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惹的祸》正月十八

23、过往牵连着如今

　　四周的白色墙壁，浓烈的消毒水味，来来回回的医护，刺入肌肤的针头，流入脉络的液体。一切都是如此真实，真实地让自己步步后退，退到无路可退。
　　谁可以来救自己？快把自己带出去！快点！快点！
　　一身的冷汗，让明月骤然惊醒。
　　“明月，你没有事吧？”守在一旁的明皓，立即扶住惊醒的明月。“怎么这么多汗！”明皓用毛巾帮她拭去渗满额头的冷汗。
　　原来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幸好是做梦！明月无力的倚靠在哥哥的肩膀上，慢慢恢复体力。
　　“好一点了吗？”明皓为她拉好被子，关心的问。
　　“嗯！”明月点了点头，好像想着什么，疑惑的看了看哥。“你怎么在我这儿？”
　　疑惑的反看着妹妹，“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我问你，你怎么反问我。
　　“你受伤，去医院，要打针，你都不记得了吗？”
　　受伤、医院、还有可怕的打针，一连串的状况，没有一件是好的！什么日子啊！好好想想，自己的脑袋好像有点生锈了！
　　在回忆吗？昨天的事情而已，需要多长的时间来记起。“昨天，你跟小婉玩闹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后来，张医生建议你去医院作进一步的检查。是子如陪你去的，我后来赶过来的。你因为害怕打针，而一直要苦恼。不记得了吗？”
　　这个故事，有点模糊，但在脑海里它若有似无的存在着。
　　慢慢想，有一幕清晰而又明了的呈现了。受到易云照顾的人，只有小婉而已，自己是被无情推开的那一个。自己的跌倒，自己的撞伤，都留在了易云离开的背影之后。
　　“哥，我受伤到现在，易云从来没有来看过我吗？”不知道为什么，第一份的回忆，竟然与他有关。
　　一惊！这算回忆成功了吗？自己说她的受伤，她的回忆只跟易云有关。“你有事情找他吗？”
　　“我问你，他有没有来看过我。我有说，找他有事吗？”是我受伤，还是你？回答问题，乱糟糟的！
　　才恢复一点体力，就来脾气了！“没有！”
　　没有！“一次都没有吗？”从昨天到现在唉！
　　“送你去医院的人，是我。守了你一个晚上的人，是你哥哥！你干么要在乎，他是不是来看过你？”门被推开了，一脸不满的子如走了进来。
　　一晚来了好几次的家伙，又来报到了。来的还真是时候！明皓招呼子如坐下，子如却气呼呼的站立着，盯着明月看。
　　什么态度！明显的感到，一股强烈不满的气场。“他不在，我问问而已！”
　　“问问！”无力的狡辩，“我也不在，你怎么不问我？”
　　追债的主儿！“问一下而已，有必要这么火大吗？”
　　“他一个人而已，我们两个，你有必要这么在意他吗？”
　　是自己的反应尚未恢复，实在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还是对于这件事，自己实在无话可说。怎么自己的每一句回答，都被回封得死死的！
　　没话说了！“我告诉你，你给我好好养伤，别的事情都给我丢掉。不相关的人，不许想，不许问。”
　　“你说的不相关人员，应该就是指……易云吧！”试探着问。
　　摇头！
　　不是，怎么可能！
　　“因为他没有那么好命，可以做一个不相关的人。”子如认真地说，“他是伤害你的人，我会好好的问候他！”
　　好杀的眼神！危险的指数在节节攀升！“你想干么？”
　　“我对他干么干么，你在乎吗？”
　　“当然……”脱口而出，想说在乎。可是面对逼视着自己的眼神，让剩下的话被控制了下来。
　　怎么样？有本事，你给我说出来！
　　凶人一个！“不在乎！”
　　“最好！”你自己说的。
　　被逼得也算！
　　看着两个麻烦，在自己面前，相互制造着麻烦。摇头，你们还真是有的一拼。
　　“好了，现在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转过头，对着另一个，“大少爷，你呢，就别在这个时候，跟她争锋相对了！”
　　吐个舌头，扮个鬼脸！我也有哥哥的，少在我的地盘，欺负我！
　　无所谓，只要你不要在乎，我欺负我要欺负的人，就行了！
　　爱要挟的家伙！
　　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眉目间依然在开战，当我的话都是废话吗？“哎，睡下去！”
　　刚才还示威，有你替我撑腰，现在来拍我板子，还真是给我面子。“问个问题！”
　　还讨价还价，“说吧！”就不能安静的听话吗？
　　“为什么我这么怕医院，这是一种病吗？”乖乖睡下去，多没有面子，特别在这家伙面前。再说，我这个问题，也算蛮有研究性的！
　　看看子如，有点难回答。
　　怕她回想起，那些带着伤痛的片断。同样是哥哥，妹妹有着相似的过去，一个背负着这份伤痛活到现在，另一个虽然丧失了这段记忆，却是老天给的幸福！
　　既然老天也要你幸福，我一定会帮你守护着这份幸福！
　　“当然是一种病！神经病嘛！”
　　多嘴的家伙！“我问我哥，你插什么嘴？”
　　不会啊，明皓感激地看了看子如，回答得还真不错！
　　没有附和自己，反而把目光投向子如，你们是兄弟吗？干么，把亲妹妹扔在一边，跟一个外人联手。“哥，我的问题！”
　　还要问，“不是有答案了吗？”
　　“罗明皓！”生气，回答！
　　逼迫的气势，还真不能让她恢复，自己有了危机感！
　　“哎，你哥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这么多问题。你有没有病，等你爸妈回来，问他们好了！他们从小把你养大，你的脑袋有没有问题，他们应该最清楚了！”救一下！
　　对子如，谢谢！
　　对明月，别再问我了！
　　接他的话，还真是有默契。等一下，问爸妈，好像，好像妈有跟我说过，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那么是不是…….“哥，我的害怕是不是因为我小时候的那场病？”
　　一惊！“你想起来了！”
　　一惊！你不是说她，不记得了吗？
　　我怎么知道！
　　哥的话，意思应该是……那场病的确存在。看看他跟子如的眼神，摆明了就是连那家伙也知道了。好好回想，妈妈是为了帮易云解释，才说起自己病的。
　　胸闷！合着除了生病的自己，自己家门里门外的人都对那场病一清二楚。
　　“你想起了什么？”明皓试探着问。
　　我生的病，问我还要这么试探性吗？“哥，告诉生病的人，生病期间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好像是应该的吧！”你不是打算，让我模糊一辈子吧！
　　心，发生了小小的皱巴，两难的人，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诸葛大少爷，你好像对这件事情也蛮了解的吗？说来听听！”别以为你们眉来眼去的，我没有看见！
　　现在算找到我了，就对了！你以为我像你哥一样，对你没辙嘛！“罗大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奇特？”
　　奇特？什么意思？
　　“人家都不愿意记得不开心的事，你却还会死命的追！一场病，不记得就不记得了嘛！想起来会怎样？发财，有钱收吗？”
　　说我说得还真是有气势！明月知道自己，找错了追问的对象。“哥，你说嘛！”
　　又回到我这里了！
　　参照我的说法，把她顶回去不就行了！
　　性格注定命运，我实在没有你的气势！
　　晕倒，你们真的是兄妹吗？怎么差，这么多！
　　自己也不想啊！“好了，明月，你的病已经是很早发生的事情了。现在来问我，我也不太记得了。那时候，我也没多大！”
　　这算什么回答！“你也算我哥！”
　　这句话，非常熟悉！看看子如，你也表达过吧！
　　谁让你一点都没有压倒人的气势，谁都可以来挑你的语病！
　　你们做兄妹算了！
　　“我的小祖宗，年纪也不是我决定的。如果你说，现在的阴影来自那个时候，我想也有可能！所以，为了避开你的阴影，你最好以后都乖乖的，不要再受伤，不要再生病。这样你就可以不去医院，也不会接触到那些令你害怕的事情了！”问题还在你自己！
　　这也算解决方案吗？那场病，应该生得很大，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点的印象？是年纪太小？那么，为什么它又会在潜意识中，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阴影？
　　“好了，我不想了解，我在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总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生的病吧！”
　　这个才是极力要回避的主题，你还真会抓重点！
　　不会吧，这也要想！“哥，不关心整个过程，原因你总该了解吧！别告诉我，你唯一的妹妹被留在医院，你一点都没有问过我被送进来的原因！”小心，我翻脸哦！
　　你翻脸，我也不能说啊！
　　看看子如，还不救援一下！
　　随口说一下就行了，她还能去哪里查吗？“你小时候就很麻烦，所以住个医院是家常便饭。你哥不见得，每次都要去问吧！”
　　家常便饭！这个跟自己一向健康的形象，好像不太符合吧！“不是吧，我的记忆里，我一直都很健康！怎么可能经常住院？”
　　“你没有听过，小时候经常生病，长大了反而健康吗？”
　　“有吗？你少糊弄我了！”
　　“我干么糊弄你，这是我奶奶说的。我小时候就经常打针吃药，她总是跟我说，长大了就好了。你看我现在连感冒都不生了！”现场版的，看一下！
　　是吗？略有怀疑！可是，爸妈从来都没有提过，自己小时候生病事情。这么频繁，应该常常拿来说，才对啊！
　　“可是……”还想说，被子如直接截断了。
　　“行了，你好好休息，好不好？”你还不嫌累，“你哥说得话，没有听进去吗？不好好休息，恢复不了，再出状况，可是还要到医院里面去的！”你还有兴趣吗？
　　要挟！你的专长吗？“知道了！要挟鬼！”
　　随便你怎么称呼我，因为——因为我马上就会还给你！“是，啰嗦鬼！啰嗦完了吧！”
　　还债，还得还真是快！“知道了，我马上睡了！你再也要挟不到我了！”
　　敬礼，最好不过！
　　还要耍帅，受不了，让我直接晕倒吧！

　　终于安静了，明皓看看子如，得救了！
　　摇头，你也有点做哥哥的威严，好不好！
　　指指床上这位，你以为她的性格，跟你妹妹一样吗？
　　指指你，你的问题，也不小！
　　行了，行了！别再攻击我了，说到底你们就是同类人，所以就会说我！一个安静了，拜托你也安静一点吧！
　　看看床上那位，你真的跟我很像吗？我们可以一起走到多远？

　　易云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虽然疲倦，但就是不能睡个安心觉。
　　小婉心痛的看着易云，“让你去休息，怎么不听话？”
　　带着倦容的笑，“没事，以前熬夜不是经常的，何必这么担心！”
　　是啊，为工作你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不眠夜，可是第二天看到的你依然精力充沛。为什么今天的你，如此的倦怠，没有生气？
　　“怎么了？”注意到小婉的凝视。
　　“哦！”自己又在想什么，“没什么，我只是想今天还是跟大家一起吃饭，好吗？”
　　“你的伤口？”
　　“没事了！”小婉伸展了一下自己的手，其实还是有点疼疼的感觉。
　　看吧，就知道还会痛！“别逞强了！我把东西拿过来吧！”
　　“不要！”小婉阻止了，“我不想让爷爷担心，这点小痛没有关系的。最起码我没有去医院，不是吗？”
　　医院，深深地刺痛！没有应答……
　　最后一句话，原本只是想要说明自己的伤不重。可是看到易云的愁眉，小婉觉得自己失言了。“对不起！”
　　“对不起？”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我到现在都没有去关心过明月，还拿她来做比较。”不应该不是吗？
　　“那么，你也不必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你才对她发脾气；因为我，你才没有去看过她。这次，不止我哥、我看连爷爷也对你有意见了。这还不是我的错！”
　　笑了笑，无所谓！“我承认我对她发脾气，有点过分。但那不单单是你的原因，如果不是她一贯的不良纪录，我也不会对她这么生气。无心的错，跟屡教不改的错，是不能相比的。至于别人对我有没有意见，我真的无所谓。我所要保护的人，只有你而已。你好，我怎么样一点都不重要！”这样说明，你可以不要这么介意了吗？
　　为什么只要我好，你就无所谓！有你的保护，我是幸福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辛苦了，我的心也会痛！你我之间，不是相互的扶持吗？为什么你不懂我的心？
　　“不要对自己一点都不重视，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为了我，好好珍视自己，好吗？”认真的请求！
　　因为你的伤，我答应留下；因为你的真，我无法离开！自己的人生已注定了中心，如果可以改变，自己怎么会这么心痛！
　　“好了，别担心我了！”易云的手轻抚小婉的脸颊，凝视了好久。“我叫人过来，你等一会儿！”
　　无关紧要的结束语，无可奈何地目送易云离开。小婉看看自己的腿，如果自己健康，就可以追上去抱住易云，让他不会就这样离开。
　　泪珠儿一滴一滴掉落，他甘愿留下，因为自己的伤；他若要离开，自己却无力阻拦。自己根本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幸福，因为自己早已失去了自由！
　　拍打着自己的腿，既然你没有了用，为什么要存在？为什么要让我天天看到，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自己是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

　　敲门声起，小彩问可不可以进来。
　　小婉立即抹去泪水，用正常的声音，答应了一声。
　　她的泪水，只属于她自己，一个人的泪水，不会让别人看到，不会让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