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番外四.式洞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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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式洞机
式洞机一直呆在蓝峰。
天葬十三刀少了些人，但仍然存在，甚至更加隐秘了。
所以，式洞机即便隐没，深居简出，在道真没了话语权，但他原有的好名声仍旧在，暗中拥有的财物及势力也没有多大减损。
琼兰劝诫在前，他算是全身而退。
因为他之前对铸剑之术生了兴趣，所以也正好潜心钻研。他在侧峰开辟了一方宽阔的洞室，专门用来炼制材料，增添铸造技术的熟练。
在没有一定铸造能力，他不会轻易去动琼兰送他的金玄玉。
室内洞顶很高，似乎是有什么机关，往上看很昏暗，看不清，只能偶尔在熔炉火光熊熊时，能在光线游移中觑见一些金属光泽。
式洞机今日没有心情去铸剑室了，拿着琼兰送给他的金玄玉坐在房间内发呆。
万年冰和日月石都被分开放在桌上的木盒里，小心存放着。
这是他苦心收集来打造金玄玉的辅材，也是他不断翻阅典籍与研究出最适合的材料。
原先，他是想铸造一把举世无双的神兵的。高远的目标与念想空飘飘的缭绕在他心里，融入峰下澎湃的海潮，昂然拍岸，渗透心底。
式洞机有过很多很多类似的目标，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比如，做掌教，得到神兵，得到功法，左龙缺的四宝，还有琼兰。
有的实现了，有的没有。
看似雄心壮志，可多了之后，究其根本，背后是那无穷无尽蔓延的野心和贪婪。可式洞机最近心里失落，没有什么心情，也不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琼兰与桓正修雅来要回鲤鱼时，他骗了琼兰。
他看的分明，琼兰知道鲤鱼逃脱管辖照顾水域时，心底的挣扎与失落。后来琼兰对自己的那份犹豫，又相信了他。
这份相信，倒是式洞机唯一觉得高兴的事了。
可也没高兴多久。
他那样了解琼兰，琼兰也懂得他的内心，可琼兰满心满意里的都是别人。
在琼兰和桓正修雅一起携手离开江湖之后，他也曾令人留意动向。可是琼兰和桓正修雅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被人抓住行踪，久而久之，就失了音讯。
是真的失去了音讯。
琼兰要去什么地方？天涯海角，黄泉碧落，这么久的日子，也该能定居下来了，可当初说好的来信，迟迟未有。
是琼兰忘了？
式洞机也曾不断疑问，琼兰怎么会失信于他呢。可日子太久了，他慢慢也就相信了，琼兰真的忘了自己。
或者，说生活里不想再与自己有牵扯。
难怪离开时，那般决绝。
揣测得了一点点证明，仿佛就被不断坐实了。这个认知让他心凉，让他心惊。这个人真得如此薄凉吗？
袖手江湖，连他也要算在过往里随风散去。
式洞机的想法不免反复起来，又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毕竟，他下了禁制藏在另一处隐秘海域的鲤鱼，居然被一语成谶，莫名脱逃了。他保护的那样私密，可鱼真得离开了他的掌控中。
发现鱼不见的那天，式洞机想起来好久以前的事情。他照料了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琼兰数十年，朝夕相对，可睁开眼，躯体有了意识，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还是印证了琼兰那句话，没缘分的事，强求不来。
式洞机把玩着手上的金玄玉。其实，他也强求来了很多东西。
他是相信，人定胜天的。
只要苦心谋求，不折手段，有什么是拿不来的，一时拿不来，也不会永远得不到。
如今结局，叫他又生出些淡淡的惆怅。
式洞机明白自己对琼兰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仰视与渴望的。
因为每当他看到琼兰，心底的那些深重的野心和贪欲就开始无休无尽的作乱，不受控的张牙舞爪。
那种感觉，比过以前看到任何罕有奇珍，神兵宝物。
总是有恶狠狠的黑火灼烧他的心脏。所以才让他的心眼都坏了啊，式洞机眼底闪过阴翳，狡诈在面孔上浮现又隐去。
少年时候，式洞机还懵懂，也曾受过欺负。就是那时候，他见到了琼兰。他从来没见过生得如此好的人，凛然睥睨着你的时候，好像是用冷冷的眼神把你踩在尘土里。
高不可攀，不近世尘。
他们都说这人神智有异，是傻的，式洞机却是不信。他的心里有什么已经被这人悄然改变了，好像过去的懵懂都在梦中，然后他醒了。
最初，没有人发现琼兰的恶劣，他其实是觉得这像是让人开心的秘密。渐渐地，他就想离琼兰更近一些了。
他不乐意见到琼兰呆在北宗，并没有使什么手段，只是把亲近放在了明面上，对方本身个性缺陷为他利用，琼兰被北宗排挤便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琼兰不在意这些繁琐小事，就这么被他钻了空子用来满足自己。
式洞机取了绸缎慢慢擦拭金玄玉，动作小心翼翼，也十分精心，神色还沉浸在回忆中。
他想和琼兰达成什么关系呢？
式洞机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这会不免拿出来想一想。
不是朋友，他自觉也不是情爱一类，濡慕也许沾了些边...突然，式洞机想到一个词，眼角染了些兴奋，似笑非笑的。
啧，狼狈为奸。
然后敛了神色，恢复平静。
终究是不可能的。
式洞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琼兰，他的人生就会遇见这么多的矛盾和自我疑问。明明他和琼兰都是自私的人，以自我需求为中心便够了。
可为何他是现在这种心情，又为何琼兰心里装了别人。
式洞机叹了口气，把金玄玉收好。又下了决定，打算下个月就开炉铸造这些材料。
他会把杂思摒弃，将执着融进剑里。这把剑，一定能够惊艳世人。
剑名便为，千山暮雪吧。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番外四.式洞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