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荣耀时刻》安莫惆

22、Chapter 022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测试你心里有没有变成熟的一大评判标准就是，你是否开始喜欢回忆过去。
　　青峰就时常会回想起以前和黑子一起打球的时光。不论是在帝光，还是后来作为对手出现的诚凛。然后这份怀念，每到夜里，每到那个瞬间，他就不得不去感叹，时间会赋予很多东西力量。

　　有那么一个想法，他几乎每天都会去想。如果当年帝光那场比赛，在黑子朝他伸出拳头的时候，他能回头看一眼，哪怕就只是一眼，会不会结局都大不相同。

　　他不得不承认，一场比赛有时候也可以让人瞬间长大。
　　当年黑子用毛巾遮着头发，垂下眼睑一边落泪一边狠狠地说着“可恶”，声音那么无能为力，他就只是站得远远的，用冷漠的眼神望着，连往前迈一步的想法都没有。
　　大概就是黑子落泪的那么一个瞬间吧，定格在了脑海里，以至于青峰成熟后，这个场面就像是噩梦一样扰得他心绪不宁。
　　所以现在的他，不想要错过黑子的任何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辜负了一次，就不想要再辜负第二次。

　　……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为什么这次他伸出了手，阿哲却背离着他跑开了？

　　“啊，来了不少记者呢。小赤司，那边有好多诶。”
　　黄濑注意到了涌入体育馆的人群里中有不少都是扛着摄像机的。如今的东大实在是太过耀眼，哪怕只是一场友谊赛或者是练习赛都会被当做正式比赛一样惹人注目。
　　在一阵难以忽视的闪光灯中，黄濑逆着光线看过去，望向坐在对面板凳上的黑子。

　　其实在起初的惊讶过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承认他的反应有些偏激了，可实在是太突然，他很难去接受黑子突然间站到了对手的位置上。
　　虽然黑子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解释，但就是因为不去解释，黄濑却莫名安心了不少。

　　赤司也终于将目光从黑子的身上移了回来。他看了下时间，淡淡道：
　　“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诶！？那……小黑子那边……”
　　黄濑愣了下，顿时表情有些纠结。两方的实力根本就是压倒性的，就算早稻田有黑子作为外援，也根本做不到什么力挽狂澜的效果。
　　过于悬殊的分差，是黄濑不想看到的。可如果放水，那就是在挑战黑子的底线。他再清楚不过黑子对于比赛的认真。
　　赤司沉默了半秒，看向坐在身后板凳上的那几个替补，话却是对着黄濑说的：
　　“不必担心。按照之前说的去打。”
　　黄濑的眼神微微暗下来，他想到了什么，立刻扭头去拉仰倒在椅子上的青峰：
　　“小青峰小青峰，你也说两句啊……”
　　“就按照赤司说的打就行。”
　　青峰没开口，旁边的绿间倒是冷静地插了进来。他低头缠着手指上的绷带，声音平缓：
　　“对方是黑子，黄濑，你把他想得太脆弱了吧。”
　　“诶……可是……”
　　“啊——对手是小黑仔的话也没有办法呀，小黑仔自己选择的呢——”
　　紫原托腮一直望着对面正在同那几个陌生的队友交谈的黑子，漫不经心地喃喃道：
　　“如果黄仔不用尽全力去打的话，生气的小黑仔可是很可怕的喔——”
　　黄濑默然了。

　　哨声响起，双方队员入场。
　　喧嚣的体育感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黄濑扯掉外套站起了身，注意到青峰依旧没动，于是道：
　　“小青峰，上场了。”
　　“……吵死了，我不打首发。”
　　赤司冷冷瞥了过去。
　　“诶！？小青峰怎么了，之前不是说好的一起打首发吗？”
　　“你很烦。我说了不打。”
　　“啊，小青峰不要这么任性……我们都不想和小黑子做对手的，不是你一个人有这样的想……”
　　“闭嘴黄濑，不要逼我揍你。”
　　青峰一脸的不耐烦，整张脸已经散发出了明显的戾气。黄濑微微噤声，皱眉看向赤司。后者面无表情地开口：

　　“大辉，你要让哲也站在那里等你多久。”

　　青峰微微一顿，看向场内。
　　黑子跟着荻原他们列队站在场中央，那双湛蓝色的眸子正静静望着他。

　　眼神相对的那一瞬间，青峰没来由的一阵狂躁，那种狂躁是难以形容的——他就觉得黑子身上那件黑色的队服真他妈的碍眼，碍眼到他现在就想冲上去撕了。
　　而黑子越是这样冷静，他就越是难以平复心情。
　　为什么阿哲永远都可以这么冷静，为什么就一点情绪上的反应都没有？！
　　而他已经躁得快要爆炸了啊。

　　一把扯开身上的外套，青峰直接走上了场。

　　东大的首发阵容完美得无可挑剔。奇迹的世代全员上场，只是在列队时的相互握手上，气势就已经流露出压倒性的胜利了。
　　黑子朝青峰伸出手，后者低头望着他，突然道：
　　“阿哲，这场比赛你们不可能会赢。”
　　黑子微怔，随后道：
　　“不拼劲全力试试看的话，谁知道呢。”
　　赤司与田边握手时，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来。话从嘴里出来，温和有礼，却又冷得可怕：
　　“你从我们这里挖走了一个不得了的队员呢。”
　　“哈哈，赤司君，能被你认可的人，看来我们是淘到宝了呢。”
　　田边爽快地一笑，并没有在意赤司冷漠的双眼。

　　曾经的队友同台竞技，最大的缺点就是彼此过于了解。每个人都了解黑子的技能，正如黑子太过熟悉奇迹们的打球套路。

　　第一节的哨声响起，青峰的双眼只锁在了黑子一个人身上。他不屑于去防守那几个人——他的眼里，现在入不了黑子以外的人。
　　他还是不懂，不懂自己为什么情绪会这么失控。连黄濑他们都如此镇定，可他根本做不到。
　　曾经也不是没有过站在对立面打比赛，可是这一次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于往昔。
　　一个火神就够了，为什么现在又多出来这个叫做荻原成浩的人？
　　青峰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仿佛被冰封了起来，根本无法畅通地流动。

　　啊啊……当初看着阿哲和火神那家伙，甚至不需要眼神交流的默契，他就整个人怒火中烧。
　　阿哲是影子，光越强，影越浓。这个叫做荻原成浩的人，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资格做阿哲的光？
　　光是想到这一点，青峰甚至就想立刻在那个叫荻原的家伙头顶上狠狠来个暴扣。

　　也就是这么一念之间，球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直射了过来。
　　凌冽的风像刀刃一般瞬间擦过他的脸颊，没有伤口，却仿佛留下了一阵火辣辣的疼。
　　球风扬起耳鬓的发，青峰睁大了眼睛，有些怔住地看着十几步开外的黑子绷直推出去的手臂。

　　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的加速篮球狠狠地砸在了身后的篮架上，滚落在地。

　　“阿哲……”

　　淡蓝色的发丝随着风微微扬起来，遮在黑子的额前，连那双眼睛都被阴影所覆盖。
　　黑子从容不迫地开口，声音平淡得一点起伏都没有：

　　“青峰君，比赛已经开始了。请认真对待。”

　　……啊啊。阿哲，你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如此平静地说出这种话来？
　　青峰几乎是笑了出来，整个身体都紧绷着，紧绷到发抖。

　　“我知道了，阿哲。”
　　双眸暗了下来，青峰微微弯下腰，展开双臂，做出了最佳防守的姿态：
　　“——现在开始，我不会手下留情。”

　　黑子望着青峰，眼神微微柔和下来。

　　比赛的节奏从一开始就掌握在东大的手里，黑子一点都不意外。奇迹压倒性的实力没有开场就把他们碾碎，黑子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荻原进入比赛的节奏比田边他们都要快——他与黑子的默契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一起打球，可是球感一旦上来，仿佛默契也层出不穷地涌入体内。
　　在比赛前，黑子就和荻原他们说清楚了。奇迹的世代全部都是天才型的球员，不要试图在他们面前进行成功的防守与突破，他希望他们做到的，就是像打街头篮球那样放开去打。一切的进攻路线，全部由他来组织。

　　“大家需要做的，就是尽力把球投入篮筐就好。”

　　虽然是一对一盯防，但黑子知道这支球队里也许有机会防下东大的也只有他和荻原了。
　　他要做的是在盯防的同时将视角掌控至全场，寻找到最佳的助攻路线。

　　赤司运球突破过来的时候，黑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所有人都知道赤司的假动作是最熟练最可怕的，一个指关节上的错位都能带动起整个节奏的改变。而黑子是一个极其敏锐注重细节的人，太过在意每一个动作，反而会被假动作所蒙蔽。
　　但另一方面，黑子也太过了解赤司——了解他的每一个起手习惯，每一个进攻动作。在赤司将球自右手倒入左手的时候，黑子已经预备性地整个人向□□斜进行突破准备。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黑子猛地睁大眼睛，只感觉膝盖一沉，整个人失去平衡般踉跄了半步。

　　“！”

　　赤司顺利地突破掉黑子，一个绕背轻松过掉田边，抬手直接压线三分空刷入网。只是不到两秒钟所发生的事情，赤司迅猛的进攻直接镇住了早稻田的球员。
　　尽管是早稻田的主场，但这一个开局三分却引起了大片的掌声。

　　说实话黑子以为自己会直接摔坐在地上。他在黄濑跑过来扶他之前自己稳住了平衡，抬头看向赤司。后者跑动回防时也看向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哲也摔倒的。”
　　黑子皱了皱眉。

　　之后的形式也是一边倒。
　　东大甚至做出了一个充满了嘲讽意义的阵容——三人盯防黑子，两人在外线进攻，全然不去理会其余的对手。
　　每个人都知道封锁住黑子的行动就是封锁了早稻田的整个进攻体系——面对着黄濑与青峰的包夹，黑子微微侧身，便又被紫原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
　　别说是三个人盯防了，一对一让他来突破他都吃不消啊。
　　黑子微微叹了口气，随后眼神却愈发凝重起来。
　　他虽然对奇迹们的轻敌有些失望，但同样这也给了他更多的机会——毕竟，他清楚荻原的能力，也同样信赖着荻原。

　　“混蛋，不要小瞧我们啊——！”
　　荻原的怒吼划破了半空，黑子抬头，只看到荻原以惊人的速度运球从外线突破进来。青峰冷笑了一声，一个晃步冲过去就是补位切防。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青峰在篮球上的记忆力是极其惊人的——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场与荻原的比赛，这个小子的手速相当快，平衡能力极好，很难用假动作欺骗。
　　但既然假动作那么麻烦，那直接抢断就好了——

　　在荻原进行左右手交叉运球的空隙，青峰的手如闪电一般狠狠地抽在了篮球上。荻原猛地一咬牙，转身就要去回断，那球是朝着外线的绿间去的。后者早已在最佳的位置上站好，只等着球到他的手里。
　　荻原扭转身子极力想去追到那个球，但任凭他如何努力地伸直手臂，都无法够到急速射出的篮球。

　　分秒瞬间，那只带着黑色护腕的手凭空切了过来，一掌狠狠地击过来，直接打飞了篮球原本的路线。

　　“诶！？”
　　黄濑有些吃惊地望着就这么从他眼前消失至几步开外的黑子，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飞速旋转的篮球以直线射入篮下的田边手里——由于过大的力道，田边接球后掌心是一阵酥麻。
　　由于篮下无人盯防，田边只是一记轻松的勾手上篮，直接取下两分。

　　场内是一片死寂。

　　黑子维持着抢断时掌心向上翻转的姿势，淡淡地望着比分板刷新出的比分。

　　青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阿哲的那一记助攻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自他眼前被打出。如此的得心应手。

　　那一记助攻，不是传给他的。

　　这个认知让青峰心里猛地一沉，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消极心态。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已经和黑子在一起打了一年多的球了，他习惯了黑子追在他的身后，为他调整出最舒适的进攻路线。他甚至闭着眼睛，球都会直接传到他的手里，他要做的就是投篮得分。
　　但是现在……手心里这种空荡荡的感觉是为什么？
　　这场比赛，黑子的眼睛根本没有怎么放在他的身上，除了必要的防守，黑子的双眼始终锁定在荻原的身上。

　　“黑子！ｎｉｃｅ　ｐｌａｙ！”
　　荻原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
　　青峰抬头，恰好看到黑子背朝他向荻原跑去。

　　他好像突然就懂了那时候黑子的感受，徒劳地抬起拳头，对着跑开的背景孤寂落寞地站着。
　　一直以来，每一次都是黑子主动抬起手，微笑着等待与他碰拳。可是今天没有，他只看到黑子离他越跑越远的背影。

　　球场内的灯光乱晃，散播着细碎的光斑，毫无章法，凌乱不堪。

　　青峰沉默地垂下头，紧紧咬住后牙，幽蓝色的眸子愈来愈暗。半晌，青峰突然冷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黄濑看到了眼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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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对，阿大就素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