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然川林》御狐之羁

4、chapter 4

　　窗外的雨似乎是小了一些，但是依旧是能够看到那些撑着伞飞速的消失在夜幕之中的人群。
　　远处的街道上悬挂着巨大的广告牌，爱马仕的广告不停的闪烁着动人的光芒。那些趴在橱窗上的少女眼巴巴的瞅着那昂贵的超越了他们一年工资的价格，然后不甘心的转过身去继续疲于奔命。
　　即便是深夜，这个城市也依旧是那样的忙碌，无数的灯红闪耀着城市的上方，装点着每一个人的心脏最柔软的位置。
　　只是当林川冲进了洗手间，呕吐的几乎是胆汁都能够清楚的看到的时候，那惨白的脸色上剩下的只有恐惧。
　　“你没事吧？”
　　秦朗也是走进了洗手间里，看着那个依靠着墙壁用力呼吸着的林川，他看上去脸色格外的不好，眼神有些痛苦的看着自己，他用力而又勉强的笑了笑，但是看上去却是带着几分骇人的味道。
　　当秦朗抱着林川冲进医院的时候，大多数的护士已经下班了，那值班室的年轻护士长还没有等反应过来什么事情便是吧秦朗一把抓住走进了病房里，看着那个脸色惨白的人，然后匆忙的挂上了点滴。
　　她不是害怕面前的这个人会不会下一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立刻将自己灭口，而是担心那个面色惨白的人。那种所谓的缘分，到底还是玄奥的没有任何可言的价值。
　　“他的胃不好，那些牛肉一类的还是少吃。”
　　瞥了一眼那个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秦朗，他似乎是稍微的从那害怕和担心之中恢复了过来，看着那个已经是熟睡过去的人，然后轻轻的抬起头去扶开他的刘海，看着那被时间摧残的面容再也不年轻。
　　二十四岁的他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虽然家里也是督促过，但是林川总是以忙碌一次次的推辞掉。也并不只是因为生命里曾经有过秦朗这样一个人的出现，更多的是因为现在的自己狼狈不堪。
　　“你认识他啊？”
　　那个护士看上去似乎是认识林川一样，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秦朗。
　　“怎么？”
　　秦朗缓慢的抬起头，看着那个脸色有些奇怪的护士，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觉得这个人有些的让自己厌恶。
　　“不是，我认识林川的，以前曾经一起去过酒吧，不过他胃不好，那一次吐的也是很厉害。”
　　看了一眼那面色有些不善的秦朗，陈媛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看了一眼那睡过去的林川。
　　“那我先去值班室了，去过有什么需要就喊我，我叫陈媛。”
　　礼貌的对着秦朗点了点头，陈媛多少的对这个陌生的男子有些好奇，而且话语里和林川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
　　“好，麻烦了。”
　　秦朗皱了皱眉头，明知道自己的胃不好还要当做没事，真是个倔强的家伙。
　　只是，当陈媛离开病房后，秦朗还是忍不住的皱着眉头，看着那个缓慢的呼吸的林川。
　　他瘦了，没有以前那么的耀眼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好像是一个不起眼的人一样。秦朗轻轻的叹了口气，将那被褥往上提了提。
　　夜色的孤独，终究是无法避免。
　　秦朗望了一眼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的时间，自己也不能留林川自己在这里，索性收拾了一下旁边那个空置的床铺，缓慢的坐在了床榻上。
　　五年七个月十三天，如果是林川或许能够清楚的记得。但是，秦朗却是只模糊的记得五年半而已。
　　这么多年以后的再次遇见，却是成为了陌生的人，一个是活在人群的顶峰，用一种高傲的方式活着。而林川，却是默默无闻的成为了一个拼死拼活的打工仔。
　　“你到底为什么离开了呢？”
　　秦朗叹了口气，看着林川微微的皱着眉头，似乎是做了噩梦一样，眼角突然的流出了一行泪水。
　　人世间的对于不对，本就不是我们说得清楚道的明白，只是那些所谓的事情，总归需要一个人先做出选择。
　　小心的擦拭着林川眼角的泪水，秦朗突然的低着了头，看着这个变化太多的人，然后轻轻的吻了他的额头。
　　我们痛苦的活着，为的就是有一天的遇见，只是生命随着岁月的漫长，一点点的成为了些许的不可能。风花雪月也罢，等到我们苍老在暮色下的岁月之中，我们才会突然的明白，那些所谓的坚持，在爱情的面前，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城市依旧忙碌，灯火通明。
　　远处似乎是在筹备着焕然一新的商业街，而那无数的如同雨后春笋的房地产公司也是纷纷的拿出了手中的金钱，用来勾勒着他们未来的杜撰。
　　秦朗就这样将就的在另一边的床榻上睡了一觉，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能够接受，至少自己没有洁癖到那种地步。而他也没有看到，那个缓慢睁开眼的人，用力的握紧了手指，喉咙里仿佛是堵着什么东西一样，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
　　“我们的生命匆匆，总有人需要先一步离开。秦朗，我有多恨你，你又知道吗？”
　　而当第一抹的鱼肚白降临，这个城市再一次的被唤醒，那些忙碌的人开始奔走在公司和家中之间的街道上，看着那无数的摆摊的商贩，然后装作阔绰的掏出了手中的钞票，买下了一个只有七元钱的便当。
　　秦朗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着那个依旧是熟睡的林川，缓慢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走出了病房里。
　　似乎是那种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自己很久都没有闻到过了，突然的有些不适应的干呕了一下，但是大概也没有什么事情。
　　楼下的外面也是有着一些摆摊的人，他们做着精致的早餐，提供给那些忙碌奔命的上班一族，看着他们忙碌不停的背影，只是默默的将手中的早餐装在袋子里，看着他们绝尘而去。
　　秦朗买了一份小米粥，一些包子，也是突然的，他才知道自己对这个人到底是多么的陌生，竟然是连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都是一无所知。也是那么突然的，秦朗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对和错，林川或许早就淡忘了。
　　只是回到医院的时候，林川也是醒了过来，他缓慢的挪动着身子，用一种陌生的背影抵抗着自己，然后走进了一边的值班室里，他有说有笑一样的看着那个叫做陈媛的女孩，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脸色的难看。
　　秦朗不喜欢他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本能的不喜欢。
　　但是他依旧是忍受着自己心底的那种奇怪的感觉，转身走进了病房里，只是他没有看到林川缓慢的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就好像是天边滑落的流星一样，那种光芒绚烂的一闪而过。
　　“他是你朋友啊？”
　　陈媛指了指那个缓慢的走进了病房里的秦朗，出乎预料的，林川摇了摇头，同样是看着那个人。
　　“以前是，现在是陌生人。”
　　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了，林川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去，但是秦朗却是坚持将自己送到了家里。看着那个孤僻一样的小区，秦朗也不知打到底是什么滋味，就好像是看待着贫民窟一样，说不出来到底是一种讽刺还是一种可悲。
　　“以后你要是上班不方便可以住在我那里，正好房间也空着，距离公司也挺近的。”
　　瞥了一眼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声不吭的林川，秦朗恨不得将自己的牙咬下来。就算是时隔这么多年，也没有任何的必要成为陌生人，即便是老死不相往来，茫茫人海之中凭借着一分的运气再次遇见，至少可以打个招呼。
　　“好······我会考虑的。”
　　又是这个······
　　秦朗几乎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他不想说话或者是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总是这样，好像是错的永远都是别人一样，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呢？
　　“秦朗······”
　　突然的抬起头，看着那个摆动着自己的手指，突然的笑了笑的林川，他的眸子里是自己看不清处的东西，混杂着一些岁月下沉淀的疼痛。
　　“恩？”
　　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突然的开口，秦朗缓慢的停下车子，看着那个小区的门口，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期待一样的看着林川。
　　“我爱你······”
　　林川反复的在自己的喉咙里想要说着，但是他知道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个英俊而又挺拔的男子，然后轻轻的弯着嘴角。
　　“谢谢你。”
　　也不知道到底是付出了多少的勉强和可能，只是秦朗突然的僵硬着身子，看着这个好像是陌生人一样的林川，方才知道，有些事情或许真的总得过去。
　　“没什么，那你好好休息，我会帮你告诉林琳的。”
　　眼神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秦朗缓慢的踩动着油门，看着那飞速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的开始不习惯起来。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都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如今却是因为他突然的闯入而变得不再孤寂了？
　　秦朗不知道当初林川为什么离开，但是他只知道那个时候他们的两小无猜在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玩笑而已。
　　可是有些玩笑总归是成为了现实。
　　也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秦朗迟到了，虽然身为老板，但是一视同仁这种事情必须处理的别人无话可说。
　　只是当秦朗踩着步子走进楼层的时候，那汇聚过来的视线依旧是让自己无法很好的保持那种冷漠，脸色稍微的尴尬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站在服务台的kor，随手的甩出了一张粉红色的人民币。
　　当然，同样惊讶的还有方曾，他端着手中的咖啡，还没有等看完手里的文案，便是看着秦朗那冷若冰山的面孔，那双浑然的眼球缓慢的在自己的身上转动着，看的让自己一阵毛骨悚然。
　　“林川今天来不了了，所以暂时先推迟一下他的事情，我会把这一期的文案赶出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秦朗便是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他们的设计室包括两层，而秦朗和方曾的办公室以及一些会议都是在上面的那一层召开，虽然平时人很少，但是也依旧是偶尔能够见到人群的走，却是成为了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不只是方曾，那林琳也是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张细细的资料，然后狠狠的将它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个家伙······”
　　方曾挠了挠头，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突然的坏笑了起来。而那不远处的林琳，则是皱着眉头，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秦朗竟然会迟到。
　　当然的，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那林川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是一杯水被打翻，惊扰的除了那个拥有水杯的人，却忽略了那一杯盛满的水。
　　林川缓慢的打开了房门，空气里似乎是流通着远处工厂的味道，那种微微的酸涩让自己的鼻尖顿时的难受了起来。
　　如果没有遇到秦朗，或许自己能够在这个城市活下去，一无是处也好，总归比起现在，每日都好像是活在挣扎里。那些历历在目的事情，自己却是不能够告诉任何人，只能够将过去的一些东西掩埋在自己的心底里。
　　好像是一闭上眼，躺在床上，看着那摆在床头的药片，林川突然的笑了笑。
　　时间会变，人会变。
　　秦朗缓慢的打开了抽屉，那一张张的字条上写着自己曾经不以为然的语句，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应该知道今天的这一切，并不是命运的偶然，而是所谓的必然。林川······那个人······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还有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