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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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冬夜夜寒觉夜长，上林繁花照眼新
琼兰还未睁眼时，意识已经缓慢苏醒，只觉得全身动弹不得，心中一惊，这不是正常的状态。眼皮沉重，勉强睁开，只见眼前一片黑暗，而左上角代表气血和真元的红色长条和蓝色长条已经满了。
他被关起来了吗？
回忆起最先被李公烈推下悬崖的情景，心情不好起来，那种被无力下坠感包围的感受，黑色的波涛遮盖了他的视线，在混乱的海浪翻卷中失去了意识，现在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身体感官有些迟钝，才发现躺的这地方居然是在床上，但这个发现也不足以让琼兰安心，因为不能动。整个人都被被子裹起来了，眼前一片黑暗，知觉麻木。
无论这张床有多么舒适，都不能让琼兰觉得好受一些，他明显是被人抓起来了，侧耳静听，耳力似乎也弱了。外面院子似乎有两人气息，空气中似乎有遥远处传来的诡异无声波调。
琼兰张嘴想要说话，却觉得长时间昏迷后，声音也有些喑哑。
他这一张嘴不要紧，细微声音却叫外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好友，你还不承认，屋内藏了美人，我都听到了。”若叶家主缓缓落下一粒白子，他这局棋已见输态了，却还是兴致满满的按着自己的想法落子，半点不着急。
“咦，不可说，不可明说，好友啊，你怕是听错了。”千玉屑听到身后屋内动静心知人醒了，放下手里的棋子，用玉扇敲敲掌心，对着友人语气坦荡，却带着其它意味。
口中说着听错了，人却毫不避忌的起身推门，见若叶家主还想要跟进来，转头给了对方一个和煦的微笑。若叶家主见着千玉屑那狐狸笑容，一阵悚然，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不动了。千玉屑对他信任，他也应该点到即止。
他与千玉屑关系极好，常常来往，这些天森狱出现了预言之外的第十九子，而且将要诞生了，其母亲便是阎王前一段时间救回来的苦境女子。这件事情吸引了整个森狱上下的注意，他却从好友动向上寻出点不一般来。
而屋内那个人，应该是千玉屑秘密带回的，若不是他与千玉屑向来交好，怕是也猜不出多了个一个人。而且屋内之人出现时间大概与那名叫逸冬青的女子出现时间极为相近，所以好友藏得这个人只怕是同样来自苦境。
与逸冬青又有什么关系呢？
莫非苦境的女子格外特殊一些吗。阎王对那名叫逸冬青的女子也多有爱护，珍爱非常呢。
若叶家主抬头，正好看到被中盖着一个人，看不清具体形貌，千玉屑十分温柔的将手伸入被中不知做了什么，然后就退出来了。
琼兰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本来意欲出声，却感到那两人进来了，先进来的那一位，手伸进被中直接点了他的哑穴。
等到若叶家主离去，千玉屑才走进屋里，掀开了被子打量着琼兰。窗外幽冷的光线落在琼兰清冷俊逸的面容上，显得那一双眼深不见底。
“你瞪我无意义，在下千玉屑，可正是于你有救命之恩的人呐。”千玉屑解开琼兰的哑穴，慢悠悠地说道，语气十分无辜。
“原来囚禁也能说得这么好听，救人需要下药吗？”琼兰觉得全身有气无力，觉得对方披了张虚伪的皮子。
“误会误会，在下可是喜欢以礼待人，高床软枕的囚禁，试问天下有几人能享有呢。那我应该将你关到森狱的地牢当中才对啊。容我善意提醒，你可知你的仇人在这森狱里的身份正贵不可言，有了阎王支持杀你易如反掌。”千玉屑没有否认禁锢了对方，他确实在疗伤的药里面加了点东西。然后就风轻云淡的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给刚刚苏醒的琼兰，让对方了解自己的处境。
乍听到逸冬青的消息，琼兰不言不语，一觉醒来，听对方所言自己形势大大不利，而且自己现在躺在床上并无反抗之力，如待宰鱼肉。对方多半是为了掩盖他的存在，才把他安置在此的，如果接下来两人相谈不如意，他怕是要被交出去了。
并且琼兰也在思考，这个人怎么能从昏迷不醒的他身上知道这么多。不过有一点他很赞同，千玉屑说的没错，若是逸冬青知道他的存在，他现在能不能睁眼是一个问题，灭族之仇可没有这么简单放下，哪怕不死，也该在大牢里，而不是在这个人手里。
千玉屑自然是猜出来的，以他心智，多数时候都能将事情猜得十之八九。他已得知逸冬青来自苦境，是退无可退到了悬崖边，因道门灭族心如死灰，被人打伤落入黑海的。神医非非想也说逸冬青不过是受一些剑气所伤，精疲力竭，治起来不成问题。而琼兰身带血污，一身道士打扮，身份是再好猜不过了，当时他就起了心思，认为此人可用，便带回来了。
琼兰问了森狱是何处，千玉屑便一点一点的详细解释起来。千玉屑说森狱如今是封闭状态，竟然有人能误闯进来也是稀奇之事，不过如果不是意外来到森狱，谁知逸冬青与琼兰会不会葬身黑海呢。当时阎王救下了逸冬青，回去助对方疗伤，接着就要说要娶下这位苦境女子，而他去晚了一步，却在另一处发现了受了伤的琼兰。
当琼兰得知逸冬青不仅嫁给阎王，而且已经怀孕再过两日要产下阎王第十九子时，忍不住讶异道：“我昏迷了多久？”逸冬青从成亲到有孕，再到现在即将临盆，他怀疑自己难道晕了一年两年。可他的伤并没有这么严重，难道面前这个人用药物把自己囚禁了一年，琼兰眼中寒气四溢。说起来逸冬青比他伤得更重，不同的是对方有阎王倾力治疗，又有神医照顾，自然好得极快，但他也不该这么慢才是。
“已有七日。”千玉屑知道对方疑问什么：“森狱之人不同常人，怀孕者七日便能产下胎儿，生下的婴儿也会一天一变化，生长极快，随着年岁打起来，才会趋向于正常人。而且，森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离开。”
“森狱早就被初代阎王封印的与外界隔离，你无法离开森狱，而因为逸冬青，这里对你而言成为了最危险的存在。”千玉屑眼梢含笑，嘴唇维扬：“如此说来，在继我救你一命之后，你似乎还需要我对你伸出更大的援手，先生如何看？”
琼兰闭了闭眼，心想，还能看什么，话都被你说尽了，这场交谈，从一开始他就尽显劣势了。
“琼兰。”吐出两个字后，琼兰硬邦邦的说道：“解药给我。你有什么阴谋谁知道呢，是不是援手还未可知。”
千玉屑用玉扇点点鼻子，才反应过来琼兰是对方名字。而且，除了名字，剩下的前一句是命令，后一句是质疑。
真有意思，分明是想答应了。
“自然不会强求琼兰你做些不愿意的事，如今阎王与逸冬青俱不知你的存在，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帮助送你出森狱。”千玉屑很好说话，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盖子，以内元催化，放在对方鼻下晃了一会，琼兰觉得身上渐渐恢复力气与知觉。
对方言谈举止皆让琼兰也无可反驳。不管琼兰信不信对方，他都必须做出选择。
“好。你要我做什么。”琼兰答应了。
“那琼兰先易个名如何？”千玉屑进一步提出自己看法。
“灵虚。”琼兰思索了一下，就说出这两个字。
琼兰以前在纯阳拜在老君宫的上官博玉门下得来称号，在对方门下皆可称为灵虚为号，此时造名，琼兰便顺口说出灵虚这个名字。
“哎呀，喜事一桩，森狱人才济济，近日又有一位灵虚先生，一身剑艺非凡，主动荐入国相门中，愿为我森狱出一份力。”千玉屑摸了摸尖尖的下巴，语气平平，却玩笑似得说了这些话，实则点出了琼兰今后在森狱的正式身份，顺手递给琼兰一身斗篷似黑袍。
头被黑帽罩住，帽上异域风情的串珠坠饰，面孔也被裹住，身上是极为宽松的长袍，绣着金线暗纹。
琼兰穿上后，只余一双寒星般得眸子露出。暗不见底的深处仿佛掩藏了许多沧桑往事，再细看，看到得却又是一切全无的空茫。这样一双眼睛，哪怕面目被遮得严严实实，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冷冷风情。
“我的剑呢？”琼兰的声音隔着布料，有些低沉。问出这个问题后，一眼不眨的看着千玉屑的神色，想看看对方如何表现，若是不还，那他就绝不会安心听从对方安排，即使身上还有些残余无力，但是也阻不了接下来他要杀了对方的行为。
千玉屑神态自然的提醒：“你现在可不能用你的剑，太过显眼。”然后看见面前的琼兰，眼神毫不掩饰的变得危险，心想这人气质虽冷，看事的眼光有几分锐利，但是城府不深。
下了这个定论后，千玉屑便接着道：“在那边，我给你拿过来。”
“你带我去拿，还有给我准备一把剑。”琼兰收回方才那眼神，想起躺在床上受制于人被隐隐威胁，心情不顺。两人已经达成协议，自然答应了。琼兰跟着千玉屑拿了剑在手中，两人的气氛也融合多了。
千玉屑看着对方，居然有种对方才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的错觉。他想，琼兰的性格确实不太好，一定很难交到朋友。
不过，又为自己这个莫名念头有些讶异，虽然他吟着“天不肖有玉屑，地不肖有玉屑，米盐茶马酒，事事千玉屑”，但是琼兰交不交得到朋友关他什么事，自己怎么想得这么远。
千玉屑将握扇的手背在身后，颇有风度的渡步到院中苦蛮花树下。满枝桠的红花艳艳无人观赏，树下的人余光看见琼兰将剑抱在怀里全身都放松了的样子，微微一笑。作为千玉屑，他只要做好自己该做得就好了，比如取得阎王信任，多多打探对方掩藏的秘密才是正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