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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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悲来不吟还不笑，天下无人知我心
琼兰只觉得一股剧痛从胸腔蔓延，爆裂的痛楚不断扩散，这个人怎么敢如此，居然如此行事。如何的依仗和底气，在杏花天影如此行事。
这个人很熟悉论剑海，很熟悉杏花天影。
界面上的血条迅速减少，一截截的减退，琼兰辛苦的喘息，抬手捏住了魄如霜的手，喷出一口带着细碎血块浓腥血液，染透了对方衣领上更显得脸庞冰清玉洁的花纹。
迅速的运用背包中的药填补血液流逝，他还不能在此倒下。只是那种肆虐的疼痛，让他忍耐的面容上渐渐汗水顺着脸庞划下。
魄如霜见一击不成，顺手推开人，打算再补上最后一击。
这是琼兰的必死之局。
“你太相信修雅了，不然你对我的警惕性不会比原先少了那般多。”
魄如霜缓缓靠近琼兰，琼兰口中溢出的鲜红染了白衣又满满的浸入黑襟的布料里，脸色苍白虚弱。
“修雅...哈...咳咳...咳...”
魄如霜叫桓正修雅，都是副席。
“...步...渊渟。”
听到这个名字，魄如霜眼中闪过凶光，已经再次抬掌。
“咳...咳...你太...不经诈。”琼兰还想猜猜天地虻的。
琼兰已经手脚发凉，失去力气，但是仍在逞强，说话的同时手上剑一扬，便是一招五方行尽，连带周围桌凳都被击碎，粉尘随着气浪涌起，断木头砸在四周。
混元气劲瞬间入体，虽然及时侧身，但仍被震出少许内伤，最让对方料想不到的便是，魄如霜竟然被这招定在原地数秒。
数秒已经够琼兰割下她的头颅。魄如霜与步渊渟有难以说明的关系，琼兰不可能再留。
琼兰心知不能再呆在这，可是他已经感到自己难以支撑下去。如果修雅回来，这是他万不愿见到的事情。
他如今处在大大的弱势，药散已经用完，血条也近见底，将魄如霜的头收入背包，却放不进尸身。
而且重要的是，如果这会儿离不开论剑海，那么拖着身体去哪里都是枉然，血腥味太容易追寻。如果不迅速离开，步渊渟可能很快就能赶到此地，到时候，哪怕他能起死回生，局面也难说，更何况天地虻才是他最忌惮的。
琼兰觉得对不起修雅，但是那点对不起又忍不住消散去一点，他认为修雅不该再留在这方泥潭。
琼兰发现他只有对桓正修雅才会产生一些愧疚。
心中着急，琼兰却无心在系统武学栏里发现一处悄然变化，因为自从发现武学几乎与己身重合之后，就不再关注。或许是变化很久了，他才发现，但是对现在这个情况也足够了。
原本灰色的一招，竟然能用了。
琼兰不知外间与森狱打交道的桓正修雅已经和平解决这次进犯，但是在得知对方可能想要从倦收天手持名剑金锋上下手所以才前来论剑海讨教之事后，桓正修雅出了门，应该有数日都回不来。
远在永生壁窟的步渊渟抹了嘴角的一缕血色，运气调息起来，他也得知了桓正修雅外出需要数日的消息。调理得当一些后，便暗自前往杏花天影。被震碎心脉的人，如果活得下来倒是真奇事，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话是这样说，但步渊渟心中那股杀意没有消减半分，一个琼兰，竟然让他花费了这么多心思。
蒙混进来，有所图这一点就够怪罪的了，倒是不知桓正修雅最近到底如何管理论剑海的，而且原本是要让琼兰对魄如霜反常之举永远闭嘴下去的，结果还彻底把魄如霜这枚棋子折损了。
运着轻功避过剑卫，走到熟悉的房间所在，琼兰似乎还在其中，推开门竟然发现是空无一人。环视屋内凄厉洒在地面墙上的鲜血，不肯放过一寸，但人确实在眼皮子下没了。
步渊渟脸色难看起来，踩碎半片杯子碎片，杯壁断裂出咯咯的惨声。转身回去，他想，稍后大概就会有剑卫来寻他做主了，不过他身上的伤还需遮掩。
至于桓正修雅这颗棋子，虽然好用，但到虻尊出世之际，若是难再用，那就该弃了。
紧紧搂着魄如霜的琼兰觉得全身身轻如燕，悠然飘起，接着清气包裹住两人，经过空间折转后，便落到一片荒地。
然后他就死了，也可以说断气了。毕竟他现在，或许意识泯灭才是属于他的死亡。
天地一片灰白，躺在地上的琼兰渐渐理解桓正修雅在他上次命陨时说过的那些话了。
原来，桓正修雅喜欢了他那样久，那样心痛和纠结过。琼兰突然发觉了一点，他对修雅，远不及修雅待他。
想来有些自我保护太过，但这也是琼兰那样放心修雅的原因。
桓正修雅看他时的目光很明亮，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就觉得独自悬在半空中的自己，降落了，安稳了。
那些不平的，怨恨的，偏激又尖锐的想法，都要因此缓上一缓。
初次心动带来的澎湃与激情，就像洪水过境，将他充沛的感情席卷的一干二净，琼兰再也不会那般倾尽全力的去用一个人的存在占满心肺。
琼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很喜欢桓正修雅的。
如今越来越能肯定桓正修雅对自己的一片真心，两厢的喜欢累积在一起，细水长流也很好。脑海中映出桓正修雅恬淡的面庞，琼兰心中有一点暖意扩散，但是死气沉沉的躯壳没办法替他表现出来。
系统似乎迟钝了许久，仍由琼兰胡思乱想很久之后，才给了他再活命的选择。一次次复生，铺天盖地蚀骨销魂的疼痛过后，琼兰总是无法抑制的生出更多恨。
琼兰选择了原地复活，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是国相府的院子，只有一株早就枯死的苦蛮花树。
勉强起身，打坐恢复部分血气后，他将魄如霜的尸体葬在了苦蛮花树下，或者说藏更加准确。
远在论剑海，森狱再次进犯，步渊渟无人操控，便出关亲自迎战，同时退敌后，主导论剑海事权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达了通缉琼兰的命令。倦收天因为受伤而失信，所以未见到人，桓正修雅回来后，却得知了这个更加震惊的消息。他自认为，魄如霜不可能是琼兰杀的，更何况，双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想亲自调查清楚真相如何，却被步渊渟严厉阻拦下来，更是相邀私下彻谈。交谈时，话中无不警醒提点之意，甚至连少出现的欧冶神弃得知后，也不赞成他的做法了。
桓正修雅也答不出步渊渟的质问，因为恋慕而失了平常对待之心，私心一偏再偏，这种理由用在男女之间也许可以理解，可以原谅，可以改正，但是他和琼兰之间不可以。
感情，真的蒙蔽了他的判断力与行事分寸吗？桓正修雅不是不相信琼兰，而是怀疑自己。
步渊渟和欧冶神弃陌生的眼神让他心惊，桓正修雅周身生出一股凉意，霎时觉得往日同大家的亲厚也淡薄了一些，是他自己选择了琼兰那边。
但这究竟是对还是错。扪心自问出这句话，桓正修雅心里失落的很，产生这样的自疑，已经反应出他潜意识的想法了。当初那句，如果这是错，就那样错下去吧，这样无畏的心情，现在他还有吗。
可那时琼兰对快要放弃的他伸出了手，拉住了他。对方醉后的一句回应，就能让他心悦到早就收拾妥帖的情感挣脱束缚，再后来的日渐亲昵，相处越发自然。
这条路，他不是一个人在走，他这颗心，也只有琼兰能明白。
步渊渟说，桓正修雅这段时间太累了，需要休息。
步渊渟隐含质疑的话仍在耳畔，看来他的确需要审视自己近来的所作所为，也需要好好休息。桓正修雅觉得胸腔里溢满了苦涩，但是他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提，他只能沉默。
那日起，桓正修雅便开始闭门思过。
另一边，森狱内部却生出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听说当年的灵虚剑师回来了。
有人说，灵虚剑师潜心苦修，功体大成回来了。有人说灵虚剑师是和说太岁一样去苦境了，奉王命执行秘密任务去了，灵虚剑师才是阎王的心腹，看黑后这次如何耀武扬威。
也有人说，灵虚剑师是在外被人打伤，成了废人，混不下去才回来，想靠当年阎王的赏识，混过去残余半生。
木精灵最先感知到这个消息在森狱谣传，等他通过枯枝探测时，国相府某个院落确实多了个黑袍的身影，才向黑后汇报。
黑后如今掌权，她还记得灵虚当年中立身份，又与千玉屑交好，不曾对她持反对之声。在她看来，灵虚未必是完全效忠于阎王，毕竟对方跟众位皇子接触更多。但是总是蒙面行事，人消失又再出，隔了数十年，不得不审慎待之。
是否阎王心腹，试探便可得知，而且不能为她所用的良材，和腐朽干柴又有何区别。
千玉屑得知这个消息，匆匆回到森狱的时候，听说黑后已经将灵虚剑师传唤而去了。千玉屑一路思量，却得到更多疑问。
琼兰为何回森狱，又与阎王有何联系，还是为了道门？他前几天初听闻琼兰在苦境名声，才知对方在苦境过得并不如意。
千玉屑叹了口悠长的气，不知再见面，琼兰是何模样。
是一脸陌生的看着自己，目光似剑，还是学会了虚伪与蛇，同他笑面相对呢。
但，一定不要是一具尸体。
千玉屑早知琼兰与黑后有私仇，而且琼兰必定寡不敌众，据他辨别消息，琼兰这次多半是受了重伤。
抵达黑海森狱后，请人通禀，等黑后传其进入陀罗迷殿时，千玉屑脸上已经挂上重见故友的期盼，遮住眼底忧虑。行走间回过手臂用玉扇敲了敲背心，叫自己显得不那么在意。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地上遮脸的布巾。千玉屑压下心惊，察觉殿中气氛不如他所想象的争锋相对，表现的也越发滴水不漏，耳边传来黑后的问话。
“你的灵虚好友归来，森狱又多一名可用之才。你看看，他可还是当年的森狱剑师？”
千玉屑看向大殿座下，有一人身穿黑袍，确实是灵虚的装扮。而穿衣之人，五官端正，面目却平凡无奇，没有什么表情。
根本不是琼兰那样让人见之不忘的俊颜。
这是一个陌生人。
千玉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许久未见了，千玉屑...”
那人语气很是漠然，眼神深邃幽暗，千玉屑却觉得隐没的尾音里，一言难尽。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