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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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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宿管阿姨递来的钥匙,林清浅礼貌象征性地点点头,拖着行李就要爬上楼。
“同学!”
林清浅回过头,看着笑得一脸不自然的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打了个恰恰,“没事啊,你上去吧。”摆摆手,就低头忙自己手头的事情了,不一会儿,小声嘀咕,“514,又是个倒霉鬼,唉。”
五楼对林清浅来说,还是挺高的,别说提行李,就是这么爬上去,也累得半喘了。终于看到贴在白墙上那个红红的5F,他舒了口气,用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几乎是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行李提到阶梯上头。沿着长长的廊道,林清浅按照排列情况,知道514应该在转角最后一间。林清浅家里穷,没有买别人那种带轮子的行李箱,而是自家奶奶亲手缝制的行李袋,又大又结实,能装好些东西。他是一路扶着走廊的扶手挪到514的,快到门前时,他停了下来。
这时的他犹豫了,如果里面有人怎么办?他是提前来的,不过因为家里和自身的原因,休了大半年的学业,不但换了宿舍,而且还要和大一的新生一起上课,不知能不能习惯呢。
应该不会有人这么早来的,他这么早来是想多些时间复习自己拉下的功课,毕竟多学一年就要一年的钱,他这学期要争取奖学金才是。
拿着钥匙,靠近门,可是,林清浅怔在了那里,因为从门里面好像传来了某些奇怪的响声。他愣愣地举着钥匙,一时不知要不要去开,难道有人比他还早来?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声,突然一声似乎压抑很久的低喘声透出,林清浅低下了头。
微微抬起发抖的手,轻叩门扉。
就隔着一堵门,里面却是这么不堪入耳的声音在作乱。
没有人应门,林清浅再次敲门。
门还是沉重地隔绝着他,林清浅正要准备敲第三遍时,这时,门被一股大力掀开,一瞬间站在林清浅面前的是一个裸着上半身的强健男人。林清浅没有那人高,他的眼睛对向那人的胸膛,在愣了有那么半会儿,他才缓缓地抬起头,对上对方的脸。
一秒、两秒、三秒...大概有半分钟,两人处于对视状态,这时里面的主人公之一,同样光着肩膀的,一头波浪金发的女生走出来,搭在男人肩头,娇滴滴地想撒娇时,看到了外头的林清浅。
“烈,他是谁呀?”带着睥睨的眼神,女生从上到下打量了下林清浅,丝毫没有觉得现在有任何不妥。
男人看着林清浅好一会儿,闪动着那双狭长的凤丹眼,嘴角微微一动。
用手扯下女生缠上来的手,被刘海半遮住的眼睛看不出表情,但见从冰冷的薄唇里吐出一个果断的字眼:“滚。”
显然没有意会到男人话中的宾语是谁,女生还是宛若当家女主人一般,眼神高傲地看着一身穷酸的林清浅,“烈叫你滚,还听不懂吗?吓,真是的,这年头还有这么穷酸的学生,没钱来读什么大学啊?”女生话还没完,却感觉眼前一黑,白嫩的脸上多了男人无情的一巴掌。
“烈?”女生不敢置信,男人竟然会打她,那个刚上过他床的女人?
“我叫你滚。”张天烈揉揉眉心,瞥见站在外头的林清浅此时已经背对着他,给他看到的是他沉默的纤瘦的后背。
“烈?烈,你在说什么,你不是叫他走吗?”女生还是没反应过来,张天烈没有耐心地将门完全敞开,指指里头那些堆落在地板的衣服,“给你5分钟。”
知道男人说话没有说第二遍的耐心,女生差点咬破嘴唇,梨花带雨的,还是转身进屋换上了衣服。
走出去时,当然还不忘给林清浅一个凌厉的眼神,林清浅站在走廊上,两手扶着栏杆,目光远眺外面风景,在他脚下,规规矩矩地放着他的行李袋。那眼神属于女生当中比较狠的,但很抱歉的是,林清浅始终没有回应她的眼神。
女生走后,张天烈光着上半身走了过去。对方没反应,张天烈用趿着拖鞋的脚碰了碰地上的行李袋,“喂,可以进来了。”
林清浅的背脊颤动了一下,身体缓缓转过来。沉默地弯下腰拿起行李袋,沉默地从张天烈身边穿过,直径走进了门里面。
张天烈准备伸出手帮忙的手停在半空,无力垂下。
“靠。”张天烈低低地咒骂了声,才跟着进去。
里面的空间挺大的,比林清浅去年住的那个宿舍大多了,而且这里的布局不像一般的宿舍,除了双人床以外,还多了张巨大型的黑色梦思床,家具、家电很多,鞋柜,衣柜,冰箱,电磁炉等等,让人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豪华的酒店房间一样。
空气里还弥漫着没那么快散去的绮靡之气,林清浅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自动自觉地将自己的行李移到角落的那张木质书桌上,动手开始收拾起来。
张天烈坐在自己的大床上,虽然他的床绝对不允许留下任何味道,但他突然感觉内心格外地不舒坦。看着这个来回在自己眼前晃动的人,纤瘦的身形,几乎看不到他的正脸,裸露出来的纤弱脖颈套在白色衬衫里面,更显得柔弱白皙。衬衫,长裤都过长,卷了几圈,还是宽松隐约可以看出里面的骨骼和身形。从进来到现在,他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不,是一个字都没有。
意外地受挫,意外地不舒坦,空气里是烦躁的因子。张天烈受不住这气氛,还趿着拖鞋的脚踢向床脚的垃圾桶,几天堆积下来的垃圾全倒了出来。
没有反应,张天烈仰头倒向自己舒服的床,手枕着头,盯着天花板。
翻来覆去,张天烈发现自己还赤着上身,支起身体,套上脚下的黑色t恤,视线不由追寻到那个晃动身影。
“你......”张天烈强迫自己吞下不该问的话,他怎么会想知道对方的名字呢?从来都是别人蹭过来追问他的大名,他一向有这个魅力,无论男女。可是,眼前的人从进来之后正眼都没有看过他,他真的很有本事敢这么对待他!
铺开床上桌,张天烈有史以来最无聊地一次:当着一个忽视他的人玩起他一向鄙视的游戏起来。
那边的人好像忙完了,身影微停,侧着身,不知在想什么。张天烈将手上的游戏放下来,抬起狭长的眼。
林清浅犹豫了阵,侧着身,转过头,没想到竟和床上的人对上了眼。
“我--要睡在哪张床,上面,还是--?”轻启唇,话如其人,轻轻的,低低的,如同飘落的雪絮。
对方没有回答,眼睛看了他,又转回自己的电脑上。林清浅等了阵,没有等到回答,他也不再做声,擅自将自己的席子和被子都放到上面的床位。本来也是,他都有这么柔软的床,怎么可能还睡木制的?何必多此一举,再问一次呢?
“张天烈。”对方声音传来,低低沉沉的,像压抑着什么不满。
林清浅点点头,便要爬上去铺自己的床。
刚才他好像听到那女生叫他最后一个字,烈,连起来就是张天烈。
张天烈的动作停了,真是白痴啊,他这句话指的是自己,自报家门,真不像他的作风,最让他坐不住的是他等不到对方的交换,难道真要他亲自问,他才会回答吗?
真是纤细,张天烈流连在上床位那个整理床铺的人,个子这么矮小,就到他肩膀处,身子又这么柔,比女生还弱不禁风,但脾气蛮大的,就冲着他张天烈的名号,这破学校谁人不知道他啊?
直觉感到背后有一道炽热的视线,紧紧锁定他的身形,但又不敢确定,林清浅停下,将那双透亮的眼望下去。
第三次了,从进来到现在,第三次这么暧昧的视线交融。
林清浅将眼睛移开,低着头专注地理着自己的床单,快到10月份了,天气很快转凉变冷,摸着自家母亲亲手一针一线缝的被子,林清浅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原来是又忍不住落泪了。他连忙一擦,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低头慢慢地套着被单。
那边的人手机响了,“嘀嘀”地叫着,听他“喂”的一声走了出去,一会儿进来时,是向他走来的。
“喂。”
张天烈见人不应,干脆踏上一阶床梯,高大的身子一上去,空间变得狭小几许。张天烈一下子抓起了林清浅的手,裹着衣服的手摸的都是手骨,这小子究竟是有多瘦。
“你做什么?”林清浅这才发现这人已经爬上床了,忙往后面腾空间。
张天烈放开他的手,“刚才叫你都不做声,我先出去了,晚上给我留门。”说着就下去了。
“不会多叫几声吗?”林清浅摇摇手臂,被抓的稍微有些痛了,他摇摇头。对了,叫他留门?他自己没有钥匙吗?万一他回来很晚呢?
等他回过神时,那人已经套上外套出去了。
林清浅看着偌大的空间,微微出神。
他摇摇头,又开始整理起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