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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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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小院能不能租?”一对中年夫妇经过这个小巷,其中的妇人望了眼这宅子,向丈夫发问道。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说:“这里是大户人家的私宅。”说罢,还颇为尴尬道:“一般都是……算了,你不想我们的儿子住在这种地方吧。”
妇人道:“哪会呢。”
二人匆匆赶向小巷的另一头,没有人注意到被他们打量的院门悄悄开了条缝。缝内的人见二人已经远去,轻舒口气,将院门关上了。
何守晴的身世说来也尴尬。身为大户人家家主的私生女,她无疑是某些人的眼中钉。何守晴的母亲深知此理,从未想过将她带回何家。反倒是何家主找了过来,过意不去,在这里给她们母女两个安置了个宅子。
托这个的福,她那时随母姓张,后改为何守晴。五岁那年,母亲病逝,身为父亲的何家主便再也没有踏进过这个宅子,只是每月送来足够的银两。何守晴早慧,知道靠着自己父亲并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平日里也能省则省。果真,今年她才六岁,何家主就已经狠狠心,将她抛弃了。
何守晴想完这些有的没的,突然想起早上帮茶楼捡柴时听到的一个消息,顿时抿嘴直乐。她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就是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仙人的存在。只要有仙缘,就算像何守晴这样的下层人民都可以修炼成仙人。
恰好两个月后名门大派凌云派开山收徒。谈起这个消息的人今日也只是路过借宿,明日就带着他们的孩子去测仙缘了。何守晴对修仙充满了向往,捡完柴火回来就打起了偷偷跟随的主意。她快速理好了自己出门要带的东西:一些碎银子和若干铜板;父亲送的冬衣,由于自己还小这件冬衣可以当做被子;一大堆饰品,同样是父亲送的,一定时刻可以换铜板;还有母亲一直佩戴在头上的簪子。
理到这,何守晴突然有些伤感。刚得知有修仙的喜悦已经过去,她如果要修仙,意味着要离开小院角落的坟包。
母亲被安葬在这里。
何守晴顿了顿,随即出了屋,蹲在那坟包前面看了好久。坟包上面还有一块木牌,这是何守晴找很久才找到的比较大又平的木牌,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上娘亲。
何守晴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因为她从来不提。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要刻什么,只能这么写完了事。
“娘亲,晴儿和你商量一件事。”蹲了好久,何守晴终于开口。谁知话一出口,眼里就掉了泪下来。
快速将脸上的泪擦干,何守晴定了定,似乎在考虑说些什么。
“你走了,晴儿过得不好。”
“那个说是晴儿爹爹的人不管晴儿了。之前没有和娘亲说。不过晴儿挺了几个月,挺不下去了。”
何守晴把剩下的碎银子拿出来,泪水流淌地更厉害也不管:“你看,就剩这些。”
“不过,晴儿也很棒!最近都吃团子馍馍,省了不少。如果不是晴儿要走了……大概还可以撑一会儿吧……”
“对呢,晴儿要走了。晴儿要成为仙人。对,要成为仙人!然后把娘亲带回来,走得远远的,不要理爹爹了。”
说到这里,何守晴的眼神不知怎么的更加坚定,“娘亲,等晴儿回来好吗?”
大概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发问不会有任何回复,或者是何守晴终于接受了这一点,她扑倒在坟包上,放声大哭,最终哭累了睡过去。
由于前一日睡得比较早,何守晴在鸡鸣之前就打个滚爬了起来。默默地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哭,何守晴抓起一边的包裹,冲坟包磕了头。
“娘亲,再见。”
一直怕有人进宅子来偷东西,在何守晴母亲死后一年她都会在睡梦中惊醒,警惕地观察附近。这个习惯使她的目力耳力都比较好。确认了昨天听到的地点:福缘酒楼,何守晴把包裹藏在自己宽大的衣服里,迅速往那里跑去。
也亏得她早起,不然就与透露这消息的人们错过了。因为他们知道早些起来更能租到马车,此时正在集体往马车上挪。
何守晴一下子傻了眼,以自己的体力根本跟不上马车。不过何守晴并没有放弃,她观察了一会儿,装作与这些人一伙的样子,缓慢地爬上了车。
每个团体都有一个相对被冷落的人。这里是一对母女比较受冷落,何守晴爬过去,默默地坐在他们身边。起先那妇女还不在意,后来终于发现这个生面孔,一脸防备地看着何守晴。
眼见着这妇女快要喊人了,何守晴急忙辩解:“姐姐别叫人,我是逃出来的。我爹爹没钱想要把我卖给青楼……”
妇女的脸色稍有缓和,止住了喊人的动作,听她解释。何守晴在心底暗松一口气,知道自己是赌对了。这些人在之前的闲谈中透露了这个妇女的丈夫是个赌徒,想要把女儿卖掉的事实。妇女不愿,这才带着女儿跑走。她的丈夫为了钱什么都能干,因此连带着她也受人排挤。
何守晴觉得让自己与她的遭遇相同,更容易引起她的同情心。
“我……我娘不愿,被爹爹打死了。”何守晴越说越急。她哭肿的眼睛也使妇女对她的话信了半分。
“所以……所以我能跟着你们吗?到大城镇我就走。”
妇女看了她一会儿。何守晴的容貌属上乘,年纪又小,的确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想想自家女儿还在襁褓中,自己也需要说话的伴儿……
在各种想法下,妇女同意何守晴和她随行。这马车是运货的,妇女抱着女儿龟缩在一角。只要何守晴不往其他地方走走,大致没有暴露的危险。
“你再和我详细说说你爹爹是怎么对你的。”
对自己父亲的怨,何守晴根本不需要装就能表现出来:“都是因为他,娘亲才死的。”
“他还没有给娘亲一个坟。墓碑还是我自己立上去的。”
是啊……这些没有说错。何守晴说着说着又有些感触,想哭,却硬是忍着。谁知这幅样子让那妇女觉得何守晴说的更真实,慢慢卸下心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妇女得到了安慰。
“……孩子,你叫什么?跟着我吧。”
“我叫小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