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白虹贯日

3、第 3 章

　　曙色渐亮。
　　维多利亚海港泛起/点点金色波光。
　　女皇酒店在维多利亚港附近，据说三十七层海景房是欣赏海港的最佳角度位置，又据说最后一任港督肥彭在任最喜欢干的事有两件，一件是吃泰昌饼家的蛋挞，再一件就是在女皇酒店欣赏维多利亚海港。
　　袁弘说，“那我现在看着海景吃着蛋挞岂不是比做港督还逍遥？”
　　杨幂架着墨镜，坐在阳台餐厅最外的位置，阳光明亮，桌椅一色雪白，桌上是新鲜出炉的蛋挞和热腾腾的咖啡。
　　热巴披着件开衫过来，在杨幂身边坐下，揉了揉脸，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杨幂倒了杯咖啡递过去，“昨晚没睡好？”
　　热巴托着腮帮子，迷迷瞪瞪的说，“嗯呐，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睡不着……”
　　袁弘把椅子挪到热巴身旁，关切的说，“热巴妹妹是被昨晚上吓着了吧，不怕不怕啊，有袁哥哥在这儿呢。”
　　热巴说，“倒也不是，就觉得心里慌慌的……”
　　袁弘一拍大腿，“我知道为什么了！”
　　热巴吓一跳，眨巴眨巴眼看着袁弘。
　　袁弘说，“一定是那个佛指舍利的缘故，你想啊，那是个普通玩意儿吗？那是千百年的佛教奥义结晶，热巴妹妹你不信佛吧？”
　　热巴摇摇头。
　　袁弘说，“那就对了，这佛指舍利戴在你这样不信佛的人身上肯定会有气场抵触，人有精气神，气既然抵触了，自然会影响到你的精神，经过昨晚一晚上佛光普照，也许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
　　热巴担忧的说，“那……那怎么办？”
　　袁弘用力的拍着胸，“有你袁哥哥呢，别的不敢说，岐黄之道，你袁哥哥还是懂一点的，来，哥哥给你把把脉。”
　　热巴把手递给袁弘。
　　袁弘拿三个指头捏住了手腕，闭上眼细细咂摸，“我果然说的不错，热巴妹妹你脉中有一股清气起伏，看来就是从那舍利上来的。”
　　热巴说，“那有什么办法化解？”
　　袁弘说，“要化解也不难，找个生辰八字对的，又有慧根的人跟你促膝长谈一夜。”
　　热巴说，“去哪儿找这个人？”
　　袁弘说，“那就巧了，正好我……”
　　他笑嘻嘻的睁开眼，话却卡了壳。
　　面前是高伟光面无表情的脸，自己手里捏的也是高伟光的手。
　　袁弘手一抖，甩开高伟光的手。
　　吴京叼着个馒头，手里还捧着一碟馒头。
　　高伟光对着妹妹说，“我说过要陪你一起睡。”
　　热巴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吴京嚼着馒头，含含糊糊的说，“你不让大高进去也一样，大高不放心，在你门口守了一晚上。”
　　杨幂说，“热巴，你今晚上要是再睡不着，就来我房间。”
　　热巴说，“好啊。”
　　高伟光一脸郁闷。
　　吴京把馒头递过去，“吃不吃？这家馒头做得挺好，不愧是五星级。”
　　袁弘一脸嫌弃，“老吴，你都知道是五星级了，能不能吃点别的。”
　　吴京说，“那吃什么？”
　　袁弘一指桌上，那可是他一大早天刚亮就跑出去排队买的蛋挞。
　　结果吴京说，“蛋挞？那是姑娘吃的。”
　　袁弘撇嘴，“你不吃自然有人吃。”
　　马天宇和李易峰走了过来，马天宇顺手拿起一个蛋挞，“哟，泰昌的？”
　　袁弘一拍腿，“天宇！你就是我的知心人！”
　　杨幂打量李易峰，“你这眼圈这么黑？”
　　李易峰说，“背书呢。”
　　袁弘说，“又背毛概？”
　　李易峰说，“马上就公务员考试，再不背就来不及了。”
　　袁弘说，“好端端的你怎么考起公务员了？”
　　李易峰说，“入党得有组织推荐，当了公务员，成功的几率大一些。”
　　袁弘端详李易峰一会儿，忽然闭上眼，两手指摁住眉心，说，“别说，还真合适。”
　　马天宇说，“怎么？你在我们家峰峰身上是看出金榜题名的运兆了？”
　　袁弘说，“我是看见了他考中公务员分配去了街道，做了居委会门面担当。”
　　李易峰手腕一转，拿起桌上五六颗泡咖啡用的奶油球扔过去，袁弘一一闪避。
　　杨幂摘下墨镜，“我有个办法。”
　　袁弘说，“我也有个办法。”
　　李易峰对袁弘道，“你先说。”
　　袁弘感动，“峰峰，没想到你相信的人还是我。”
　　李易峰说，“我是打算先听完不靠谱的，再听杨幂的来安慰我自己。”
　　袁弘清了清嗓子，“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短选最短。”
　　杨幂说，“我夜观星象，适合选B。”
　　李易峰一脸无语，挥了挥手说，“行，我明白了。”
　　马天宇说，“还有个更简单的办法。你直接跟你们家老爷子说明白了，跟入党比起来，你更适合神偷这个有前途的工作。”
　　李易峰说，“然后被我们家老爷子抽筋剥皮倒吊在我们家列祖列宗牌位跟前。”
　　马天宇耸耸肩，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考试？”
　　李易峰说，“明天就走。”
　　马天宇说，“我跟你一块走。”
　　吴京吃完最后一个馒头，说，“那我跟你们搭个伴，大高你呢？”
　　高伟光说，“还没定。”
　　杨幂说，“我想去泰国转转。”
　　热巴说，“我也想去。”
　　高伟光说，“泰国这个时候太热，你身体又不好，而且，万一你像上次一样，又迷路了怎么办？”
　　热巴说，“你会来找我啊。”
　　高伟光一怔，随即一笑，揉了揉热巴的脑袋，“好，就去泰国。”
　　马天宇问，“老袁，你呢。”
　　袁弘伸长胳膊，做了个拥抱的手势，“我在这儿再待几天，感受感受资本主义的气息。”
　　马天宇说，“你要这么喜欢这儿，干脆跟上头说一声，让你常驻香港。”
　　袁弘摇了摇手指，“你有没有听过一个雀仔的故事？有一只雀仔是没有脚的，它飞啊飞啊，注定流浪的。”
　　李易峰拿起蛋挞吃了一口，“嗯？还挺好吃的。”
　　袁弘一下子高兴起来，“是吧！我就说这个好吃！峰峰，干脆你不要这么快回去，陪我住两天，我带你吃遍新港九。”
　　李易峰摇头，“这种资本主义的土地不适合我，我呼应祖国母亲的感召回去，沐浴社会主义的春风化雨。”
　　袁弘瘫回椅子里，“行行行，我是天涯孤独一匹狼，你们谁都不用搭理我，等交完了任务，你们该哥哥妹妹的哥哥妹妹去，该根红苗正的根红苗正去。”
　　马天宇说，“老样子，护照的问题交给大幂幂。”
　　杨幂一笑，意思没问题。
　　这时候，李易峰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李易峰看了一眼，说，“威廉让我们去找他。”

　　进了房间，袁弘把剩下的蛋挞往桌上一放，“给你打包了吃的。”
　　马天宇往床沿一坐，“把我们叫齐了是什么事？”
　　陈伟霆拿了个蛋挞，边吃边拉过笔记本，打开了一段视频。
　　每一次出任务，北斗的每一个人身上都会携带针孔式摄像机。
　　陈伟霆播放的就是昨晚的行动视频。
　　李易峰忽然咦了一声。
　　陈伟霆问，“认出来了？”
　　李易峰仔细辨认，说，“是九龙城的人？”
　　袁弘愕然，“九龙城？”
　　今时今日的香港已经没有九龙城。它曾经是地球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之一，犹如迷宫一般的城寨建筑内部隐藏了匪夷所思的秘密。不管你要什么样的东西，想做什么样的买卖，都能够在九龙城当中得到答案。然而十数年之前，表面上是为了市容建设，实际上香港警方对于九龙城这个烫手山芋发起了一次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整座城镇摧枯拉朽一般坍塌，遗迹之上重新建造起了建筑物，再无任何痕迹。
　　看似消失的九龙城却通过另一种方式传承了下来。有一类人自称是九龙城的遗民，他们继续做着九龙城的生意，但毕竟是日暮西山，现在的江湖早已不是九龙城鼎盛时期的江湖，最明显的一点就在于这帮遗民手中的武器军火迟迟未能更新换代，至今仍然在使用六七年前美军淘汰的黑鹰步/枪。这种步/枪虽然有卡弹和填充不便的缺点，但是相对低廉的价格和强大的火力让它在几年之前很是火了一把。
　　行动视频上拍摄到了一名黑衣人，手中持有的就是这种黑鹰步/枪。
　　放眼全香港，也就只有九龙遗民还在使用这种武器。
　　李易峰说，“难道他们也在打佛指舍利的主意？”
　　陈伟霆说，“佛指舍利是那个英国人史提威的私人收藏，这次如果不是有前任港督做保，他未必肯借出来，如果有人想盗取舍利那么瞅准这个机会下手，也不奇怪。跟你们说这件事就是给你们提个醒。离开香港之前大家都注意点。等我把舍利交给上头，咱们就全体放大假。”
　　袁弘等人表示明白，离开了房间。
　　李易峰走了几步，折返回去找陈伟霆，却没有想到另一个人也跟他做了一样的举动。
　　那个人是杨幂。
　　李易峰问，“你去找威廉？”
　　杨幂说，“和你一样。”
　　李易峰站在走廊上，长出一口气，“他的个性我了解，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不得超生。九龙城如果动了北斗，我不相信他会放过九龙城的人。”
　　陈伟霆轻轻一笑。
　　杨幂和李易峰转头看去，陈伟霆靠在走廊墙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俩。
　　李易峰说，“你什么时候发现是九龙城的人？”
　　陈伟霆说，“昨晚。”
　　李易峰说，“然后呢？”
　　陈伟霆说，“什么然后？”
　　李易峰说，“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干了什么。”
　　陈伟霆微笑，反问，“我能干什么？”

　　警方四处联络线人，搜集情报。
　　酒吧后巷。
　　两个便衣带出一个线人。
　　线人靠在墙上，“阿sir，你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抓过来不好吧？我还怎么混啊？”
　　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便衣说，“阿sir如果不想让你混就不会抓你，是请你回去喝茶。”
　　线人撇撇嘴，“阿sir，什么事啦。”
　　便衣说，“昨天有件大案子，你这边有没有收到风声。”
　　线人露出犹豫神色。
　　年轻一点的便衣说，“阿sir问你话！”
　　线人苦兮兮说，“听是听说过一点……”
　　年轻便衣紧张起来，问，“你听说什么？”
　　线人说，“阿sir你有没有听过九龙城？”
　　年轻便衣诧异，“九龙城？”
　　年长便衣则说，“又是那帮人。”
　　年轻便衣将信将疑，“九龙城不是早就拆了吗？”
　　年长便衣说，“你以后就知道啦。”转头又问线人，“你确定？”
　　线人摆了摆手，“阿sir，我就是听见那么一耳朵，不敢保证的。”
　　年长便衣这才有些放心，这种大案子，如果线人拍胸保证一定有线索，反倒令人起疑。
　　他们放开了线人，线人一溜烟钻进酒吧后门。
　　年轻的便衣忍不住问，“你真相信他说的？”
　　年长的便衣说，“他说的很有可能。找回舍利要紧。现在就回警署把这件事报告给大sir，总之一定要把九龙城那班人刮出来。”

　　大白天的，杨幂却拉着热巴在阳台教她怎么看星象。高伟光杵在一旁。
　　吴京跑酒店的健身房锻炼去了。
　　袁弘不知从哪儿弄了一辆轮椅，坐在上头，在酒店大堂扮演忧郁的美中年勾搭善良的姐姐妹妹们。
　　房间内，陈伟霆收拾行李，手机响起来电提示。
　　陈伟霆接起，“喂？”
　　对方是香港能够直接联系陈伟霆的少数几个人之一。
　　“你和九龙城又怎么了？”
　　陈伟霆表扬，“你的消息越来越灵通。”
　　对方说，“九龙城的人跪到我门口来了。”
　　陈伟霆说，“他们敢做就要敢认。”
　　对方叹气，“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总之香港地界，不要闹出大事来。”
　　陈伟霆说，“我明白，我就快走了。”
　　对方说，“走之前，见一见九龙城的人。有恩有仇，都当面说开。”
　　陈伟霆想了想，“好。”

　　酒店大堂。
　　有两名男子在门外逗留片刻，抬头张望酒店高处，在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走进大堂。
　　坐在轮椅上的袁弘正和几个女孩子聊得高兴，发觉有人走进大堂，下意识留意，却察觉这两个人的不对劲。走路姿势和神情都显示这两个人的紧张和愤怒与一般住客大为不同。
　　两名男子走进电梯，按下三十七号楼层。
　　电梯轿厢门即将合上之前，一辆轮椅进来。
　　其中一名男子往边上让了一让，轮椅上的人说，“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按下三十九。”
　　男子看了看轮椅人，发觉对方的确够不着三十九的数字键，便走上前，抬手按下键。
　　男子的外套随着按键动作掠过轮椅人面前。
　　男子下意识发觉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并无异常。
　　轮椅人笑着说，“谢谢。”
　　男子说，“不客气。”
　　而后退回原来位置。

　　电梯停在三十七层。
　　酒店走廊的地毯厚重绵软，吸去了大部分足音，两人又刻意放轻脚步，无声无息的来到陈伟霆的房间门口，抬起手敲了敲，无人应门。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掏出万能房卡，刷开了房间的门，两人闪身进去，轻轻带上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但是浴室隐隐传出水声，两人来到浴室门外，猛然打开门，然而一道沾湿的毛巾迎面甩来，其疼痛不亚于一棍子狠狠砸在了脸上。
　　被砸中的人捂住脸，痛叫着后退数步，而另一个人急忙从怀中掏枪却摸了个空。
　　门口传来声音，“你在找这个？”
　　那人惊愕回头，却见轮椅上的男子正站在眼前，手中拿着自己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