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惹的祸》正月十八

22、爱的多角形

　　不知道为什么，医院总是让明月有着莫名的恐惧。走进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起，明月的手就不敢放开子如的手。好像一旦松开，自己就会消失掉。
　　她的手怎么这么冷，医院有这么让人紧张吗？子如搂住明月的肩膀，安慰着：“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明月紧张的没有了声音，只是在子如的搀扶下，慢慢的向里面移动着。
　　“别那么紧张！”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紧张的病人，转身问子如：“你女朋友，没事吧？”
　　女朋友！好期待的关系！本该开心的，可是看到明月的样子，一切都变得好没有意义。“她对医院有点恐惧感！”
　　医生摇了摇头：“又不是小孩子！”
　　子如守在明月的身边，安抚着她的肩膀。“乖了！很快就好了！”相信我，好吗？
　　坚持着对自己的坚持，给自己一份牢牢地依靠。“嗯！”
　　满足的笑了！
　　为了自己的答应，而满足的家伙！还真是容易满足！
　　一切似乎还算平顺，直到……
　　子如陪明月来到了输液室，打消炎针，一切的努力都付诸流水了。明月迟迟不肯就位，子如好言相劝，依然无法改善她的恐惧。
　　护士在一旁不耐烦了：“先生，这样下去，我们不用给别人打了！”
　　子如本来就心情够差，被护士的一呛，更加火冒三丈。“你不会先给别人打嘛！盯着我们干么！”
　　护士气得要死，什么人，还凶我！“随便你，爱打不打！”神经病！
　　嘀咕什么！按照自己的个性，子如早就开战了。可是身边的明月，让自己无法继续任性而为！
　　“明月，乖一点了，打一针就好了！”
　　“不要！”明月走进这里，就不由自主地冒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身体健康的自己，会如此惧怕医院这个地方！仿佛这里，有挥散不尽的噩梦一直围绕着自己。
　　吊针刺入肌肤，液体流入静脉，无力的大人，哭闹的孩子，所有的影像、所有的声音都在逼近自己。要把自己逼到哪里？想逃，却发现自己毫无离开的力气！
　　“子如！”明月的手抓紧了子如的手臂，靠着他的肩膀，寻找着唯一的依靠。
　　这不是简单的害怕，为什么？为什么明月会对医院如此的恐惧！子如紧紧搂住明月，疼惜的看着她：“好了，没事！没事！”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刺入明月的耳膜。一个小孩子，被按在输液椅上打点滴。孩子很小，针头在他的脑袋处寻觅着进入的地方。父母授命按住孩子，小孩恐惧地感觉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抵抗着，哭喊着。父母在一旁只能安慰着，哄骗着。
　　明月的心在一点点的收缩，为什么那针仿佛在刺入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在那里哭闹的人……仿佛就是自己！
　　子如随着明月的目光望去，注视到那个孩子，想问，是吵到你了吗？看着明月痛苦的表情，子如知道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明月！”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明皓出现了。
　　是哥哥的声音！明月仿佛等到了救星，身边的依靠多了一份亲情的守护，让她的心多了一份安定与温暖！眼中的泪珠却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明皓询问下，找到了这里。走进这里，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明月会有多糟糕！
　　看到明月泪水涟涟的样子，明皓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看到哥哥，伸出双手，哥！
　　看到伤心的泪水，无助的表情，求助的双手，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当年！明皓一把抱住了明月，柔抚着她的发丝：“乖，没事的！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回家了！”
　　“我要回家！回家！”哽咽的声音，呼吸都已经不再正常。
　　“回家！”明皓答应着。
　　子如摇着头，不行，她还要打针！
　　我知道，慢慢来！明皓示意他知道打针的必要性。
　　“乖！我们到走廊上去，坐一会儿！”明皓扶着妹妹离开了，这个有阴影的地方。
　　明月本来就没有了什么力气，经过这一番泪水的宣泄，整个人都快脱力了。
　　子如及时地在一旁扶住了步履蹒跚的明月，“小心点！”
　　明月被搀扶着坐了下来，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在医院的环境里，总是有着挥之不去的压抑。“哥，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回家？”
　　“很快，很快！”明皓轻轻安抚着，掏出手帕为她擦去挂在脸上的泪水。“多大了，还哭成这个样子！”
　　你不来就不会哭了，还说我丢人！此刻的明月心理脆弱到不行，坏哥哥！想要打，根本没有力气，只有用泪水来抗议！
　　干么说她！子如在一旁直着急，我都要耐着性子跟她说话了，你还这么说她！
　　别急，一会儿就知道了！明皓向子如摆了摆手，你现在别来破坏!
　　破坏！但愿你做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子如只得耐着性子等结果。
　　哥哥的安抚，有着家的味道。虽然有着泪水，但恐惧的感觉渐渐消失，只是小小的伤心。很快就可以回家了，马上就可以跟哥哥一起回家了！一份家人的守护，让明月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睡着了！子如注意到明月渐渐平静的呼吸声。
　　嘘！明皓示意安静一点，再呆一会儿。
　　哦！子如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说了一句，等我一会儿，就走了。
　　他要干么？明皓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等子如回来，明月已经熟睡了。
　　“走吧！”子如示意明皓跟他走。
　　明皓小心翼翼的抱起来明月，跟着子如离开了走廊。
　　想不到的是，子如竟然把明皓带进了一间VIP病房。“把她放下吧！”子如细心的掀开被子，让明月躺下。
　　明皓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放下，看着子如比自己还要小心的为明月盖好被子。他对明月，到底有多好？
　　“你订了这个房间？”
　　“你还想让明月,回到那个让她害怕的地方吗？”
　　也对！“可是，就打一个针，要这么个病房，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病房不可能按小时收费的吧！
　　“用钱解决得了的问题，就不是问题！”少担心了。
　　有钱家的大少爷！明皓知道，自己多说无益。
　　此刻，护士进来为明月打针，到底是VIP的护士，态度实在够好！子如关照她千万不要惊醒熟睡中的明月，护士答应，而且也的确做得很好。
　　“谢谢！”明皓向护士道谢。
　　子如直接送护士出去，回来跟明皓一起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这个护士，打针技术还是蛮高明的！”
　　子如微微一笑，“对明月好，就好了！”
　　有点意味的笑，但明皓没有追问。
　　“她怎么这么怕医院？”子如倒是有问题，要需要追问。
　　明皓长长的叹了一口，“因为她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病，那段时间她都是在医院度过的。整整3个月！每天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她身上的不同地方插上针眼。”
　　3个月都是这样的日子，子如就算听，也觉得有点恐怖。“她多大？”
　　“2、3岁吧！”
　　“2、3岁！”我的老天，“她生什么病，要经受这么大的折磨！”
　　明皓沉默了，该怎么说呢！
　　干么，什么病这么难以说出口？“什么病？”放弃，可不是子如的习惯！
　　思索了片刻，“这段记忆，对明月来说已经是历史。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了什么印象。我想，是今天的环境唤起了她那些淡忘的记忆！”
　　“你放心，我只是想要了解她。对她有伤害的事情，我一定对她只字不提！”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够机灵的家伙！明皓只有坦言相告，“那个时候，她发生了一场车祸！”
　　“车祸！”惊呼出口！
　　小点声！
　　子如立即看看病床上的明月，还好，没有醒！小声的问：“她那么小，怎么会出车祸，你们一家人出门的时候出的事吗？那么，你们怎么都没有事？”
　　一连串的问题，还真是个好问的家伙！既然开口了，自然会给你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你也是知道她有多任性，从小就这样了！自己乱玩，跑出了我们照顾的范围。谁知道，偏偏有一辆车子出了状况，司机控制不了，结果就……”看了看安静的明月，“其实，她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老天爷对我们家的恩赐了！”
　　“后来，那个司机呢？”
　　司机？这么深层次的问题，都有哦！这时候明皓才领悟了那一句话：一个谎言是由千万个谎言堆积而成的！
　　“那个司机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当时我有多大！”能闪就闪吧！
　　“哎，你也算哥哥！”这也算答案吗？“你父母没有说过吗？”不会这么轻易放过那个人，才对啊！
　　“经过那一段时间的治疗，我们家已经筋疲力尽了。后来，毫不容易把明月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只记得妈妈天天烧香酬神，其他的都不太在意了！”明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就是因为明月是最重要的，所以才更加不能放过那家伙！“出事是什么时候，你总记得吧！地点你总不会忘记吧！”
　　还有这么多后续问题！明皓的心里，真是叫苦不迭！“你要干么？”
　　“既然是交通事故，就应该有记录！找到那个司机应该不是问题！”既然你不记得了是否追究过，那么让我来确认一下。
　　不是吧！明皓的脑袋有点发胀了，这个话题，自己该怎么结束呢！“那个……”
　　“哎，你当时也有7、8岁了，记忆该不会那么差吧！”
　　我的那段记忆，可不是为了今天的对话，而存在的！明皓只得把时间推迟了1个月，地点推到了隔壁再隔壁的区。大概就是这样吧！
　　有了时间跟地点，就好办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对明月造成如此阴影的家伙！
　　暗暗舒了一口气，20几年前的事情，希望怎么查都没有结果！
　　虽然觉得他带来了麻烦，但是他对明月的关心，自己却不得不承认它的热诚与真切！
　　“子如，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对明月的关心！”
　　一笑！“你不反对，我对她的关心吗？”
　　“为什么要反对？”
　　“因为我可不是一个规矩方圆中的人！”见面不多，总听过关于我的评语吧！
　　明皓也笑了，“是不是想跟我说，你跟这丫头是一类人！”
　　对哦！“这个说法不错！”子如友好的拍了拍明皓的肩膀，“放心，虽然我有点麻烦，但是我绝对不会给明月带来麻烦！”
　　相信你的承诺，但是……你所付出的努力，带给明月的会是什么呢？自己却有着深深的担心！

　　易云的守护，没有离开过半分。
　　小婉看着他对自己的寸步不离，有着感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身边的他，却感觉缺少真实。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很糟糕的感觉！
　　劝易云去休息，他反而问自己，是不是他妨碍到了自己！
　　“怎么会呢？”小婉笑了笑，“我是怕你辛苦！”
　　“我只是守在这里而已，有什么好辛苦的！”
　　好平淡的回答，平淡的好像一个陌路人。不安与困惑在小婉的心中渐渐蔓延。想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又担心结果会让自己失望。这份失望，自己绝对没有承受的勇气。
　　“怎么了？”虽然有点迟缓，但易云还是察觉到了小婉的默不作声，有点不一样。
　　“没什么！我能有什么！”小婉回避了。“我，我休息了！”
　　“好！”易云为她拉好被子，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
　　一如既往地温柔呵护，只是……算了，既然自己已经选择了逃避，何必再去分辨对自己的变化。甜甜一笑，“晚安！”
　　看着闭上双眼小婉，易云也疲倦的闭上了双眼。
　　明月已经回来了，但是自己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听小彩说，她是被明皓抱回来的。
　　来看小婉的子如，对自己更是超级的不满。在自己的面前，讲述明月的恐惧，明月的眼泪，表达着他对明月的担心、关心。相信，如果不是小婉在场，他会立即向自己挥拳。
　　每个来这里的人，都会讲述自己了解到关于明月的讯息。自己就像个局外人，听着，看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这样就好了！
　　这样，真的就好了吗？
　　乱乱的思绪，让易云无法安静。睁开眼睛，一片迷茫，站起来走到窗台处。没有开窗，担心晚风让小婉着凉。
　　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花园，夜色的笼罩下，花色变得暗淡。
　　外面的晚风，应该清凉，可惜自己要顾及需要照顾的人。
　　外面的空气，应该清爽，可惜自己不能离开自己的责任。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奢求的？
　　仔细想想，原来什么都没有！
　　你也好睡着了吗？你的伤，好一点了吗？
　　守护在你身边的人，是谁？是子如吗？
　　你醒来，应该会恨我吧！
　　恨我，我就可以离开了吗？
　　恨我，你可以回到原来吗？
　　你我都回到原点，或许这才是你我注定的终点！

　　悄悄睁开眼睛，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易云。
　　落寞的背影，让人看了有着心疼的感觉。看得人，会心疼，那么他的心，有多疼？
　　他的心，为什么而疼？
　　为自己？为别人？为哪个？
　　他的心，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了吗？
　　泪水，无声的从小婉的眼角滑落……自己的心，陷入了深深的担心，担心自己失去那份最珍贵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