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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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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漫漫轻云露月光,飞絮飞花何处还
琼兰收好太玉心素一边行路,一边思索如何合理的归还此物,让倦收天不欠那么多人情。
反正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对倦收天似乎很重要。
对于这个疏远的徒弟,琼兰也没有办法拉近彼此距离,只好顺其自然了。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等到琼兰到达论剑海时,道门正在与森狱势力进行新一轮的碰撞,不同的是,这一次,有了素还真留书出谋划策。
式洞机此时正与弁袭君进一步密谋合作,在蓝峰十二涛等待大宗师的到来,如果此回专注于恨火的弁袭君得手,那么大宗师的鳞族之宝,自然是归他了。
说不定,拼得两败俱伤,他暗存实力,能够坐得双方渔翁之利。
是的,式洞机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尽出全力。
他以式洞机的名义写了封信,命人传给去论剑海的琼兰,因为他收到消息,森狱将会在几日后攻打南宗,他分.身无术,不一定能够赶回去。
式洞机想来想去留守元宗六象的人虽然不少,真正放心的却没有。
南宗要是失守,会暴露出他很多问题。
他很难解释,为何他会如此失职。
琼兰到达论剑海后,询问剑卫后得知,魄如霜正是由桓正修雅在照顾。
式洞机还有那个一色秋的身份太麻烦了,如果他直接拿出来,怕是要牵连甚多。
思索一会,琼兰觉得只能解释说,他是在论剑海无意中得知魄如霜以功体换回名剑的事情。
这样哪怕周围人产生疑问,也是在与他身上。
多半是如何换来太玉心素和为何要救魄如霜。
而这些都与式洞机和一色秋无关了。
琼兰去魄如霜房间的脚步一顿,转身去了杏花天影。
杏花天影内,桓正修雅正在煮水烹茶,茶烟杳杳,驱走春宵夜寒,一举一动皆是闲情自在,他在等一名客人。
“狐狸变作公子身,灯夜乐游春,或迷或惑,对影,总有一个狐狸变。”桓正修雅缓缓的将最后一捧热汤倒入茶壶,暗青的茶叶沉浮在白瓷茶壶里,蒸腾出淡淡茶香。
玄同带着紫色余分走进杏花天影子,前方点起了灯盏,前面的剑卫将他们二人带到茶桌前,便退下了。
桓正修雅落上盖子,将浅褐色的茶水倒好,抬头看拜访者。
“秋风暮霞挽红曲,你终于来了,请坐。”桓正修雅语气轻肃,谈吐从容,见人来了,便起身上前。
玄同看着面前的人,思索上次评剑会上这人的表现,似乎不是如此风范。
那么之前桓正修雅不断用木讷的夸赞鼓动评剑气氛之时,应该是...藏拙了的吧...
而且会上偶有失神的表现,让他忽略了这个人。
“气沉于丹田,形放诸百骸九窍,举手投足,别有剑之精魄。”但今夜的这人仿佛才是真实的论剑海副席,果然名副其实。
玄同看着对面人徐徐座下,风姿清正,不卑不亢,全然不是评剑会上对一众庸俗剑客热捧的模样。
“你现在与在论剑海评剑会时的感觉,十分不同。”玄同言语中是难以掩饰的欣赏,他爱剑,自然爱屋及乌。
桓正修雅知道玄同的意思,但是他不可能去解释清楚,人在不同的位置,为了不同的事情就会有不同的表现。
“人眼所见,看到得形象,是不堪裁剪的烟花。”所以他只是很委婉的说明,那样子的他,不过虚形而已。
“想知道最真实的我,就与我在此饮谈一番。”桓正修雅是来亲自考验面前这名红衣剑客,是否有能力进入论剑海名人堂一观。
“你想谈什么?”
“谈剑上人,剑中理,剑下魂。”说完这句话,桓正修雅注视着面前之人的神情,等待对方作答。
夜风微拂,吹不散桓正修雅一身沉稳有度,更吹不散玄同天生的冷峻气息。
玄同没有直接作答,两人开始交谈剑上认知,对饮茶水,茶香入喉,说不出的清淡适宜,桓正修雅为两人续上茶水。
“如何人剑合一?”
这是桓正修雅在发问。
两人谈到了剑客是剑为主,还是人为主,玄同却说人剑合一,桓正修雅便因此而问。不是他不懂如何人剑合一,而是想要知道对面之人的看法。
“识剑中音,知剑中情,乃至人与剑,相容一心。”玄同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一口无人持有的剑,它有生命吗?”
“不一定,剑就如同人一般,浑噩度日者有之,呼吸却不能说是活着,相同的剑,没有剑觉灵性,也只是一把徒具剑形的废物。”玄同这话带出了几分傲气,但是这理配着这语气让人听了快意。
桓正修雅心中赞同,这理论说起来新奇,却是暗中与论剑海某些理论一致,不由得谈兴更浓。
琼兰没有碰到剑卫阻拦,自然不知道桓正修雅在内中会客,便直接入了杏花天影。
当他走到内中时,正好听见了玄同谈论剑之灵性后说的那句高谈妙论。
“就如同你,你在朦胧月夜下,总会有一股剑灵的错觉,若我再多添几分文人墨思,我会说,你是月下剑灵所变,乐游与杏花林中相会着识剑的我。”
这话从一名冷漠的剑客说出来,真是...
莫名缠绵。
琼兰看了看背着剑盒的紫色余分,居然低着头,不怎么服气的样子。
他想,这还叫少了文人墨思,再让玄同多读点诗书,现下是不是要对着修雅作出一篇辞赋来?
沉浸在谈兴中的两人都未觉出任何不妥,反而一直矜持的桓正修雅笑了起来。
琼兰听着修雅开怀的轻笑,这笑声是从心底发出的。
突然好像被紫色余分感染了一般,生出来一丝不服气。
不多,真的就那么一丝,风一吹就能化掉。但他的心中却沉闷一片,丝毫无风,所以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奇怪的烦闷感。
曾经的修雅,对他也是如此欣赏,言语带笑的神情比现在还要更温柔。
玄同和桓正修雅看见了意外进入的琼兰,琼兰见两人看向他,眉头一松,又恢复了以往的没表情。
两人心情正佳,不可能终止这场交流,琼兰知道桓正修雅有事,打算离去,却听到玄同挽留。
“可否让此人留下共同参与今夜会谈?”玄同也像听听琼兰的见解,毕竟他从来没有与对方论过剑。
桓正修雅不便提出的事,面前之人竟然替他开了口,这场交流的气氛丝毫没有因为琼兰进入而转淡。
桓正修雅没有反驳,添了一张椅子在桌前。
等琼兰入座后,玄同才细心的在其后坐下。
茶桌上多了一只茶杯,三人在花影中对坐,接着之前的内容继续说了下去。琼兰很少开口,偶有桓正修雅询问,也自有一番见解。
“那两位如何一解剑上人,剑中理,剑下魂这三道议题呢?”
夜月轻移,时间又过去不少,桓正修雅又把话题引到了最初的三道提问上。
“这不是三道议题,而是指一个情况。”玄同知道这是他的试验,所以先行作答。
“如何?”桓正修雅发问,琼兰也认真起来,等待玄同答案。
“一名剑上人,因为剑中理,而制造了一条剑下魂。这口剑,名叫杀人。”
“那谁是剑下魂?”桓正修雅本意想问,剑下魂为何理而产生。
“你,因为藏在你剑鞘中的剑早已断了。”
玄同这句你简直意外,这人总有特殊的见解,引人入胜,让人不得不留心他的解释,然后玄同就提到了这柄断剑。
断剑啊...
琼兰举杯饮了一杯热茶,余光注意着桓正修雅被提到断剑的神情。
桓正修雅一愣,然后嘴角维扬,露出一个无奈又沧桑的微笑。
笑得让琼兰感觉茶水残留在舌尖的苦意浓郁了许多。
玄同不知道,提起断剑,在场两人都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沉沉叹了口气。
“你确实是一名识剑的人。”
桓正修雅对玄同对剑的理解与敏锐赞叹不止。
玄同看了看琼兰,说起识剑,上次他因为对方就是森狱剑师而没有详细观察,今夜再会,谈论剑道,从对方身后剑音,他却觉得琼兰的剑心已经遭受蒙蔽了。
但是今夜能够一会桓正修雅这样的剑上人,也是一件宽悦人心的事,所以只是把这个发现压在了心底。
“对于断剑,还能如此随身佩带,表示你是一个惜剑的人。”玄同还想继续下去,他有些好奇面前之人剑上的故事。
但桓正修雅知道话题该止住了,至少现在不可再谈,而今夜的试验早就在玄同给出答案时就结束了。
他转而问琼兰:“那这三道议题,你有何想法?”
琼兰放下杯子,淡淡道:“剑上所载即人之道,道生理,剑下魂因道不同,理不正而生。”说道剑下魂,言语中也多了几分锋锐。
玄同觉得琼兰的剑道是没错的,却不知琼兰的剑心为何会出了问题。
桓正修雅以前就知道琼兰的答案了,只是如今再问,心中不确定罢了。
既然确定,但也又有了疑问,一个这样的人,为何会心怀不轨之意潜入论剑海。
这个念头转瞬即过,桓正修雅没有再想下去,他今夜主要招待的客人是玄同。
“你通过了论剑海的试炼,就由我带你们一观论剑海的名人堂。”
玄同不知名人堂有何玄奥,提出疑问,桓正修雅只说让对方亲自去看。
来到名人堂前,桓正修雅将人先行引入,回身见琼兰没有跟上。
两人有了独处的空间。
琼兰不带情绪的问:“看起来,你们一见如故?”
“惋红曲在剑道上确实让人很难不生出欣赏之意,方才与他一谈,更可见其心性非同一般,他是纯然对剑的。”桓正修雅提到玄同,便说出自己的感官,今夜他觉得很自在快意。
很久没有与人如此畅谈,又深得他心了,而且更难得的是琼兰也在。
琼兰听到桓正修雅解释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表示他也很开心。
随后,琼兰问及了魄如霜的情形,得知倦收天已经去找寻名医,以评剑会名次作交换,来医治魄如霜。他接着又提出要一见这名女子,桓正修雅问及缘由。
“倦收天是我徒弟。”琼兰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有别的话了。
桓正修雅只好说两日后再见,因为今日明日他大概是没空的。
琼兰知道玄同还在里面等他,想了想,道了谢,冷硬的面孔也柔和不少。
“不如留宿于此,你的院子,还保留的很好。”
本来想要告辞的琼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正好他要找的东西还没音信。
桓正修雅见琼兰背影渐渐消失,也进了名人堂。
琼兰不知道,进了名人堂的玄同仍旧提起了那把断剑的故事。
知音难得,玄同很清楚的感受到先前谈话的未完之意,他不想留有遗憾。
“惜字,昔心也。昔时有心,今朝如何?惜剑,或许只是一种岁月的折磨。”桓正修雅记得那句惜剑之说,他没有很抗拒的提起他的碧青断剑。
“昔时有心,今朝依旧,否则不会断剑随身,剑灵在心。”玄同却是看得极透彻。
桓正修雅觉得玄同似乎很了解他,总是能把话说到他心底,绝不是因为他太好看穿,而是,这个人太过适合做朋友。
昔时有心,今朝依旧。
桓正修雅想起被他留在杏花天影的人,真的是这样吗?
突然很想等会再去见见琼兰。
而他却不知,这时的琼兰,已经接到式洞机的传书,速速离开论剑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