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领域》多情谁似

3、打一场网球

　　殧还未来的及，喊出她的名字，突来一阵破碎之声，遗留在耳边一连串无序的嘟声。殧紧锁着眉头，镇定如常。起身，打开房门。
　　北静以最快的速度，冲动闻人的身旁。轻轻扶起她，用力抱在怀里。“欢迎回来。”北静轻到低沉的近乎听不见的语言。抱起闻人向房间走去。
　　北静轻轻把她放到床上，为她拉上毛毯，单膝点地伏身在她的床前。十一天了，比预期的提早的多，也比预期的难掌控的多。
　　从机场送父母离开后，在回家的路上。“北静，在前面离一下好吗。”闻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璇转。
　　“啊”北静回应着，并靠向路边停下车子。跟在闻人的身后，来到路旁一家园艺店。“又有新品种了吗？”北静对闻人的执着还是有一点不解。
　　“或许呢。”
　　从园艺店出来的时候，闻人手中已经拿着一盆仙人掌。北静为她打开车门。
　　“闻人的仙人掌？”
　　“不，就送给北静好了。北静的仙人掌。”
　　“不要”
　　“真是一点也不可爱。”
　　闻人将仙人掌放好后，很满足的微笑。“为什么，是放在我的房间？”北静有那么一丁点不满。
　　“说过了，是北静的仙人掌啊。”闻人转过身，狡黠的笑着，“好像，还没见北静房里摆放过女孩子送的东西呢。”
　　“不需要!”北静转身走出房门，“晚上，想吃什么？”
　　“啊，还是我来吧，北静，想吃什么？”闻人也走出来，回头望了一眼，‘北静的仙人掌’
　　两个人的晚餐，“上次，那个女生向北静表白，北静说有喜欢的人了，是真的吗？”
　　“啊”北静再随意不过的回应着，抬头看了一眼闻人。
　　闻人还是有些意外，“那么带回家来吧，姐姐给她做好吃的。是北静喜欢上的人呢。”
　　“不要!”北静一口回绝，犹豫了一下，“姐姐拒绝学长们表白的时候，也都是同一个理由，说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也是真的吗？”
　　“啊”学北静一样是再随意不过的回应着。
　　北静的心抽搐了一下，发脾气似大声道，“那么，为什么不带回家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不要!”闻人似乎很欣赏北静偶尔孩子似的脾气，温柔的解释，“如果是北静，做的东西话，也不怎么样。”
　　“闻人!”北静火爆了起来
　　“在父母不在这两个月，我也会离开。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吧？”闻人突然扭转了气氛
　　“嗯？”北静果然又一次不适应，“工作吗？…有这么忙了吗？…不能回家吗？”
　　“不，与工作无关。”闻人抬起头看着他，说的认真。“去找自己喜欢的人。”
　　“开什么玩笑!”北静一颗心又放回，不屑的表情。
　　逆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的一切，异常的冷静。“殧，我们打场网球吧!”
　　一双同是茶色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
　　逆换好衣裳，来到屋外的网球场，并不急于开始，绕着球场开始跑圈。跟上殧的步伐，有狠狠超过的势头。但对手是景吾殧啊。
　　逆准备好了，在进入球场之前。向着身旁毫无表情的殧，“如果我赢了，要把千乘让给我。”
　　推开门，进入场内。
　　“殧，这一次，我一定要打败你!”
　　“啊，试试看吧。”
　　多一次将球打入对方的场地，而那些技巧与智谋的运用全都是衬托。逆右手握拍，殧左手握拍，逆嘴角微微一扬，“一听到千乘，就这样认真吗？”
　　“但是，我不会输的!”逆的发球，与最后一个字几乎同步，不再是往常绝对的完美姿势。那样的霸道的发球，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比平常加倍，向着对面的殧冲去。
　　“那么，就认真起来!Syusuke…”殧轻而易取的回过球去，朝向逆空出的左角边缘。
　　逆奔跑着，有用不尽的力气。狠狠的回过这一球。“还真不是个好应付的对手!”
　　逆的扣杀，吊高球，触网球，这么可能不认真起来。
　　在逆左右边缘的来回奔跑中，殧依然掌控全局，轻松自如。
　　逆开始喘息着，“还真是输不起啊，防守的这样无懈可击。”逆毫不松懈的回击着，那跳动的一抺黄色，强炽的灯光下，是相同茶色的双眸共同追逐。“殧!没有千乘，就是连你也不行。是吗…”
　　“Syusuke…，这是最后一球。”殧已经是绝对的领先，就用这一球来结束它。
　　逆不服输的追击着，还未来的及赶到网前，这一球，一触地并未弹起，而是沿着地面倒退回网边。“哼!”逆不得不停下的脚步。什么都结束了。“千乘是你的，谁也不能把他从你身边抢走。”逆转过身去，喘息着走向门口。
　　“Syusuke…”，殧冷冷看着逆离开的身影，颤抖的双肩。
　　“嗯，输的感觉还真不好受呢。”眼泪和汗水一起滑过，是任何声音都无法承载着可表达这命运。
　　殧立在原地，隐隐猜测到发生了什么。
　　“殧，没有千乘，就是连你也不行。是吗…”殧用力握紧球拍，手背上有青筋若现。
　　微微一低头，“对方是千乘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可以!”
　　当北静发现自己错的多离谱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闻人一夜未归。“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北静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这原来根本就不是什么玩笑。
　　到这一刻北静也不能相信，真的有闻人喜欢的人？那为什么回想的时候竟没有一个身影可以停留下来。支撑着下颚，那回忆的片断，闻人都是那样的清晰，可以接近到她的人乱零模糊。在自己的心里竟从未出现过一个可以与闻人相匹配的人。
　　这想法，又欣慰又更令自己焦虑万分。手机都放在家里，分明是预谋好的。北静重重的捶在身旁的桌面，发现剧大沉闷的声响。
　　闻人是在第二天下午回来的，北静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她，因为这个角度刚好可以在她从进门开始就落入视线之内。依然是昨天出门前的那身裙子。
　　“北静”闻人小心叫着他。北静微有血丝的双眸透露出来的光芒，配合他近乎爆发的俊美外形，令人生畏的同时又不舍错过。
　　北静走近闻人的身边时，“闻人!”北静立竭的狂吼着，该死!那是什么？在闻人的皎白的颈上留下的印记，一直到肩，被衣裳遮挡。
　　北静不相能置信，无法接受。闻人真的，真的，真的有喜欢的人？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
　　北静心绞到无法呼吸，退到沙发处。
　　闻人完全没想到北静会如此夸大的反应，走近到他身边，曲膝伏下身，伸手抚在北静抖动的手指上。“我不相信。”北静带着沙哑到近乎发不出声的低沉，比刚刚更红的双眸。
　　“北静”闻人立刻无措，不明白平常冷静如他，会有这样失控的局面。
　　北静突然前倾身体，狠狠抓住她的双肩。从手臂到手腕到指尖，无处不充满着力道。要将闻人捏的粉碎，闻人痛苦的微微皱起眉头。目光在她颈上某一处停留下，一字一句道：“闻人婕妤，我恨你!”
　　闻人呆坐在地板上，从小到大，她的弟弟。
　　那真的是北静吗，为什么会这样。那个不善表达，却在心里深处有着比任何人更强烈的感情，闻人北静。
　　北静扔下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闻人她撕裂了自己的心。
　　北静曾是多么的庆幸从出生开始，就与闻人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着，二十多年来未曾改变，以后也不要改变!不要!
　　闻人的微笑与温柔，最喜欢捉弄北静后得逞的表情，北静坚信这世上没有能比闻人笑的更温暖人心，哪怕是在看自己又因上当而发脾气的时候。只要闻人的微笑，北静从未真的在心里生气过。姐姐闻人每一次回转身来，那风中的微笑，散落到整个世界都留下她甜美的气息。
　　弯下腰，曲膝的为自己系上散开的鞋带，那一抬头，彼此都年幼时，透过双眸都能感受到的关怀。
　　每天，同时离家的两个身影，然后，还是一起回来。拒绝被任何人所打扰。
　　当北静的身高开始超越闻人的时候，明明心里很想，却很少很少能再与闻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但一想到回家就可以见到闻人，脚步又轻快了起来。她是那样的引人注目。整个心神完全忽略了自己原也骄傲无比。
　　从初中开始就不断有女生向自己表白过，但每次浮现的都是闻人的微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闻人北静有喜欢的人了。多少双眼睛注视着他身边出现的女生。可是始终没有答案。就这样一直升到大学。“如果，还是那句‘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怕是说不过去了吧。”眼前的女生，坚信能打动这个无论何时都这样冷俊，却又令人完全无法抗拒的人。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依然是那一句，依然是头也不回的走开。
　　“闻人北静，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吗？不然她为什么从来就没出现过？还是，那根本就是，不能喜欢的人!”
　　站在不远处等待的闻人，微微认真的注视着正向自己走来的北静。“不能喜欢的人？”
　　这世上，完美的如他的北静，在他心里会有不能喜欢的人？
　　闻人微微笑着，毫不为他担心。“真是一点也不可爱，会伤害到别人的。”
　　闻人北静站立住脚步，在闻人婕妤的面前，注视着“在心里，有已经喜欢的人。有错吗？”
　　“当然”
　　闻人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看着的一切，再熟悉不过。
　　北静听到声响，推门进来。闻人站在窗前默默看着那几盆仙人掌，月光倾泻在她身上，一半是黑暗一半是皎洁，用这世上最柔和的光芒勾画出她侧面的容颜，万千美丽。“仙人掌看起来很让人放心，但稍不留神就会死掉。”
　　“笨蛋姐姐”北静一言不发退出房间的时候，心里是这样肯定的。
　　逆在早餐的时间下楼来，殧略微的打量着她。逆安静的开始她的早餐，再正常不过的举止。这是她的家，真正的景吾家，偏偏是这样一个地方，如果在餐桌上能有两个以上的人那只怕一年也轮不到一次。而她，景吾逆能在正常的时间，坐在这餐桌前，还如此安静。那只怕几年也轮不到一次。
　　逆放下餐具，起身准备离开。
　　“Syusuke…”这今早以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逆立在殧的身后，彼此背对着对方，“啊”
　　“想打网球的话，随时可以。”
　　“啊”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殧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自我如景吾家的人，逆的正常种种全然无法掩盖她的失常。殧在路边找到逆的时候，她瘫坐在地上，那无助的神情殧自出生以来就未在逆的身上看到过。“Syusuke…”殧单膝点地扶住她的双肩。在逆茶色的双眸中根本倒映不出自己。
　　虽然完好无损，殧也不能完全明白还有什么竟可以如此打击到逆。
　　而那场所谓从自己手中争夺千乘的比赛，逆走出球场时颤抖的双肩。殧终于从中得到了肯定。
　　即使身为哥哥，这实在是一件不容插手的事情。而逆也绝不需要，如果逆都不能决定，那谁也无法帮她做决定。殧深信自己对逆的了解。
　　逆在家里足足住了七天，这一下似乎景吾家所有的人都明白了点什么。正是如此，更没人敢去招惹她。带动着整个景吾家上上下下分外谨慎，快要透不过气。
　　逆来的时候从不用打招呼，离开的时候更不会打招呼。所以她无论在任何时候消失了，无论是否有人看到，人们已经习惯不去担心她。
　　闻人走了，她们在一起生活了十一天。闻人填满了她整个心，也挖空她整个心。在嘴角苦涩的笑着，闻人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的医生，足以掌控死生。
　　逆坐床边的地板上，指尖游走过的是闻人躺下的地方。
　　最后，无力的垂落在地板上，带着只有自己听到的声响。逆站起身，最后一眼看着窗前的仙人掌。一切尽收眼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
　　逆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直到门口，逆没想过还会有机会再亲手打开它。这里住着她的闻人，这里在她心底某处。逆的作风。
　　如果那天，真的错过了，是否又一个十二年也会同样错过，在不经意间。
　　逆这样想过，因为心有余悸。
　　但是，已经没有如果，这个可能性的存在。逆在关上房门之前，还是注意到。一闪而过的深刻，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