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徒菀萝》一砾

2、一

　　菀萝是孤儿，从小跟着叶老贼生活。

　　叶老贼是个贼，但是心眼不坏，一辈子都在劫富济贫，打抱不平。菀萝虽不是他亲生，但他却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菀萝七岁那年，叶老贼死了，于是她又成了孤儿。叶老贼虽然没有很多钱，但是却教授了她一身极佳的轻功，希望她日后可以和他一样多多行善。可惜菀萝没有她养父那么高的觉悟，劫富济贫这种事做得不多，更多时候她去偷盗却都只是为了生存。有好轻功这种事，她觉得就只有在逃跑时最便利了。

　　一日她潜入东城萧家盗取夜明珠，却因门窗上了锁被萧家少爷抓了个正着。菀萝刚叹息着恐怕又要被打一顿，岂料那少爷非但没有追究，反而让侍女为其换了干净衣物，赏了很多钱财，好好地送出了门。菀萝自那以后就成了这傻子家里的常客了，反正她以后再偷什么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盗物的时候就偶尔翻墙进来陪他说说话，看看书。

　　她那时经常摇着他脑袋质问，“萧不声，你说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对我这么纵容？”

　　萧不声总会挥着他那把银扇，笑嘻嘻的对她说，“我这不是看你长得好看，看上你了呗。你说你老是晚上翻墙进来找我，万一叫人瞧见了，我是不是只能以身相许了？”

　　菀萝总是回以白眼，不过思索他这话倒有几分可信度。这萧家少爷自小就是附近出了名的风流人物，据说小小年纪就天天翻身边侍女的裙底，着实让萧门主头疼不已。而菀萝打小生得极是漂亮，这色鬼初见她时起了怜香惜玉之心倒也大有可能。总之，十一年下来，萧不声早已成为她知己。两人清清白白，时而小聚喝个酒，烦恼和苦闷就分享掉了。而她，虽不再为生活所迫，近几年却时不时会突然从城中消失个个把月，大多时候她会偶尔透露信息给好友听，但偶尔也只说是为完成神秘任务，萧不声也总是没有过问。

　　这一天晚上菀萝破门而入，呼的闪到了萧不声床前。

　　“哎呀这位姑娘，这月黑风高的你一女子独自潜入我的闺房，是要对我做甚？”说罢夸张的扯紧了被褥。

　　菀萝总有一天要被他气死。挥手打了他脑袋一下，她正色道，“萧不声，我要去拜师承渊城。我来跟你辞别。”

　　萧不声一愣，看了看她，觉察出她是认真的，奇道，“你不愿意娶我就早说，也没必要去修仙吧？”

　　“我是认真跟你说话，你能不能严肃一点！”她生气了。

　　萧不声这才收了笑意，说道，“小萝，你从前去做什么我从不管你，我也相信你这次的决定也有你的理由，所以我也不想阻止你，虽然我不愿意你去。”

　　菀箩咬了咬嘴唇，未说话。

　　“承渊城地势险峻，城中关押众多重要妖鬼，你从小就怕鬼神之说，入门派切记远离城中重地或禁地。”说完深深看了她许久，忽又笑道，“我听闻最近承渊城大徒弟下山收妖，就在咱城郊外，你可去碰碰运气，若能说得他们与你同行，我也好更放心。”

　　菀萝大为感动，俯下身轻轻抱了抱萧不声，柔声道，“我若拜师成功，恐一年半载下不来山了。这十一年来我与你几乎朝夕相处，乍一分开真十分不舍。你等我，我一有机会定回来看你，记得到时多多给我准备我爱吃的豆糕。”

　　萧不声推开她，笑道，“所以你还是现在把我娶了吧，据说承渊城是可以携带家眷一同拜师的。”

　　他当然又换来一顿粉拳猛揍。

　　次日收拾好行囊，菀萝特地去市场买了一只香喷喷的烧鸡。这明黄虎妖自几年前就一直在城外徘徊度日，幼时时抢过路村民的粮食，肉食。长大后估计欲求不满，开始抢幼童少女填五脏庙了。菀萝虽没这本事降服它，但自小听闻这妖物喜好，于是当下收好烧鸡上路，以备不时之需。

　　沁岩这么痛快的答应带她同去她也是没有想到的。想着若今后有这位作为同门师兄也算幸事，于是路上不住打听。

　　“沁岩兄，承渊城众多长老授功，不知你为哪一位门下？”

　　沁岩看了她一眼，“承渊城多为大长老与二长老授功，三长老喜好丹药，不喜武，所以门下徒弟不多。四长老轻功飘逸，又为唯一女长老，因此门下多为女徒。菀萝妹轻功如此灵动，定为四长好喜欢。”

　　“这样啊，那沁岩兄是大徒弟，定是大长老门下的了。”

　　“不是，我乃五长老门下，不过师尊不再收徒，是以门下只有我与沁溪师妹二人。”

　　菀萝听言不由得有点失望，沁岩身手不凡，相比这五长老也是个厉害角色，可惜她没有机会拜入了。不过她倒也没放在心上，暗暗觉得要努力加入四长老门下。她倒也不真心实意的要来拜师，想说自小武力就差，来加强一下也是好的。而她进承渊城的真正目的，这次却是连萧不声也没说。

　　入城已是第七天。承渊城四周每晚都会有人巡逻防守，菀萝几次试图闯入都差点被发现，只得放弃。

　　这一晚她蹲在附近草丛中正想着今夜试试以什么法子潜入，突觉前方一阵骚动，细听之下，好像是锁妖禁地里逃出来只妖，众巡逻弟子大多都赶去协助。

　　真乃天助我也！菀萝不由得有点激动。眼瞧四下无人，守城结界也因此松动，她戴起面纱纵身一跳跃了进去，顺着墙飞速向里跑去。虽这物件那人说不急在一时，但她想若能尽早找到最好，她也不是真心想要拜入承渊城，早些日子拿到手就可早早离去。

　　搜到一处房屋外，突觉身后火光闪动，应该是有巡逻弟子归来。左右无路，她硬着头皮闯进了面前的屋子里。

　　“痛！”菀萝摸着屁股爬起身来，四下里看去才发现这原来是一处书房，四周立着书架和画像。菀萝走向一边，随意翻动着面前的书籍，发现大都是各式经书论文，她想着等门外人都走远了再去别处找找。

　　这一夜月光皎洁，通过纸窗映在屋里的墙上，闪现出菀萝孤零零的身影。菀萝翻着书无意间瞥了一眼墙壁，却突然感觉浑身汗毛直立，冷汗涌出。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墙上的影子。

　　刚刚形单影只的人影，这次变成了两个。她身旁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

　　菀萝突然想到了萧不声讲的妖鬼之说，不由怨他真是乌鸦嘴，这承渊城闹鬼之说不是让她就这么赶上了吧！

　　她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手摸向腰间的匕首。她闭了闭眼，说死就死吧，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动手，这时忽听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

　　“你乃何人？”

　　她被吓得向后一纵回过头来，只见眼前站着一人，身材修长，着白袍银冠，腰间一枚晶莹剔透的圆形玉佩，手拿一柄通体发着寒光的银剑。此人看似三十上下年纪，面容虽冷却极其俊朗。看装扮应是城内要紧人物，此时他正一身剑气，不怒自威。

　　世间经由如此好看的男子！菀萝竟是看的呆了，一时做不得反应。

　　那人突跨前一步，喝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