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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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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的暴风雨,夹杂着干脆利落的拳打脚踢声,在空荡的只有风雨声的夜里,显得格外寂寥、瘆人。
男人一头褐发已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凌乱不羁,黑色衬衣被鼓起了一个大口子,站在沉沉的寒夜里,狂躁得像要杀人的阿修罗。
平日歌舞升平的ghost,现在因为台风的缘故,暂停营业,本来霓虹闪烁的街面,零零散散点着些慑人的灯火,见证了那个牌名--ghost,可以让你像入了天堂般飘飘欲仙,也可以让你瞬间感觉疾风暴雨的打击。
在这里,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的狂扫,这是一场少比多的游戏,对方将近有五十多个人,而张天烈这边,包括从酒吧里出来的刀疤老板,一共才有五个人。试问,以五敌五十,哪方的胜算大?
男人只是擦一下不小心被磨伤的嘴角,露出他一贯自信而嗜血的笑容,张开双臂。
“来呀,都来上啊!”
仰面吹着浸透寒意的狂风,男人的面容像结了层冰般,瞬间变冷,凌厉得可怕。
几十个人都冲了上来,男人一行人撩开架势准备来场硬碰硬。
“呼呼”台风狂扫地面,却扫不完人心的燥乱,却阻挡不住此刻发生的你死我活。
在这条街,或者来过ghost的人都听过男人的名号,这毫不吹嘘,男人在暗街以干脆利落的拳头而称名,即使没和男人交手过的人,听到男人的名号都畏惧三分。更有这样的传说,听说惹了男人的家伙,在悄声无息中被处理了干净,连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谁埋的,又听人说是被几个穿着黑衣服,衣冠楚楚的男子围堵,没几下便送到了阎罗王那儿报道,至于憋屈和抱怨的话,混这条道子的人哪个敢提自己的没种?敌不过就要甘拜下风,这才是生存的基本原则。
没一会儿,对方有很几个家伙都被撂倒在地,动弹不得了。
忽地,在惨败,冒着尖雨的夜空划破刺耳而惊心的响声,“砰”的一声将对峙的双方暂时暂停在那里。
“老大--”风太大了,雨也跟着噼里啪啦,火风的声音显得遥远而模糊,他吸吸鼻子,努力说着,“他娘的--带--带家伙来了--老板--”转过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面刻刀痕的凌厉男子。
刀疤男子将他护过去,用黑色的长衣将他裹在了怀里。
“老板--”火风还想说什么,却见刀疤男子面露微笑,温情里夹着寒意,“放心。”他听见老板这么对他说,火风“嗯”一声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很快,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了个瘦瘦干干的男孩子,他面黄肌瘦,眼神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郎平哥--”火风唤了声,叫郎平的男孩作个手势,随后有十几个带刀的人出现在他身后。
火风望着头上那道触目惊人的刀疤,那个曾率领几十个兄弟冲锋陷阵的帮派老大,即使退出了帮派,众兄弟还是至死不渝地愿意跟随着他,那道疤就是为救盯着一头黄紫头发的火风而刻上的。
他的老板,他的老大,都是他最重要的人,无论上天入地,他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在两方即将要冲上去的同时,又是一声枪响。
“砰”的一声,从冰凉的夜里透过凉薄的嗓音,“都给我停下!”
拨开人群,一个拥有与星辰相媲美面容的红衣青年从远处静静地走了出来。
他走过来的时候,眼睛紧紧地盯着那道高挺的身影,即使在这个时候,他的心始终不受控制,只为一个人跳动。
红衣青年被簇拥过来,在男人不远处停下。
男人狭长的眼眸闪了闪,嘴唇抿成条冷硬的弧线。
红衣青年勾起梨花般的微笑,“烈--”亲昵地叫着男人,眼神慵懒地眯开线,“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红衣青年手一拍,不知从哪里传出凌晨12点钟的最后一声钟响。
“咚咚--”红衣青年继续媚人地笑着,“12点钟,来呀,拿过来。”
听到红衣青年清脆的声音,几个人从后面抬出了个巨形蛋糕,上面插着二十三根蜡烛。
红衣青年手沾了上面正中心的樱桃,放入自己的嘴里,慢慢地嚼着,“烈,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今天是男人的生日,男人自始至终都不让人给自己过生日,自从九岁那年之后,男人就再也没过生日。九岁那年,还是小男孩的男人失去了自己高大的父亲,九岁那年,男人见证了一幕让他今生无法忘怀的丑陋画面--
自从九岁以后,男人视自己的生日为最痛恨的伤疤,生日是什么,生日的意义又在哪里,男人已经早已忘记,或者再也不想承认了。
而现在,那个诡异巨大的蛋糕像极了冥间的蛋糕,抬蛋糕的几个男子则向粉妆白面的小丑。
男人眯了眯眼,不知被触到了哪根神经,反胃得厉害,弯下腰,想要吐,却吐不出来。脑海深处,在这一刻,浮现一张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人的面容,那么清冷,又那么惹人怜惜。
即使最不想承认的生日这一天,他都想拥着他的宝贝静静度过,而不是现在,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让他作恶的场面,这张让他范围的脸!
“怎么?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吗?”美艳青年舔了舔自己沾到奶油的手指,“没有关系,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来人--”
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被几个人架出了一个瘦弱的男孩子,受了极大的痛楚,男孩子的脸已经又青又肿,整个人耷拉下去,像失去生气的木偶。
“怎么样?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嗯?”青年踱过去,用两根葱般的手指挑起高肿的下巴,“认识他吗?对了,他叫什么?”歪着脑袋,漫不经心地问手下一个男子。
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叫钱松。”
“对了,瞧我这记性。”青年眸里一转,转到男人身上,“钱松,听过吗?好像是和清浅一个宿舍的?”
见男人寒着面,没有任何反应,红衣青年摇摇手指,“哎呀,烈还真是冷清薄意啊,既然他没有什么用处,那么借我练一下枪法也没什么紧要的吧?”
一手下递给他一把银色的手枪,青年继续笑着,枪口漫不经心地堵上伤痕累累的人肚子的洞,“就从这里下手吧?这里正好可以塞一颗子弹!”
漫不经心的声音,却隐藏着让人听着寒气袭身的威力。
站在男人身后的平头男子寒着面,想要走上去时,却被男人拦住了。
从男人嘴里吐出一句没有半点感情的话,“可以。”
他仿佛看到那双清冽的眼,闪闪着光,带着斥责和失望,男人闭了闭眼。
“哦?是吗?”青年声音带着失望,“烈真是不可爱啊。”拆了□□,旁若无人地向前走,一手下想要拦他,他却勾唇回眸一笑,那手下就只是傻着眼,不动了。
“那么--”青年走近,靠了上去,手没有规矩地触摸着男人的胸膛,“林清浅呢?”
话刚说完,男人就扣住了他柔弱无骨、雪白的手,紧紧地禁锢着,仿佛下一刻就可以轻易捏碎。
“你敢?!”男人几乎是挤出字眼来的,他低沉的声音隐藏着内息和愤怒和咆哮。
“烈不知道吗?程彻现在和清浅在一起呢。”毫不理睬男人对自己使出的蛮力,红艳的嘴唇快要贴上男人的,“烈应该还没有碰过吧?哎呀呀,程彻真是占了一个大便宜呢--”
没有说话,就被男人狠狠地踢到在地。夺过旁边的一把小刀,男人俯身压着地上的人,声音低沉得可怕:“你要是敢对他使半点坏,我就割破你让我恶心的脸!”
倒在地上的青年闪着眼,没有半点被吓到,将手连男人的手一并握住,搁在自己雪白的面容上,“真的很恶心吗?烈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都说我长得好看,如果你不喜欢,这张脸也没有价值了呢,所以,如果你想要割就割,不过要轻点,我怕疼的--”
“妈的!”张天烈快要被搞疯了,他狠狠地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刀子被扔到了几米远,斜斜地插在泥地上,转过身,想要快速离去,奔到那个有自己宝贝的地方。妈的,要是那个姓程的敢动他半根寒毛,他非踢爆他的命根子不可!
在男人转身要走的时候,坐在地上的红衣青年突然做出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离男人最近的火风睁大了眼睛,眼里包含着深深的恐惧--
在场的人都失去了呼吸,盯着那一幕,定格在那里的一幕--
青年将地上的刀子拔起,在男人史料无及的情况下,跑过去,将刀子从自己的后面捅入,男人的脚步停住了,手触到那个不住落血的地方,手狠狠地挥开了从后抱住自己的青年,青年像张白纸般飘飘地落到了地上,只剩下一把锋利的刀还停留在男人的身上--
风声呼响,像是要将世间的万物给撕毁扯碎,雨噼噼啪啪,融入地上的一滩血,地上,血流成河--
男人什么都看不见了,眼睛闭上,从虚弱的嘴唇里却喊出他心心念念的名字:
清--浅--
林--清--浅--
宝--贝--
想要继续向前走,身体却控制不了,往前倒,摔落在地上。
周围呼喊,叫骂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那张清清浅浅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男人无力地垂上了自己的眼眸。
“老--大--”火风哭着喊着跑上去,其他人也奔涌过去,从黑暗的角落,伸出几个铁硬的枪口,将对面几十个带家伙的人撂倒在地,几个穿黑衣服的男子奔了出来。
一个拿起电话,畏惧地向远在美国的人报告情况:“少爷--”
只听电话里头一声惨叫,就失去了联系。
长长的空街,躺着十几具人体,有受重伤躺着的,有永远沉睡着的,在那处,静静地躺着一具红衣的身体,他始终保持着睁眼的姿态,嘴唇微张,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从墙角走出一个身形瘦长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刀,“哧”地顺着墙壁划出条长长的痕迹,慢腾腾地走了过去,在那具红衣身体面前停了下来。
蹲下去,戴着鼻梁间的眼镜被雨水模糊了视线,男子擦了擦眼镜,静静地注视了好一会儿地上始终不肯闭眼的人。
“我在你身边,你怎么看不见?”
将手中的刀狠狠地往地上的人胸口扎,喷出的鲜血溅满了他的脸。
“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男子嘀喃着,嘴唇迫不及待地印上青年失去血色,变得青紫的嘴唇,嫌弃那双始终明媚的双眸,男子手替他盖上。
“安息吧--”
将头靠在那具停止了心跳的身体上,脑海再次浮现初见的场景--
“会长,我叫上官岚若,你知道怎么写吗?”
初识的那一刻永远印在男子心头,那青年笑得一脸灿烂,像极了照进来的早晨晨曦,美丽中耀眼十足。
不知过了多久,在刮着12级台风的夜里,从远处传来“呜呜呜”的救护车声,以及“滴滴滴”的警车声--
这个寒夜,刮着风,下着雨,地上的血久久不去,散发着让人寒心的气息--
风更大了,雨变得更冷,夜,越来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