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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在苏冠玉告辞后,天色渐渐暗下,殷淮还没有回家。

      七官挽袖从院中井里打了桶水,哗啦啦倒入厨房门前的大缸里。

      灌满水的桶在七官手中仿佛全然没有重量一般,十分轻易,短短时间缸中的水就全满。

      盖上盖子,七官放下桶,想起她前些日在院子的找了个缸养了两条鱼,又上了荷叶,养做储备粮。

      紧接转身,视线恍似穿透外墙篱笆,看了那竹木混扎成的大门,七官擦手向着竹门走去。

      七官还没有走到门口,竹门就已被来人十分自然的推开——

      男人衣着微乱,步伐虚浮,面相凶恶,黑眼圈明显一副彻夜不眠模样,看上去颇似街头混迹的恶霸之态。

      男人瞧见七官,显然一愣。

      夜里,院子视线昏暗,人也轮廓模糊,走进才能看清。而七官身材修长挺拔,五官端正,虽说脸色略苍白,连挽起的衣袖都显得人轻松写意。

      气质就如山河水墨,单看着就不由自主宁静下来,越注视越能观察到其中赏心悦目。只是脸上刺印,让呼吸为之一紧。

      脸上被刺印?此人竟是奴隶?!

      脸部刺字就如同早市上卖鸡打标记,通常只有奴隶作为附属物,才会被打标记,此外没人会在脸上刺字。而字迹内容则可以五花八门了。

      但此人脸上的印记——细看之下才发觉,刺青居然官印!

      是府衙的奴隶吗?!

      “兄……”因对奴隶的瞧不上眼,男人咽下脱口而出的字眼后,再次开口,“你,你是谁?殷淮呢?”

      来人完全没有考虑过眼前此人是个女人,自然也没能与前些日听说殷淮买下的女奴隶联系想在一起。

      七官气场很强,平日收敛起来,自己融入周围环境则罢,可即使收敛,一旦旁人细看,也隐藏不了,反而更觉得颜色是不容忽视般浓重。

      所以发觉此人竟是奴隶,才更加充斥着格格不入的反差感。

      半天过去,那面色平和的人没说半句话。与之对视半晌后,那双深色的眼眸微垂,继而那人不可见的微侧身,避过了视线,向屋内走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这人究竟是谁?跟他走?

      殷淮莫非买的是个男奴,被以讹传讹传成了个女人?

      ***

      殷淮骂咧晦气,被人拖着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出了城。

      “后面没人追了!你还不停下来!”

      喘气声堪比拉风箱,殷淮一边跑一边猛地拽胳膊,企图拽回自己的手:

      “都已经出城了,你还要将我的脚带去那里?!”

      前面人似乎压根儿没察觉到殷淮奋力抽离胳膊的力气,脚步未停,声线敞开回喊道:

      “虽然甩掉追捕逃出来了!但出城后更危险!我们还要在跑远些!”

      “啊继续跑才危险啊!天晚南边晚上有狼!更何况你跑你的,你拽我一起跑干甚!”听闻此话,殷淮想哭。

      “你当时看起来很危险啊,所以当然要带你一起跑了!”正义凛然,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

      事情经过容我如此这般,粗略道来:

      赌场厅堂,殷淮被人绊倒摔在了地上。

      后面人被推搡一个踉跄,顺手扯了把左侧人;左侧人揪住右边慌乱人的衣襟;右侧人被揪住衣襟前倾,向后扯了一把身前人;身前人后仰倒下——

      眼看自己身上就要发生叠罗汉兼之踩踏事件,这下铁定被压成肉垫,殷淮扭头时瞳孔都缩小了。

      千钧一发之际,楼梯上跃下之人口中大喊:“闪开——!”

      势如破竹劈开前后左右路障,顺手将殷淮一把揪起,随后来不及放手便干脆拉住手腕,二人拔腿向外跑去。

      随后就形成了刚才那幕,后面追人的队伍产生了变化,除了神秘人众还自发新增了赌客众,相互拉扯拖后腿,目标却不变的把二人穷追不舍。

      这真是场闹剧。殷淮简直要破口大骂。

      一路躲藏,被逼出城,该结束了吧!!

      “我要回家,你可以放下我了。”晃动下被牢牢紧握住的手腕,殷淮语气果决。

      “南边有狼,那就向西跑。”声音轻快到,力道让殷淮根本拉不住,只能接着被动向前跑。

      “呼呼……听人话啊,你倒放开我啊!……我跑不动了,先停下,停下好吗。”

      被急转弯带的一个踉跄,殷淮破音大吼。只是发现一路的骂咧都被前人给无视彻底,声音终于软了下来,配合呼吸声喘如狗。

      “不停的跑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出城后,今晚我们无家可归了。为了生命着想,今晚一定要跑过狼才好。”脚步停下,前方人忽然停顿转头,月光的对视下,声调委屈的解释。

      “呼……天为盖地为庐,走到哪里都是家。”突然停下步伐,殷淮反而更难以消化,喘了口气回应道。

      “没错,同甘共苦,共患难。我们还没有安全,今天就连夜向西奔跑吧!”声音又活力起来。

      闻言,殷淮如遇雷劈,后悔莫及,幸好还能补救,立刻接连道:

      “你停下,我家暂住城外,我带你去。”

      前人步伐复慢,有停下的可能性!

      发觉此点后,殷淮颤抖的接着说:

      “你今晚可以在我家休息。”

      “太好了!我们出发吧!”

      “别,别跑了——”

      ***

      来人随着七官走进了内堂。

      内堂中间设有一桌数椅,直对西面有一屏风,屏风绕过去就是殷淮的主屋。

      代男人内堂入座,七官转身就预离开。

      眼看七官三两步便要走到门边了,后面男子的脸色才忽变,似想起什么般古里古怪道:

      “听闻殷淮当街买下名美人,回家屋内藏娇。不会……”

      七官脚步未停,步伐从容。

      “……是有龙阳之好吧。”

      脚步跨过门槛。

      此后近一个时辰,都没见人再进屋,更别提茶水。黑夜渐深,待遇却差到连只蜡烛都没有,只能对窗照月光。

      来人手臂支撑桌子,脑袋枕在掌心,再一次狠狠掉下,脖子咔吧一扭,男人彻底清醒起来。

      扭曲面色,伸了伸胳膊腿,大咧咧走出屋子。

      瞧瞧月亮,都什么时辰了,殷淮今晚还回不回来了。

      出了门就是院子,院子空无一人。

      柴房与厨房门都均闭起。

      男人走向茅厕内。

      然后吱呀声响起,院门被推开,随二人走进院中,安眠的夜晚立刻吵闹起来。

      “殷淮,你家还有菜圃啊,种的真好。”跳脱声线,让人听之愉悦。

      “废话,本少亲手种下的……菜圃,怎么感觉和我走之前有些不一样?”殷淮声音顿了顿,略微犹疑道。

      “一定是菜芽长大了!”信誓旦旦的声音。

      男人听闻声响,从茅厕出来,正巧瞧见殷淮正与陌生男子勾肩搭背的撕扯进院,不由自主内心乱炸。

      这时殷淮也看见了男人,惊讶道:

      “宜泈?你怎么来了?先等等。”接着,便准备向屋内喊人。

      “不忙,殷淮,你终于给我回来了。我等你很久了。”从茅厕出来的男人组织了下语言,才找回阴沉声调的感觉。

      “咦,殷淮的友人?在下卷阿,幸会。”这是扶着殷淮,身边人清亮活力的声音。

      殷淮视线从宜泈身上稍作停顿后,便毫不犹豫推开扶着他的卷阿,向屋里大喊起来:

      “阿七!阿七你给我出来!怎么什么人都往屋里放啊!”

      七官翻身,在自制吊床上调整了下睡姿,避开月光。

      院内乱作一团。

      ***

      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

      院内,宜泈堵住了七官。

      宜泈就是昨晚前来拜访,形似街头恶霸的男人,事实上他长相确实辜负了父母起的名字。

      因昨日误会七官是个男子,别扭询问流言蜚语中,殷淮的金屋藏娇种种。这才发觉自己误会了,认错性别不说,更是被殷淮嘲讽,真是十足丢脸。

      想到自己给殷淮嘲笑了半夜,导致宜泈面色更差,看上去更显凶恶:

      “……真没想到你就是让殷少退了何家何大小姐婚约的美人啊。”

      这话存粹是胡诌了,不说退婚在前买七官在后,单论其他,官奴都不可能进行正经人家的嫁娶。此话只是为了找茬儿罢了。

      静默站在原地,七官注视着堵住她路的人。

      宜泈扭头避开七官视线,脸上勾出假笑道。话语中充斥着嘲讽再度开口。

      “玉树临风之……”话一出口,便觉不对,硬生生强行扭转:“如殷淮,怎会被美色所误。你给我放清楚身份。”

      奴隶是什么身份谁不知道呢。

      然后,硬头皮做出不怀好意并毫不掩饰的流氓表情的宜泈,不得不夸奖,因为长相限制,险恶表情做的很成功。

      “知道吗?几日前殷少在私欠我债务无数,连外衫抵在我处。信誓旦旦与我立法三章,说我在他家看上什么直接拿走,算是还债……”

      声音顿住,男人不在多言,笑的天知地知,眼睛不安分在七官身上上下滑动。

      良久,宜泈看女人站在原地,连眼神都无任何变化,颇感无趣的啧了口,才又开口:

      “但是,念在我与殷淮交情深厚,不好夺人所好。不过记清楚自己身份,否则,往后我们也能在聊聊。”

      “现在,去给我打水,我要洗漱。”

      七官原地瞧了宜泈半晌,收回视线后,便转身走向院子内,毫不理睬口头威胁。

      男人原地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欸她刚刚看他眼神,怎就如看旺财(街上的狗),他被无视了?!

      而且一句话没有把他晾在这里,这究竟是要他自己找水,还是她去给他打水了啊?

      “噗嗤,”内堂门内响起笑声。

      紧接着,半阖的门被彻底打开,抱肚子的人笑的原地喘息。

      殷淮从那人背后现身,推开笑的打卷的此人,一面说一面跨过门槛。

      “卷阿,笑够了吗?还有宜泈,昨晚收留你已到极限,迅速的滚吧。”

      “混蛋!我要这家伙!七官是吧,殷淮你把她转卖给我!”

      “君子不夺人所好。”笑的打卷的卷阿揉揉脸,对宜泈调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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