生畏惧。”齐木不慌不忙的作答,从容的注视着闻人的举动。
“真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朔夜这种情况连站起来都勉强。”持续的分贝将闻人推向底线,没有办法任其发展。
闻人推开门,出去了。
齐木没有阻止她,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没有阻止。
她站在面前,闻人的出现引起的冲击波,近乎令日本整个娱乐媒体经济复苏。她,如此弱小,单薄,温而不火的清浅容颜恰到好处;她,如此自若,淡定,水润光泽的双眸盈盈流转;她,如此神秘,莫测,只是不语,这个国度竟也存在这样的纯净生物。
无数的念头灵动闪过,无不纷纷猜测着,她与这所房子的主人,什么关系?
照片中,令上杉聖律俯身欲吻的女人,不,还只是女孩…
从上杉聖律的房屋中,从上杉朔夜的身边,走出来。
还顾不得那重重疑问,闪光灯与镜头,铺天盖地汹涌的令人头晕目眩。与任何问题比起来,镜头与照片更能有说明力。
闻人缓缓的走近人群,引导着周围这一群不自主的跟在身后,离开这层楼面。可是人们再也按捺不住,“请问,你和上杉聖律是什么关系,情侣吗?”
“那么,现在上杉朔夜也在里面吗?聖律呢,也在吗?”
“是怎么认识这对双生子的呢,能告诉我们,你的姓名吗?”
“小姐,看这里。你现在是和上杉聖律同居吗?”
“你爱的是聖律,还是朔夜呢…,或许两个都有好感?”
闻人被围困在中央,不知道目光该投向哪里,处处灯光闪烁不止,迷乱的混淆视觉。还是一样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于是也没什么可回答。试图走向电梯处,才发现那根本是无能为力的事。凌驾四周的淡定自若,默默不语。心底哀凉的无需再渲染,这情绪,这心情。
谁也无法令她开口,哪怕只听到一句属于她的声音。
新的揣测萌生迅速,“哑女吗…,还真是可惜…”
“难道聖律只是收留她,是因为怜悯?…”
“聖律,真是…这份关爱,令再冰冷的心也感受到温暖了…”在这其中,至现在还不泛上杉聖律的爱慕者。为这样一个程度的揣测而动情动容。
有人开始伸手去触碰她,这个至一开始就从不透露其余任何讯息的女孩,除却不会言语,为此而有人荒谬的怀疑她是否连感观也没有。那个男人,抓住她臂膀的手腕力量波涛暗涌。连一眨眼的惊恐都没有,抬头望去,目光清澈凌冽,只一个眼神足够清晰传达她对这过激的卑劣行为鄙夷不屑。
“放开她”
这声音毫不含糊,朔夜右手单倚在门边,冰澈的双瞳冷冷的盯着那不知死活抓上闻人的手腕,这个变化莫测的男人原则底限和他的表情一样冷酷到底绝不通融。左臂的石膏,手腕厚重的包扎,吊在颈间的纱布。即使这一身伤,倚靠着门框露出如此捉摸不定的诡异笑容,倜傥不羁依旧。
“过来,闻人。”不同于之前,换了一种温和的声线,暖暖的音调无比轻柔的交待着。
窒息持续,竟忘记对准镜头狠命按下。契机的让出一条道,一时无语。自楼下传来一阵异样涌动,感觉有什么到来。电梯停在了这一层,门被打开,是上杉聖律。除却那左臂的创伤,单凭外表谁也不能一眼就认清了他,错觉是那根本就是朔夜,不,或许那是聖律,只有聖律。这令人无法不混淆,却如是耀眼夺目的双生子。
不自主的往两旁让开,闻人,站在中央,在聖律与朔夜之间,似有条无形的直线,贯穿起这三人。聖律无所在乎的朝她走来,即使和平常没有两样,这动作从来都是无不洒脱自若。聖律站立在闻人面前,低头注视着她,如同至始至终只看到了她。
朔夜眉宇微扬
昂起脸,就算再成长,也还是到不了他那样的高度,注定一生仰望的人。闻人双眸明亮,线条轮廓如絮柔软。聖律把手给她,没有言语。无可犹豫的交出放入他的掌心,任其掌握,每一处细节流畅自然,聖律牵着她的手,带她穿越人群,带她回家。
那暧昧不清的身影,那同是温情的对待,彻底击跨了在场无数思维。
果然,第二天报道出来;
上杉聖律情怜哑女,婚期将至
上杉朔夜身心俱伤,独爱伊人
姬理绘放下手中的报纸,心里清楚,‘朔夜,他,谁都不爱…’
从北海道新千岁机场出来,一真早早等候着他们一行四人。闻人对这位先生残存些模糊的印象,应该是那夜楼下匆匆一撇,在她和聖律去新宿中央公园这一天,见过。
还是那样站立的身形,慵懒惬意地点燃根烟,倚靠上车门。在几步的距离,空着的那只手,动作干脆利落,将手中的车钥匙抛向聖律,“一会见。”
“啊”聖律清冷的回应。
“闻人小姐也是…”这一次并没有忘记站在一旁的闻人,一真微微点头向她示意问候。
“呐…”聖律从来没有介绍他们认识的意思,闻人仅能做的,礼貌的一句简洁回应。
坐进后面的那辆车,准备为自己系上安全带,无意的侧目没有晚一步,刚好与聖律盯向她的目光交汇。闻人没有继续手中的动作,停顿在那里,微笑的透明纯净,随后笑容扩展,吹动支笏湖面渏涟层层蔓延,微波荡漾。
松开之前还拉在手中的安全带,认真的侧过身去,探身向前,双手谨慎而小心的取下他的墨镜。再见那泛着金色光芒的双瞳,“总觉得这样才算真的看清了聖律。”
即使从那双瞳中看不出主人的丝毫情感变化,但那深邃沉着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有片刻的沉寂,闻人也没有闪躲开的意识,只是双眸睫羽轻轻扇动,有不明的气息在胸口迂回一圈,有着不确定的含糊,“你的注视象要想吻我…”
只是一个短途的航班,那太过耀眼的双生子,从进入羽田机场开始,就一直刻意的避开,一前一后登机。整个旅途中,闻人就在他身旁,聖律连一句话也欠缺。隔着那副墨镜,除却那身创伤,此刻的聖律与朔夜同体。
“或许。”聖律的声音响起,语气间有着奇特的格调,迎上她的仰望。在墨镜被取下的瞬间,世界恍然清新,第一眼就看到这个国度在从前那些岁月中不曾存在过的迷样生物,没有任何讯息指使着目光要移开。无论多少次,都像第一眼的清澈,和多年前看到的一样…,和记忆中一样…,是同样的双眸…,也是在这个地方。
轻轻的吻过来,非常轻…轻浅的像一触即碎…,那么无比珍重的缓缓落下,如俯身亲吻支笏湖波平浪静的水面,虔诚的一无保留。轻柔得热烈,早在很多年前,很多年前就想这样做了…亲吻一个如支笏湖一样透明的……如生命最初那样纯净的……心灵……
清浅的触碰,只是表层皮肤的轻啄,那无可言语的讯息狂涌进体内,紧闭双眸下的内心开始有些明白了真实,冰山一角,未完整的呈现。在这副躯体下痛苦哀思极尽翻涌,不可遏止…,硬生生的任它一点一点的崩落,心跳牵扯着呼吸那痛楚清醒的扼杀着这个自己。
透过聖律,看到另一个崩落的世界,那或许原是一片理想之国,那曾属于太过美好的东西…
闻人滑下头来,丧失所有气力般抵在他胸口,闻人笑了,笑到有眼泪滴落,就像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依然荒芜的尽头,依稀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沿路陪伴着,当你回转身,为能看见那双眼睛而欢心喜悦时…,才发现,这双眼睛满是哀伤的意味,…只是透过自己望向另一处……更深远的地方…
爱得如斯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