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梦》李抒虞

23、人皮画卷

　　谢筠颜回府后桃之已经去睡觉了，据说是因为晚膳时吃多了蜜露酥，吃多了就容易犯困。
　　谢筠颜把纳兰灏潘的斗篷脱了下来交给了灼华，让灼华明天一大早就让人用温水洗出来，晾好。然后姆妈碧兰很贴心地为谢筠颜倒好了温水，这次水里没有各式各样的花瓣，而是换成了一些磨成粉的艾叶和一些梅花。谢筠颜一到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凉，艾叶能温经止血，散寒止痛。用艾叶来泡澡，甚至疏通全身12条经络、逐寒、除湿、温暖子宫，对于谢筠颜，再好不过了。
　　第二日，谢筠颜不知何故很早就醒了。她就静静地躺在床上，慢慢回忆这一年发生的所有事情。
　　初夏的时候，与纳兰灏潘惊鸿初遇。
　　盛夏的时候，选择与乐恺假订亲。
　　暮夏的时候，入宫赴宴被纳兰灏潘救下。付明珠定亲上官子俊。
　　初秋的时候，去十里桂花林下雨是纳兰灏潘让出了自己的马车。
　　仲冬的时候，上官子楚终于回了云碧城。他与苏锦仪定了亲。
　　昨天，纳兰灏潘把自己的雪貂斗篷披在了自己身上。
　　纳兰灏潘。纳兰灏潘。纳兰灏潘。谢筠颜一回忆就想起了纳兰灏潘，那位无双公子，那温润如玉的男子。
　　暮冬的阳光显得格外温柔，不刺眼，暖人心。
　　直到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耀进来，谢筠颜才起床。
　　今日天气很好，格外地好。以后十年，谢筠颜再没有见过像今日这样好的天气。或许不是天气的缘故，而是人心。人心变了，看待事物的眼光，自然也就不同了。
　　今天，谢筠颜就十四岁了。
　　谢筠颜没有吃早饭，让灼华去了珍宝阁买回一件与纳兰灏潘那件最相似的雪貂斗篷回来，然后送去纳兰府，留张字条给纳兰灏潘解释了一下。接着去了紫薇阁。谢雪歆长高了不少，又发育了些。
　　谢筠颜果然没有看错人，秋莺把紫薇阁打理得井井有条。再没看见紫薇阁有敢躲懒的婢仆，也没人敢轻易对谢雪歆不敬。
　　谢雪歆的身高已经和谢筠颜差不了多少了，她拉着谢筠颜的手，道： “姐姐，今天是你的生辰，生日快乐。”
　　谢筠颜摸了摸妹妹的头，发现她又长高不少，道：“雪歆又长高了，让姐姐看看。”
　　谢雪歆在原地转了个圈，谢筠颜笑道:“不仅长高了，还长胖了呢。而且，雪歆，你似乎开朗了很多啊。”
　　“嘿嘿，对呀，这多亏了秋莺。是秋莺天天训练我说话，偶尔带我去人多的地方，本来开始我是很怕的，但是渐渐习惯了也就好了。”谢雪歆甜甜地笑着。
　　“原来是这样吗？”谢筠颜拉过翠燕的手，道:“秋莺，多亏了你啊。看来我当初没有选错人。”
　　秋莺规规矩矩的回答:“三小姐，这没什么，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况且四小姐本来就天资聪颖。”
　　谢筠颜一笑，对谢雪歆说：“没事的时候让秋莺多带你出府，多出去透透气，别整天闷在屋里，容易生病。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安全。云碧城这几天鱼龙混杂，来了一些外地的人，听恺哥哥说这些人应该是墨泉阁的，若是出去就一定要小心。”
　　墨泉阁是天下第一阁，亦正亦邪。他们什么都做，贩卖情报、做着各种各样的生意，甚至有些还会走私私盐。墨泉阁有两百多年的历史，大良王朝建朝之后约莫几十年，墨泉阁就成立了。第一代主人叫做胡不过，一开始墨泉阁还是正正经经的单纯做生意，后来演变成只要有利可图，就什么都做。
　　墨泉阁现任主人叫夜重，听闻是上一任阁主的义子，今年不过十八九岁，未及弱冠，但却十分有建树。他在全国各地建设了分阁，把势力从西方的惜城扩大到了东方的宜城。他野心很大，甚至想在天子脚下的云碧城也建立自己的势力。
　　但是绝尘阁的人不是鸡鸣狗盗的鼠辈，前几年还在发洪的西南方自己拨款赈灾，听说绝尘阁十分富裕，他们有一个很大的地下金库，里面有许许多多的宝藏古董，件件都是价值连城，但是位置隐蔽，外人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就算找到，也不一定出得来，金库里有很多机关，若是不熟悉路，很容易葬身地下。
　　谢筠颜与谢雪歆说了会儿话，又交代了秋莺一些事情就回在水一方了。
　　刚回到在水一方，灼华就回来了。
　　灼华一进门，就递给谢筠颜一个青色的长方形锦盒。
　　谢筠颜接过，问道：“这是何物？”
　　灼华喝了一口茶，回答道:“刚刚去纳兰府，纳兰大人不在府里，我就交给了纳兰府的刘管家。管家听我是谢府的人，就让我把这个锦盒带回来给小姐，说是纳兰大人送小姐的礼物，本来一会儿差人送来，但既然谢府有人来了就让我一并带回来。”
　　“送我的礼物？”谢筠颜问。不知不觉间，一点点喜悦在谢筠颜心上化开。
　　“刘管家的确是这样说的。”灼华道，“小姐，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吧！”
　　谢筠颜打开锦盒，看见里面有一个卷轴，拿出来一看是一幅画，轻轻打开，画上是一位女子。
　　那女子长着一双丹凤三角眼，眼下有一颗泪痣。五官如画，肌肤雪白。正站在桂花林中，漫天秋桂随风扬起，那女子就像从天上下凡的仙子。
　　那画上的女子不是谢筠颜又是谁？谢筠颜微笑着，轻轻地抚摸着画卷，却突然发现了什么，凝眉，道：“人皮画卷？”
　　桃之这个时候拿着一大堆礼物进来了，听见谢筠颜的话，奇怪地问:“什么人皮画卷啊？”
　　谢筠颜把那张画平铺在书桌上，又仔细看了看，道:“果然是人皮画卷。人皮画卷是西域那一带的特产，西域人凶残，把人的肌肤活生生扒下来，就过几次处理，制成各式各样的物品，例如画卷，例如灯笼，例如面具，又例如折扇。由人皮制作出来的东西质量很好，摸起来就像真正抚摸着人的肌肤，听说可保百年不腐，而且价值连城。”
　　“啊？好变态。”桃之听了吓得直哆嗦，问道:“小姐，这幅画哪里来的。”
　　“纳兰大人送的啊。”谢筠颜说，“以前只在书上见过关于由人皮制作成物品的记载，却没亲眼见过实物，今日真是大开眼界了。”
　　桃之听了，惊奇道：“纳兰、纳兰大人？不会吧，纳兰大人看起来温文尔雅，怎么会......”
　　谢筠颜拍了拍桃之，笑道：“这没什么啊，在西域一带，这些都很平常。那些富贵人家，就常用人皮制作东西，听说还有人用人皮做衣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