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衣·懿华无双》秋白月

2、今夕是何年（2）

　　十三年前帝都·弥宅
　　“万物初有秩序，人皇之国在天海之东，神鬼之国在天海之西，神通者相往来。千百世之后，人皇之国内乱骤起，分崩离析，神通式微，海之东西遂隔绝。”
　　“吾祖……吾祖上华……”
　　原本朗朗的童声结巴起来，晨曦荧荧缈缈的光芒穿透饰以繁花的纱窗。弥真郁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脸蛋，坐在床沿努力地回想昨天晚上背诵的内容。
　　侍女捧着新成的春服拨帘而入，帘上细小的珍珠轻撞上云发间的檀木发簪，细碎有声。
　　雪白的外衣以朱线绣上花叶的图案，领口是最时新的立领样式，玛瑙盘花扣平贴地缝在两襟之上。
　　“啊，对了！——吾祖上华弥氏乃东国神通者之后，不畏艰险，渡海而来。”
　　六岁的弥真兴奋地拍着小手，侍女只是径自为她更衣。
　　“小姐怎么突然背起家族志了呢？”侍女仔细地为弥真抚平衣襟上的褶皱，随口问道。
　　“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弥真微微地垂下眼帘，澄澈的眸子里闪烁着期盼的神色。
　　“家主大人宿醉未醒呢。”侍女轻轻说着，便拿起了精致的雕花木梳为弥真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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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华拥挤的街道两侧林立着平民的店铺，入夜则灯火辉煌，车马不绝。
　　司马氏开国至今已有六百年，皇室贵族皆是神通者的后裔，与普通平民比起来更加长寿强健。朝廷规定，官爵世袭，采用嫡长子继承制，平民与贵族庶子入仕官阶不过从三品。
　　当今皇帝在位已有十二年，国家大权却一直掌握在皇叔成王司马瑛手中，帝党外戚薛氏一直与其抗争，放眼望去，朝堂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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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玉粳熬成的清淡小粥，配上嫩滑出汁的鲜虾团子，一碟腌制的咸甜脆笋，弥真在侍女的服侍下规规矩矩地用完了早餐。
　　走进母亲所住的内院时，弥真一眼就看见幕僚长正好退身掩门而出。
　　“小姐早安。”看到弥真，幕僚长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大人刚醒，正好派下官请小姐过来。”
　　“赵姐姐你也忙乎了一整晚，快去休息吧。”弥真礼貌地点了点头，关切地说了一声，目光却下意识地飘向前边的屋门。
　　幕僚长道了声谢，提起长裙走出了院子。
　　弥真一步一步踏上青石铺就的台阶，恍惚间听见屋内飘来的呼唤声。
　　“真儿……真儿……”
　　母亲！
　　弥真心里一喜，脱下木屐就匆匆推门进去，便看见三重的轻薄纱幕之后那个熟悉的身影卧在榻上。拨帘而入，弥真乖巧地在榻前跪下问安，雪白的外衣下摆铺展在身后。
　　“真儿的举止倒比以前端庄许多了。”
　　弥仪的脸上还有宿醉的潮红，长发散乱在枕上，说话间右手便抚上弥真吹弹可破的脸蛋。听到母亲的夸奖，弥真的脸不由得一红。
　　“真儿……知道我昨夜为什么喝了那么多酒吗？”
　　母亲突然一问，弥真只能摇摇头。
　　“因为啊……”
　　“御史台是我弥仪的了！……”
　　母亲突然笑了起来，轻抚面颊的手放下，这让弥真一时间不知所措。榻上的女人微眯眼眸，一双桃花眼迷离动人。
　　“真儿，起来……坐到母亲的榻上来。”弥仪晃晃悠悠地从榻上支起身，如瀑长发顺势披散在身上，弥真匆忙起身搀扶。
　　坐定，六岁的弥真任由醉醺醺的母亲将自己抱在怀里，酒气与香料的气味在周身萦绕。
　　“你父亲想见你一面……”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屋室仿佛陷入了死寂。锦被上安静地绽放鲜艳的桃花，梳妆奁上金纸裁出百鸟的图案。
　　弥真不敢相信地看向母亲，却看清了她眼底的冷淡。